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有可能早已布局多年,羽翼已丰,若皇帝大行他不能顺利继位,他势必会逼宫夺嫡!”
燕景焕点头,声音冷冽:“事态显然比我想的更严峻,我得亲自去摸摸他的底。”
沈星晚垂眸,死死攥紧指尖。
气氛愈发沉重,微凉夜风自窗棂掠过,卷动烛火,映照在她清冷的脸庞上。
这一夜,几近无眠。
晨曦微露,天色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窗棂之外,垂落的花枝隐在晨雾之中,似有若无,院中梧桐叶微微摇曳,露珠顺着枝叶缓缓滑落,在晨光映照下晶莹欲滴。
芙蓉帐里氤氲着昨夜残存的暖意,轻纱帐幔被风微微拂动,金丝绣线隐隐泛着柔和光泽。
沈星晚仍在沉睡,燕景焕却早已醒来。
他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揽着沈星晚纤细腰肢,静静凝望着怀里好眠的人儿。
她蜷缩在他怀中,睡得极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眼温软,白皙的脸颊带着些微的绯色,唇瓣微微嘟起,像是有些不满,又像是在梦中嘟囔着什么。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落在二人交缠的身影上,仿佛也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温暖静谧。
燕景焕眸光缱绻,指尖柔缓摩挲着沈星晚的发丝。
怀中人儿微微动了动。
沈星晚悠悠醒转,睫毛轻颤,似是还未完全从梦境中回神。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柔软发丝拂过他的肌肤,痒得他心头微颤。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深邃缠绵的眸光。
她的心蓦地一跳,登时羞红了脸,连忙拉过锦被,整个人都埋了进去,闷声道:“你...你看什么呢......”
燕景焕低笑,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暗哑。
“看你。”
沈星晚被他这直白的话语羞得不行,捂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没过一会儿,又觉得憋闷难耐,只得悄悄地将被子拉开一角,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羞怯又不满地瞪着他。
燕景焕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她。
那眸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来,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沈星晚被他这般凝视着,心跳得愈发快了,正要开口嗔他一句,他却先一步倾身俯下头,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一吻,仿佛带着晨光的融融暖意,落在她肌肤上,又落进了心坎儿里。
沈星晚一愣,随即弯了眼睛,羞怯往他怀里钻去,像只撒娇的小兽,软软地蹭着他的胸膛。
她这一蹭,却不自觉地惹起了火。
燕景焕喉结微滚,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手臂收紧,将她箍进怀里,喑哑低语:“别乱动。”
沈星晚偏不听。
他越说这样说,她越是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丝毫不自知她的动作对燕景焕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折磨。
燕景焕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
他微微眯起眼,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再不安分些......你是想再哭着求饶一次?”
沈星晚浑身一僵,瞬间老实下来,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乖顺如小鹌鹑,安静得可怜。
燕景焕哑然失笑。
他眸中尽是宠溺,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似安抚,又似克制。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潮,这才翻身起身去洗漱更衣。
沈星晚缩在被窝里,双颊仍然泛着红晕。
她眼波流转,悄悄望着燕景焕的一举一动。
他立在镜前,随意挽起长发,露出坚毅凌厉的侧颜,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挺拔,每一个动作都尽显矜贵气质。
沈星晚看得微微出了神,指尖悄悄攥紧了被角。
燕景焕唇角微扬,透过铜镜瞥见她的小动作,挑了挑眉,索性大喇喇地任她看个够,连衣襟都不急着系,任由精壮胸膛露出一角,散漫不羁。
沈星晚察觉到他的故意,顿时羞得不行,赶紧收回视线撇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欲盖弥彰的小模样惹的燕景焕哑然失笑。
他悠然系好襟前系扣,临出门前,从门外跪伏的暗卫手中接过一本折子,转身阔步走到沈星晚榻前,将折子轻轻放在她枕畔。
沈星晚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怔然接过折子,抬眸问道:“这是什么?”
燕景焕没有回答,只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沈星晚垂眸,藕臂微抬,缓缓展开那折子,入目便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微微蹙眉,仔细一看,瞳孔骤缩。
竟是一份详细无比的名单!
她陡然抬头,震惊望向燕景焕。
第85章 名单可能随时取你性命
室内光线微曦,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落,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映出一层温柔的光晕。
帐前燃着昨夜未曾熄灭的安息香,袅袅香雾缭绕,与晨间微凉的空气交融,幽远静谧。
沈星晚歪在榻上,手中捏着那份名单,眉心微蹙,目光缓缓扫过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那上边的每一个名字,都仿佛一根尖刺,细密反复地扎刺着她的心。
“沈云朝...是时候回去了。”
燕景焕低沉嗓音自耳畔传来,沈星晚猛地抬眸,正对上他深邃双眸。
她愣了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子麟的爪牙已经暗中蔓延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眼下局势复杂,沈云朝不能再被束缚在沈府,而是该回到军中,成为这棋局里的一颗重要棋子。
沈星晚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折子边角,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她抬眸看向燕景焕,眼底情绪翻涌如潮,轻声道:“多谢。”
燕景焕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失笑,摇头叹息了一声。
“你又忘了?”
他俯身靠近她,指腹轻轻滑过她的发丝。
“我早说过的,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星晚怔然望着他,心底似有微微暖流淌过。
燕景焕见她有些愣神,笑意更深了些,宠溺揉了揉她的发顶,手指在她发间流连片刻,才终于收回,转身离去。
沈星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微晃。
她并不知他要去何处,但想也知道,昨日他刺伤太子,今日必然有许多棘手的事务急待他处理。
她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收敛心神,翻身下榻。
屋内静谧温暖,轻纱帷幔垂落在地,微风吹拂,纱帐轻晃,宛如水波微漾。
她轻轻掀开帷帐,唤道:“进来罢。”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们便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正要上前伺候她梳洗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姐!”
沈星晚抬眸,瞧见绯云匆匆赶来,步伐略显急促,显然是快步而来,尚未平复气息。
她微微蹙眉,待绯云行至面前站定,才看清她眼下浮现的乌青,眉眼间带着些许憔悴,显然昨夜并未曾好好休息。
沈星晚心头一软,伸手拉住绯云的手,“昨日才受了惊吓,怎的不多歇一歇?”
绯云怔了怔,旋即摇头,“小姐,奴婢伺候您惯了,不让奴婢做这些活计,奴婢反倒坐立难安。”
沈星晚失笑,无奈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愈发油嘴滑舌了。”
绯云抿了抿唇,调皮吐舌一笑。
她随即接过丫鬟手中的热布巾,亲自替沈星晚净面,温热布巾滑过肌肤,带走了晨起惺忪的倦意。
沈星晚微微阖眸,任由绯云细细地替她梳洗。
绯云一双巧手温柔地为她抚平鬓发,细细梳理,最后在她发间簪上了一枚点翠金步摇。
金步摇轻轻晃动,翠羽流光溢彩,衬得她眉眼更显明媚,风华天成。
待一切收拾妥当,沈星晚站起身来,吩咐绯云:“备马车,我要回沈府一趟。”
绯云微微一怔,旋即点头,低声应道:“是,小姐。”
话落,她立刻转身去安排套车马,而沈星晚则静静立于窗前,望着庭院里葱郁的梧桐,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眸光幽深。
沈星晚回到沈府时,正值晌午,日头高悬,天光澄澈。
微风带着暖意,拂过庭院,吹动廊下翠竹微晃,投下斑驳竹影。
她穿过回廊行至庭院,远远便望见沈夫人与广安公主相携而坐。
二人正倚在一架红木雕花软榻上,案几上摆着清茶与点心,两只描金茶盏里茶水氤氲,浮着嫩绿的叶片,清香馥郁。
正值落英缤纷的时节,庭中一株繁盛的桃树花开正盛。
风过处,桃花瓣簌簌飘落,似一场绯色轻雨,落在沈夫人与广安公主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