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来打零工的琴童，被酒店外厅的大厅音乐主管吃的死死的。
可当有客人偏要点柴玉珠来弹奏的时候，陈丽就不得不臭着脸带着陈晓峰让在一边。
尤其让陈丽感到暗中恼怒的是，点曲子的客人居然给出了十美元的小费。
按照官方牌价这就是二十多块钱。
但按照黑市汇率来算，这笔小费相当于她一个月的工资！
（一九八四年的黑市牌价是六点五比一。）
而且这十美元小费是直接给到柴玉珠手里的，并不算入酒店与柴玉珠的演奏费用里。
柴玉珠认真的弹完了一首曲子，早等着不耐烦的陈丽正准备上前一把拉开她，好让自己的堂弟再次坐上琴凳。
可谁知服务人员又走过来，将一张十美元的钞票塞到柴玉珠的手里。
“那位客人让你继续弹一首。”
陈丽只能忍着气再次退在一边。
可随后张清明又送出了三张十美元的小费，直到柴玉珠再也弹不动为止。
看着那个女人憋屈的表情，张清明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熟悉的语音和淡淡香气从身后传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表情古板的倾城女子，带着一丝轻松的意味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里。
张清明惊讶的揉了揉眼睛。
看着眼前女子那古板的着装、老气的发饰，还有那可笑的平光眼镜，他忍不住也吐槽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第183章 帮忙的速度
十二岁的女孩手里捏着五张十元美钞，鼓起勇气来到张清明的跟前。
深深的鞠躬。
张清明也没同这个孩子客气，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大礼。
要不然这笔钱这个孩子也拿不踏实。
柴玉珠道谢过后转身离开，张清明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孟轻尘的装扮。
“至于要打扮成这个样子吗？难道狂蜂乱蝶已经恐怖到了这种程度？”
孟轻尘挑挑好看的黛眉，嘴里的语气却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这是为了工作的需要，我现在可是外事部门的公*职人员，出来办事当然得穿得正式一点。”
“还有我提醒你一下，咱们熟归熟，造我的谣的话一样告你诽谤的哦。”
张清明耸耸肩。
得，这个“熟人诽谤”的梗还是自己教她的。
张清明和孟轻尘的见面重逢，如果放在外人看来非常的奇怪。
因为在他们彼此的聊天中居然都没有询问对方来上海干什么？
仿佛两人早就认定彼此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的闲人。
明明已经分开好一段时间，可看两人聊的话题却如同昨天才见过面一样，两人直接说起了有趣的笑话。
甚至还有个话题是他们上次没有谈完的，这次接着谈居然毫无违和之感。
小胡此刻的内心是相当崩溃的。
小孟同志之前不是冷若冰山、古板固执吗？
可看着大堂内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还有孟轻尘那极为放松的姿态和嘴角一点也不吝啬的笑容，小胡一时看得痴了、惊得傻了。
其实不光是小胡，与小胡同组的几个男同事此刻的心情也是黯然的。
他们几个此刻极度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巴巴的找借口跟着小孟再次来到和平饭店，结果却看到了这让人心碎的一幕。
有些失魂落魄的小胡和他的同事们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大堂。
张清明这才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发僵的脸颊。
“好了，咱们别笑了，人家都已经走了！”
孟轻尘也学着张清明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是啊，刚才笑的好累，他们要是还不走，我都快笑成傻子了。”
现在是陈晓峰在弹钢琴，本就学艺不精的他还时不时的用眼巴巴的目光去看着张清明。
张清明顿时觉得整个大厅都没意思起来，于是起身邀约孟轻尘。
“马上到中午，咱们去餐厅聊吧。”
孟轻尘随意的伸出手，搭着张清明的手掌站起来。
宛若两人之前跳探戈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笑着敲了敲自己的嘴角：“那我今天要吃一顿好的，这几天的工作餐可把我的胃口伤大了。”
孟轻尘手指敲击嘴角的速度快了几分：“听说这里的法式鹅肝不错，要不咱们来个半斤？”
“抱歉，必须低脂低糖，我可不敢背负一个谋害美女的罪名。”
“呵呵，药贩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医生呢？不知道张医生你究竟擅长的是哪一科呢？”
“妇科和儿科我都比较拿手，就看孟女士认为自己是哪一科的病人了？”
“可我记得你分明是个兽医，嗯，还是禽兽不如的那种……。”
“其实我觉得法式鹅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来张医生知情识趣的医术进步很大，看妇科虽然还差一点，但是看儿科应该没问题了。”
张清明替她拉开了餐厅里的椅子。
“孟小朋友请坐。”
孟轻尘轻巧的坐下，仪态万千的点点头。
“谢谢张叔叔。”
两人的午餐是很精致的面包、腐乳和豆奶，鹅肝当然也有，就摆在两人餐桌的中间。
生的……。
孟轻尘难得露出没好气的样子，指着张清明不住笑得轻颤着。
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了金黄和昏暗两个部分。
上海的天空终于晴了！
孟轻尘走之前拿出自己的工作记录本，写下了一长串的目录，塞在了张清明的手里。
就在周围的客人们对这张纸条进行揣摩和猜测时，孟轻尘故意露出了羞涩的表情，让周围的观众们为之神魂颠倒。
“这可是人家第一次给男士写这样的纸条，你可不兴辜负我哦！”
张清明低头一看，纸条上满满都是无糖食品的名称……。
抬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张清明感慨的点点头。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千万记得吃药。”
一语双关。
孟轻尘淡淡笑着转身，下一秒又变成了那个古板老气、不解风情的“小孟”。
当她重新出现在小胡几人视野里，正轻轻地敲击着嘴角，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张清明刚才托给她的事，自己该找谁去帮忙呢？
虽然张清明与孟轻尘的相处时，尽量让自己保持在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但他托给孟轻尘帮忙找关系的事情，其进展速度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晚上再次见到唐欣雨，满脸高兴的唐欣雨喜滋滋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老八厂总部在晚饭之前下了一个通知过来给她。
她将作为老八厂进修青年干事的代表，参加企业与地方联合举办的“六一儿童节先进事迹学习大会”。
“还通知我说，要我做五分钟的简短发言，”唐欣雨捂着自己通红的面孔，“明天还要去拍照，说是要上集团报纸和宣传栏。”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张清明伸出手准备捏她的腮帮子，让她好好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张清明伸过来的手指，唐欣雨闭上了眼睛，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红晕，一副你想掐就掐的模样。
这倒让张清明不好意思真的掐下去了。
他此时猜测这应该就是孟轻尘帮忙出手的结果。
直接把唐欣雨列为副部级企业的先进表彰人物（虽然只是与六一节挂上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老八厂的面子。
按照这个年代的惯例，企业和地方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允许有人来破坏相关人士的名誉的。
别说是风言风语，就算是真有其事，也会压后再处理。
他推断在刘明瑞那边，孟轻尘拜托的人也应该采取了同样的方式来处理。
他拉着唐欣雨连夜拜访了刘明瑞的同事，果然这边已经收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正在上海巡游演讲的老*山英雄宣讲团，准备邀请部分在沪的退伍老兵已加入到宣讲的过程中来。
好像其中忽然多了刘明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