四爷看了一眼,就主动问说:“知道是哪个路段吗?您把地址给我,我来想办法。”
林河东没犹豫,起身去拿了地址,递给大女婿:“老谭的电话都打不出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也只有大姑娘和大女婿可以用,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照应一二。
自己嘴上说的轻松,可其实咱心里都知道,修路是个危险的活。大女婿当年不就是修水利工程,差点没把人折了。啥工程都是靠人力扛呢,都一样。
炉子将饼子烤的焦黄了,两人取了饼子,一人吃了一个。
太晚了,说什么呀?
方娴把炕给烧起来了,屋子里的炉子也引燃了,四爷和桐桐带着开颜在林家住了一晚,但是天不亮,没吃早饭,两人就带着孩子要走。
“怎么着急?”
“还有急事。”桐桐叫林河东放心,“宝墨的事,我们会打听。只要知道地方,办法总是能想到的。这事今冬必有消息,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发电报回来。”
“只要人好好的,别管啥世道,活着最要紧。”
“嗳!”
出了门,先把开颜安顿好。
在小意出门之前,把开颜送过去。
小意拉着开颜,“熬了小米粥,吃饭!先吃饭。”
顾艇回病房了,小意做好了饭要带去的:“我做的多,想着办事带着开颜不方便。”
也没想着马上就要带走开颜,谁知道两口子的境况是那样的。只能暂时把开颜放在小意这里。
桐桐叮嘱孩子:“你小姑还得出门,你自己在家。千万不要出去,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咱先乖乖的呆着。”
“我不跑!在家等着。”
那就行了。
两人匆匆的吃了一口,四爷开车去找老谭,桐桐骑着自行车得去试验站看看情况。
实验站里,低矮的土坯房,茅草顶。
有一间最为特别,用泥浆抹过,墙上贴着河边捡来的鹅卵石,贴成了棉花植株的样子,叫整个房子看起来颇有趣味。
走近一些,能看到篱笆扎起来的小院。篱笆不凌乱,扎的整整齐齐的。全是用棉花杆扎成的。
小院特别的小,用鹅卵石铺成了盛开花朵的样子做庭院和小路,五瓣花,是活动区域,连接花瓣的躯干就是路。
花瓣之外的地方,应该是菜地。菜地里盖着一层草木灰,草木灰上洒水,风吹不起这样的灰。
早起,小屋的烟囱里冒出了烟,青烟袅袅。
屋里传来轻快的声音来:“看看……爸爸多了不起!咱家的烟囱最好了,一点也不回烟。要不要给爸爸鼓掌?”
“要!”稚嫩的声音透着无线的欢喜,还在被窝里躺着呢,就伸出小爪子拍起手来。
金寿过去咬了四只小爪子,枝芳伸出了她的手:“我也要!我也要!”
“孩子看着呢。”
看着怕什么:“快快快!给你咬一下。我洗手了。”
金寿长大了嘴,枝芳伸着手,却闭上了眼睛,一副怕疼的样子。他到了跟前,用嘴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再拉她:“快起来!娘儿几个起床怎么那么磨蹭,再磨蹭饭就好了。”
枝芳咯咯咯的笑,过去给孩子穿衣服,然后给女儿梳小辫子:“我们长大了也会跟大姐姐一样好看的。”
揽月对着小镜子,眨着单眼皮的眼睛,笃定的点头:“嗯!我会变成最好看的。”
金寿把蛋羹一分为二,一个孩子一小份,笑着说:“让爸爸看看。”
“我会变好看的。”
“你现在就最好看!不用变也好看。”
“真的?”
“真的!”
枝芳从炕上下去,取了红萝卜,然后切了一节,给孩子切成漂亮的形状。金寿先把这么几片用开水给焯了,捞出来放在盘子里。这才去焯‘下脚料萝卜’。
枝芳把自以为漂亮的萝卜片给孩子摆在蛋羹上:“今天,我们吃的是兔子蛋羹。”
飞舟嘟嘴:“不爱吃萝卜。”
“这是兔子!”枝芳特别认真,“你尝尝,不是萝卜的味道,你想着这是兔子,这就是兔子。”
孩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塞到嘴里:“……”委屈的瘪嘴,告诉爸爸:“还是萝卜。”
金寿:“……”从哪给你弄兔子吃去!自从回老家吃了一次奶奶做的兔子肉肉末蛋羹,就念念不忘,总是念叨着要吃兔子蛋。
他哄着孩子:“那爸爸去……”
枝芳一把给拦住了,认真的看孩子:“你没有认真想,只要认真想,这就是兔子味道的!兔子在不同的季节是不同的味道!只要过年的时候才是肉味儿,冬天就是萝卜味的兔子。”
“那春天呢?”
“春天是荠菜和菠菜的味道。”
“夏天呢?”
“夏天是菜瓜和黄瓜的味道。”
揽月表示明白了:“秋天的兔子是南瓜味的!”
真聪明!你可说对了。
飞舟嘟着嘴吃:“我喜欢过年的兔子味儿。”
枝芳认真的点头:“是的!过年的兔子味最鲜美。”说完,朝着金寿眨眼:“对吧,爸爸?”
金寿:“……”对!你说的都对!
第1444章 世俗烟火(114)一更
试验站的位置, 可以说是四六不靠。一片农田的中间,被用土墙围起来一片。在外面,能看见一排排茅草平房。
从大路上转过去, 是一条能容拖拉机开过去的乡间小路。路边石一排掉光了树叶的杨树, 杨树后面是灌溉的小渠, 深度只能到大人的小腿肚为止。小渠的另一边就是看不到头的麦田。
这个时节的麦田绿油油的,却也看着干巴巴的。它们等到着春天的到来, 才能返青。
这一条路得有一里多,她放缓了速度, 慢慢骑着。到了跟前, 看见了两扇铁栅栏门。此时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的也已经清扫过了, 地面上留着扫帚划过的痕迹。
她下了自行车,推着朝里面去。
在两排房舍中, 几乎一眼她就能看出金寿和枝芳住在哪里。
别家的院子是凌乱的柴火垛, 是乱七八糟放置的小板凳, 农具,以及麻袋装起来的干柴草,各有各的乱法。
只金寿和枝芳, 小院里整整齐齐的。
正看着呢, 瞧见后院出来个人,拎着个篓子, 篓子里是规整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她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 手上带着手套……从身形上看,是枝芳。
她推着车子往前走, 在枝芳掀开门帘要进去的时候, 她喊住了:“枝芳。”
枝芳顿了一下, 转过头来,愣了一下,然后拉下包裹脸的头巾:“妈?”
紧跟着,门帘被撩起,金寿从里面出来了。他卷着袖子,系着围巾,“妈?”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出跑,接了自行车往里面推:“妈,快!屋里暖和。”
枝芳放下了柴火,一边笑一边撩开帘子:“快!妈,咱吃饭。”
桐桐应着,就往里面走。
孩子嚷着叫奶奶,她过去把孩子揽住了,这才又打量小屋。
这屋子也就是三十来平,一铺小炕,刚能挤下四口人。炕上铺的很整齐,炕头放着柜子。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只留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褥子铺在炕头。两个孩子坐在炕上,脚塞到小褥子下面,正在玩耍。
炕下面有灶台,这会子锅里冒着热气。有红薯的味道从锅里散发出来。灶膛变放着两个篓子,一个放干草,一个放干柴,一点也不乱。
在另一边的墙角,还砌着一个壁炉,炉膛里灰烬正旺,枝芳把篓子里的柴塞进去:“妈,过来坐,这边暖和。”
其实,整个屋子都算冷。
这里里外外是重新刷了一层,虽然是泥河柴草,却叫墙面硬化了,也加厚了,更保温。再加上这小小的壁炉,只要升起来,屋里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枝芳把热毛巾递了过来:“妈,擦一把脸。”
金寿把饭端到小方桌上:“妈,吃饭。”
其实是吃了饭来的,但她还是坐过去:“半碗饭就行,渴了,就不要水了。”喝点稀饭吧。
“嗳!”
南瓜粥,蒸着红薯,一碟子凉拌的水焯过的红萝卜,一碟子切丝的咸菜萝卜。
“孩子吃过了?”
“嗯!给冲了奶粉,吃了蛋羹和几口菜。”差不多就喂饱了。
枝芳指着咸萝卜:“妈,您尝尝,这是金寿腌的,味道可好了。我还怕腌不透,谁知道才一个来月,就透了。切丝切的这么细,特别的好吃。”
看切出来的形状都知道,那是把萝卜切成小块,确实可以更快的入味。
切丝……也就马马虎虎,但是枝芳夸切的好,那就切的好吧。
看的出来,虽然简朴清贫,但日子过的却有滋有味。
桐桐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两人把这两天的事都说了。
金寿皱了眉,不管是对老二家两口子离婚的事,还是对小意这个婚事……怎么说呢?这难道算是好事?
可桌下,枝芳轻轻的踢了他的脚。
金寿:“……”
枝芳说:“妈,您跟我爸别愁。我二哥二嫂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开颜这孩子懂事,又是大姑娘了……二嫂工作条件好,对孩子来说,不是坏事!他们有他们的取舍,我觉得可以理解。”
金寿给她夹菜,枝芳就又安慰婆婆,“小意是个有主意的人!有主意的人拿定了主意就难改。她自己是大夫,顾艇的情况她知道,且有心理准备。不管是最好的结果还是最坏的结果,她都是有了心理准备之后才要结婚的。顺着她的心意吧,回头……要是真有后悔的那一天,咱再说!我觉得,只要是想要的,能得到就是最好的。”
金寿心里笑,其实自己妈真的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她不是很需要被安慰。但是……能想着不添堵,用心去安慰,这就很好。
他感激的朝她笑:做的好!
桐桐:“……”行吧!我有被安慰到。
她关心起了枝芳父母的事,“听说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