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姩低着头。“娘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少出现在娘身边,省的您见了我又生气。”
“你说什么!”祁夫人气的脸颊涨红。“我生病了,你当儿媳的不来守着,还想离我远远的,有你这么当儿媳的吗。”
“那我不是怕您见到我病情加重吗。”姜姩往前走一步,坐在床边凳子上。
“娘,儿媳很想和您好好相处,就算为了相公也不想与您交恶,可是儿媳不知道怎么讨您欢心,儿媳干什么您都不满意。”
祁夫人脸色缓和很多。“想讨我欢心还不容易,你好好跟我学怎么掌家,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别整天想着怎么种田,那庄子上送来的粮食还不够你吃的,去山上开什么荒。”
“不够,远远不够。”
姜姩抿了抿唇,过两年朝廷会以叛乱的名义灭祁府满门,公爹会起兵造反,若这个时候多种田多屯粮,相公日后也不会因军队缺粮差点死掉。
祁夫人气急败坏。“你种那么多田干什么,有时间多学学礼仪,学学怎么结交世家贵女,日后参加宴会,莫丢了我祁府的脸。”
姜姩眉心微蹙。“结交他们干什么,我们家若出事,他们跑的比谁快,巴不得和我们撇清关系。”
祁夫人怒道:“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家出事!”
姜姩说不通婆母,祁夫人也劝不动姜姩,婆媳俩又僵持住,姜姩只有搬出相公,才能说通她。
姜姩凑近她小声道:“娘,我之前做过一个噩梦,梦里相公带兵出征,因为断了粮差点死掉,醒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种很多很多粮食,让相公在外出征不再因粮食而受困。”
“你怎么能诅咒阿珩!他是你相公,你就不盼他好!”祁夫人红着眼怒斥她。
“我怎么不盼他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种田屯粮。”
姜姩劝道:“娘,现在外边并不安宁,土匪猖獗,流民起义,朝廷也不作为,百姓流离失所,这世道要乱了,乱世中只有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趁着这两年还算安稳,我们要多屯粮才是。”
祁夫人心惶惶不安,这些事她也曾听祁太守提起过,却没放在心上,她相公是一方郡守,手中还有兵马,她想着再怎么样,也闹不到她这里来。
如果天下即将大乱,不提早准备,她丈夫和儿子说不定都会出事,祁夫人越想越慌。
姜姩握住她的手。“娘,您要相信公爹,无论发生什么事,有他在,咱们祁府不会有任何事,我们能帮的,就是把后方守好,您把祁府打理好,我为家里多多存粮。”
“对!存粮!”祁夫人握紧她的手。“我听你公爹说过,有粮心不慌,有粮才能聚兵。”
姜姩问。“您不阻止我种田了?”
祁夫人摇头。“不阻止了,依你了,想种田就种吧,掌家一事有我呢。”
姜姩道:“那可不一定,您的掌家权已经被三弟媳抢走了,她会舍得还您。”
“哼!”祁夫人冷嗤一声。“她一个刚嫁进门的小丫头就想夺了我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家,做梦呢!”
祁夫人掀开被子下床,姜姩扶着她问。“娘,您干什么去?”
“你随我去寺庙拜拜,我这心里很慌。”祁夫人吩咐丫鬟给她穿衣,姜姩阻止道:
“娘,您身体刚好,怎么能出门,等您身体好了,我陪您去。”
祁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还不是让你气的!”
祁夫人又坐回床上,姜姩给她盖上被子。“我不觉得我有错,是你想把掌家权强加给我。”
祁夫人咬牙切齿。“你是我亲儿媳,我再不喜欢你,你也比其他三房的媳妇亲,掌家权不留给你,难道要落到其他三房媳妇手中吗,不识好人心。”
“可我上一世努力朝您说的去做,您为什么还是讨厌我?”姜姩喃喃细语,声音微不可察。
“你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我没听清。”祁夫人凑近她去听,姜姩推开她。
“我说,您真是好婆母,不喜欢我还想把掌家权给我,我太感动了。”
“哼!”祁夫人抚了抚发鬓。
“真这么感动,给我生个孙儿,柳氏怀的又不是我孙儿,我只盼望我亲孙儿。”
“儿媳也想怀。”姜姩盼着上一世流掉的孩子快点回来。
“我和相公都盼着孩子。”
祁夫人叹道:“你的孩子生下来又排行老二,当初我成亲时,才知道还有个外室子,我儿好端端的,成了祁家二子,现在又是大房那边先怀孕,难道我的子孙注定被那个外室压一头吗,真不甘心!”
姜姩同仇敌忾的附和着。“就是,公爹做的太过分了,有个外室也不提前告知您!”
祁夫人好似找到认同感,拉着她问。“你也觉得是他对不起我是不是,不是我小心眼,无理取闹,是不是?”
“当然。”姜姩想了想,若是祁珩在成亲前有个外室,还生了儿子,她却被瞒在鼓里,傻乎乎的嫁过去才知道,她也会气死。
祁夫人越说越委屈。“当初我要把那个外室子抱回来养,你爹还不同意,怕我伤害他,真是小人之心,我再狠毒,也不会对无知幼儿动手,把孩子抱回来,纯粹是为了断绝你爹再找由头去看那个女人。”
姜姩似乎找到和婆母的相处之道,只要顺着她的话说就行,她想听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一脸心疼的握紧她的手。
“娘,您做的对,儿媳理解您,认同您。”
祁夫人很是欣慰,被儿媳妇哄的心情顺畅,病也好了大半。
姜姩见婆母不生气了,起身告退。“娘,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走吧。”
姜姩走到门口又倒回几步,问。“娘,我们和好了,您不生气了吧。”
“不气了!”祁夫人与儿媳交谈一番,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盘算着下次再看谁不顺眼,去找儿媳说道说道。
第49章 平乱
姜姩一走,祁夫人把林氏叫来,林氏正打开库房想挑几件好东西,她是庶女,在娘家时就不得宠,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乍一得了掌家权,迫不及待想给自己挑些好东西用,一听婆母叫她,依依不舍的关了库房的门,
她一进门,祁夫人直接道: “我身体好多了,不用你协助掌家,把各库房钥匙和账本悉数交上来。”
林氏脸色倏地大变。“娘,您再多养养,大夫说您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恢复的快。”
祁夫人面色一沉。“我的身体好不好,自己知道,行了,你把钥匙和账本都交上来,以后不用你管了。”
林氏嘴唇抿的紧紧的,这才一天,才一天就让她交出去,老太婆居然防她防的这么紧。
“是公爹让儿媳管家,就算要交出去也要问过公爹的意思。”
本来祁夫人还没多想什么,这会儿看她推三阻四的不愿上交钥匙,心里顿时感到愤怒,真是大意了,这丫头野心不小,刚进门就想夺她的掌家权。
“放肆!”祁夫人命令道:“来人,给我搜钥匙!”
两个强壮的嬷嬷压住她,从她身上找出一串钥匙,
“账本在哪儿,也一并上交。”
林氏拼命挣扎。“放开我,我是吏部侍郎之女,你敢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一个庶女罢了,真那么受宠,怎么没把你留在京城。”祁夫人接过掌家钥匙,漫不经心道,“刚进门就想掌家,路都没走好就想跑。”
林氏瘫跪在地上,面色发白。“娘,您误会我了,我只想为您分忧。”
“行了,把账本交上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祁夫人起身进内室。
“是。” 林氏气的脸颊扭曲,走出祁夫人院子。“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为什么婆母会夺了我的掌家钥匙。”
丫鬟道:“奴婢方才问过院里的下人,二少夫人来过这里。”
“姜姩!”林氏眉头紧锁。“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与我过不去。”
“还能因为什么,她一定是嫉妒三少夫人能掌家,撺掇着让夫人夺了您的掌家权。”
“我真是小瞧了她了。”林氏心底压着一股无名之火。“本以为是个毫无心机的农女,居然背后捅刀子。”
姜姩解决完婆媳问题,心头的石头落地,心情也轻快很多,刚回到竹清院,相公还没回来。
姜姩想起方才公爹在门口急匆匆叫走相公去兵营,难道出事了,上一世的事除了几件印象深刻的大事,小事全忘的一干二净,根本想不起来这时候发生什么事。
姜姩走到院子里,叫住一个洒扫的下人。“去门口看看二公子回来没?”
“是,二少夫人!”秦不语放下扫把,一溜烟跑出去,穿过长廊时,差点撞上林氏,丫鬟斥道:
“放肆,你怎么毛毛躁躁的,撞坏了三少夫人,你赔得起吗。”
“三少夫人恕罪,小的知错。”
“你是哪个院里的人?”林氏问。
秦不语低着头回道:“小的是二公子院里的人。”
“抬起头来我看看。”林氏一听他是二公子院里的人,顿时来了兴致。
秦不语抬起头,林氏打量一下,很清秀的一张脸。“长的倒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秦无言。”秦不语有些慌乱,三少夫人拦下她要干什么。
“你走吧。”林氏笑了笑,侧身让开位置,秦不语爬起来忐忑的跑出去。
丫鬟问。“三少夫人,您拦下此人是有什么计划吗?”
林氏道:“你瞧瞧那小子长的一副文弱书生样,这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最容易被这种男子勾引,你说,若是传出二少夫人与下人勾结在一起的事,婆母还会看重她吗?”
“三少夫人这招真高,一旦名声有损,不止祁夫人不会看重她,祁太守和二公子也会恨上她,说不定还会休了她。”
林氏摇头。“不能休,一个农女尚好对付,若休了她,依婆母的性子,定会给二公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若是如此,更不好对付了。”
另一边,祁珩跟着父亲来到军营,原是一支约一万多流民组成的起义军在天同县引起暴乱,起义军首领挟持了天同县的县令,抢了县里的粮食和银子,这支起义军正往邻县南阳县进攻,南阳县县令连夜向祁郡守发出求助。
此事也传到远在京城的皇帝耳中,皇帝下令,让祁太守尽快平乱。
“阿珩,你带一万兵马去南阳县,务必把天同县收回来!”
“是!”
祁珩对四弟道:“你回去替我告诉你二嫂一声,让她别担心。”
“好,二哥,你要小心。”
祁洵面露担忧。“一万人马够吗?听说那些流民杀人如麻。”
“一万人足矣。”祁太守道,“那些流民不过是一群吃不饱饭的流民组成的,没有经过专业军事训练,凭着一股子莽劲才走到如今,占了一县,就敢有恃无恐的挑衅朝廷,若不镇压他们,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祁珩带兵离开,祁霁也正好赶来。“二弟,出什么事了?”
祁珩长话短说。“起义军在天同县引起暴乱,我去平乱。”
话落上马,举起手中的剑对一万将士大声道:
“全体将士听令,出发!”
一万人马跟着他出征,祁霁月眼神隐晦,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