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将士们都红着眼,怒不可遏的盯着沈宁君,浓厚的杀气弥漫在校场,沈宁君看向台下黑压压的将士,一股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涌向她。
“祁……祁太守,你在干什么,这么多将士集合在这里,你是想造反吗?”
众将士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呼,“杀!杀!杀!”
三千骏马被将士的高呼声惊动,翘起马前蹄嘶吼,“嘶嘶!嘶嘶!”
骑兵们拽紧缰绳,控制着身下的骏马。
沈宁君身体一晃,脸色一白,险些摔在地上,“祁太守,你要造反!”
祁霁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嘴唇微微颤抖,“爹,这就是你瞒着我做的事。”
祁太守冷哼一声,周氏吓的瘫软在地,喃喃自语,“你怎么敢造反,这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沈宁君趁人不注意,转身往外跑,祁珩拿起弓弩,一箭射她腿上。
“啊!”强烈的疼痛让沈宁君往前一扑,直接摔下台阶,两名将士上前押着她跪在地上,沈宁君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祁太守。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
祁太守冷笑一声,“少口出狂言,今日,我就拿你祭旗!”
“不!”周氏扑上去,跪在地上恳求他。“祁大人,求你看在咱俩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她。”
祁太守一脚踹开她。“你若安安分分的,我看在儿子的份上,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联合你的干女儿,威胁逼迫我,老子最恨被人胁迫,你越逼我,我越反抗!”
周氏扑在地上哭,转头看向祁霁。“阿霁,儿子,你帮帮娘,向你爹求求情,让他千万别杀宁君。”
祁霁张张嘴,“爹。”
“祁太守不是你爹!”台下一将士出列,那将士二十五六的年岁。
众人都看向他,周氏听见他的话,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祁珩闻言,愣了一下,原本在营帐内的姜姩也走过来,与他站在一起,上一世,可从没爆出祁大公子不是祁家人的事,大公子上一世还封了王爷,如果是真的,那上一世发生的一切也太荒唐了。
祁太守问他。“你是谁?凭什么说他不是我儿子?”
将士名叫王宇,王宇走上前,看着祁太守。
“大人,卑职名王宇,是小河村的人,祁大公子与我邻居家的兄弟长的一模一样,我邻居家本来生的是一对双胎兄弟,二十一年前,他们丢失了一个儿子,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另一个双胎兄弟叫来,一看便知。”
祁霁身形狠狠地一震,如同被人当头棒喝。
王宇看向祁霁,“这位祁大公子,应该就是我那邻居家丢失的儿子。”
“你胡说八道,再满嘴胡言乱语,我杀了你!”祁霁脸色阴沉,厉声怒吼。
王宇道。“我不会认错,你就是邻家丢失的弟弟,在小河村还有个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兄弟,祁太守若不信,派人一查便知。”
祁霁大声吼道:“这世上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有关系吗。”
王宇道:“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你左肩处可有一块红色胎记,像一枚月牙,如果有,那你就是我邻家弟弟。”
祁霁瘫软在地,右手紧紧捂着肩膀,“不可能,我不是,我不是!”
祁太守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周氏,大儿子肩上有胎记,他一直都知道。
“周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氏吓一哆嗦,祁太守质问她。“当初你说你怀孕了,我还派大夫去给你诊治过,脉象确实有孕,为什么阿霁却不是我的儿子!”
周氏胆小,被他一喝斥,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当时千真万确怀孕了,四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流了,我怕,怕你不要我,我就装作怀孕的样子,到足月时,就去乡下偷来一个孩子,谎称是我生的,没想到,那家人,原本生的是一对兄弟。”
“你好大的胆子!”祁太守一把拎起她衣领,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你敢混淆我祁家的血脉,我真是看错了你,还以为你是个温柔软弱的女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
周氏哭诉。“我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嫁进祁府,没想到你宁可把孩子抱回去,也不愿意娶我!”
祁霁慌乱的跑下台阶,连滚带爬的扑到王宇跟前,一拳一拳的揍他。
“你乱说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不信!”
王宇抬手挡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人。”
众将士看见祁霁打人,都怒了,上前把他押住,解救出王宇。
第107章 行军
祁太守当即派人去小河村调查王宇说的那家人,祁霁抬起头看着他吼道:
“连你也信这些荒唐的言论,我是你亲手带大的儿子,你从小疼我护我,我们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还比不上那点血缘关系吗!”
祁太守心痛又冷静,“我亲手带大你的前提是,你是我的亲生儿子!”
祁太守痛苦的闭了闭眼,
“我养你二十年,疼你宠你,乍然得知你是周氏从别处抱来骗我感情的,这一骗,就是二十年,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祁霁低垂着头嗤笑,“可我也是无辜的,一出生就被周氏偷来,又被祁夫人抢走,我的人生任人摆布,我要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祁太守红着眼哽咽道:“所以,这事我不怪你,你以为周氏是你亲生母亲,一心为她谋划,想让她进门,这些全是你对你母亲的孝心,任何人也说不了你什么。”
祁太守停顿一下,又道:
“但是,我不能再认你了,我这人最看重血缘,只有流着我祁家血脉的人,才是真正的祁家人,才能继承我祁家的一切!”
祁霁面色惨白,“您要把我逐出祁家。”
祁太守背过身去,不忍再看他。“是,不过,我会给你些银子,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哈哈哈!”祁霁笑着笑着流出眼泪。“好一个衣食无忧,祁大人,我该对你感恩戴德还是该恨你冷血无情,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祁太守面色僵硬,这一声祁大人,算是断了两人的父子亲情。
祁太守回过头,命令道:“把他关押起来,周氏逐出军营!”
祁霁垂着头,一滴泪落在地上,士兵押着他往牢房走去,他突然回过头,眼睛红红的,开口道:
“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爹,您多保重。”
祁太守背过身去,泪如雨下,祁珩心情很复杂,小时候,他和祁霁感情很好,祁霁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兄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霁开始渐渐的疏远他,对他也不似小时候那般亲密。
周氏被士兵拖着扔出军营,柳氏和柳母等在外边,看见周氏被扔出来,忙跑过去。
“你怎么被人扔出来了?”柳氏急问,“我相公呢,他怎么没出来。”
周氏从地上爬起来,伤心欲绝的往外走,柳氏和柳母忙追上去。
周氏和祁霁走后,只剩沈宁君一人,面对杀气腾腾的将士,她慌乱的拿出令牌。
“这是太子殿下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太子,我命令你们放了我!”
众将士无动于衷,眼神冷漠的盯着她,沈宁君心里“咯噔”一下,大声喊叫来壮胆。
“放肆!尔等还不跪下,真想造反不成!”
祁太守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听闻此番言论,刚想开口,祁珩先他一步开口。
“来人!把她绑了!”
士兵把沈宁君五花大绑,沈宁君愤怒又惊恐,声音凄厉的喊叫。
“祁为庸,你是乱臣贼子,逆臣,你敢起兵造反,我要告诉太子殿下,把你们全斩了!”
祁太守猛地看向她,双目猩红,面目狰狞。“你没机会活着回去见太子,我可以送你下去给太子探个路!”
祁太守命令将士。“杀了她祭旗!”
沈宁君吓的脸色煞白,双腿软的站不住,语无伦次的喊道。
“不要!饶了我,太守大人饶命!”
将士拖着她来到帅旗下,一剑封喉,鲜血喷到帅旗上,沈宁君瞪大眼睛倒下去。
大军开拔,祁珩把姜姩托抱上马车,这辆马车是刀琢亲手制作的,用的是最坚硬的木材,车轮丝滑流畅,跑起来不会很颤,拉车的马高大建硕,外表朴素,内里应有尽有。
杨梅和秦不语也穿男装跟着她,青梅和山竹被姜姩留在家中看家,两人很是不舍,想跟着一起来,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哪能带四个丫鬟,姜姩本想让四个丫鬟全留下,祁珩让她选两个带着,总得有人伺候着她。
秦不语推开车窗往外瞧,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步伐整齐划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脚步声沉重又震撼。
杨梅关上车窗。“不语,别往外看。”
秦不语激动的道:“进军营当兵也一直是我哥哥的愿望,可惜,他早早的走了,如果我也能当兵就好了,就可以完成哥哥的遗愿了。”
姜姩坐在中间,侧头看她。“战场上很残酷,每天都会死成千上万人,你不怕吗?”
秦不语摇头。“不怕!沈宁君那样的都能当个将军,我为什么不行呢。”
姜姩笑一下。“有志气,不过,你娘就你一个女儿了,你可不能再出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秦不语道:“我如果成了将军,我娘也会为我骄傲的。”
姜姩劝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将军不是那么容易的。”
军队走了一天,中午匆匆吃口饭,又继续上路,姜姩坐的腰酸背痛,反观外边的军队依然屹立如山岳,手持长枪,步伐矫健。
姜姩抿了抿唇,真是惭愧,她坐了一路,还不如人家精神好。
天色渐暗,军队走过一片密林,又穿过一座峡谷,前方是一片平原,有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祁珩抬手示意大部队停下。
“今夜在此处安营扎寨。”
大军停下休整,大家分工合作,四人一组快速的扎帐篷,伙头军烧火做饭。
杨梅和秦不语跳下马车,刚想接少夫人下马车,祁珩走过来,伸出手,“姩姩,下车。”
姜姩站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腰背,刚走到车前,祁珩一把抱下她,一落地,姜姩忍不住跺跺麻木的腿脚,又动动僵硬的肩膀,祁珩大手放她肩颈处按捏几下。
“这里是不是又酸又疼。”
姜姩缩了缩脖子躲开他。“你捏的我好疼。”
“你是坐的时间太久了,晚上我给你捏捏背,明天还要赶路,不捏通了,明天更累。”
姜姩手握拳放背上捶几下,祁珩道:
“我带你去河边走走,活动一下,身体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