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问话竟能教黄土埋骨之人经营商铺……
沈星晚由燕景焕陪伴照顾着,一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三日后的深夜,马车终于缓缓驶入盛京城门,穿过静谧街道,最终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主子归来,立刻迎上前来行礼,府中一众仆从早已闻讯等候已久,匆匆赶出来伺候。
沈星晚下了马车,轻舒了一口气。
连日赶路虽也未曾让她吃什么苦头,可到底舟车劳顿,还是有些倦乏。
她微微侧身,燕景焕已然先她一步下了马车,伸手将她扶下来,又抬手替她拢紧了披风,“夜里风凉,进去罢。”
她点点头,眸光扫向身后,瞧见小春和那仵作正拘谨地站在马车旁,脸上掩不住的紧张,吩咐绯云:“带他们下去安顿好,稍后再详谈。”
小春与仵作虽知沈星晚身份不凡,但亲眼见她被摄政王护送入府,才惊觉她竟是王妃。
二人顿时惶恐万分,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奴、奴才不知王爷与王妃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沈星晚伸手虚抬了一下,语气温和,“都起来罢,不必害怕,既已将你们带回王府,自然不会无端加害于你们。”
“只是过几日或许会有些事需要问你们,还望你们如实禀来。”
二人一听,连连叩首以表忠心:“奴才愿为王妃效命!”
沈星晚点头,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安置妥当,这才转身往内院走去。
刚一踏入房门,燕景焕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低哑嗓音在她耳畔呢喃:“这几天都没怎么歇好,得好好睡一觉才能解乏。”
沈星晚仰头望向他,正欲开口,却被他霍然俯首吻住,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要推拒,可他抱得极紧,哑声在她唇间辗转低语:“马车上总不尽兴......”
沈星晚脸上一热,早知他存了不轨心思。
可这几日的确赶路匆忙,他虽偶尔亲近,却也终究没有真正得寸进尺。
想到这,她的挣扎便弱了几分,终是被他彻底折腾了一夜,直到天色微亮才昏沉睡去。
然而翌日一早,天色才刚露鱼肚白,摄政王府门前早已是人头攒动,前来请示燕景焕的官员几乎都要排到大街上去了。
燕景焕不胜其扰,只得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后,索性直接入宫处理政务去了。
沈星晚睡得沉,待她悠悠醒转时,已是日上三竿。
绯云早备好了热水和衣衫伺候她梳洗,见她醒了,笑的狡黠:“小姐累着了罢,昨夜可睡得还安稳?”
沈星晚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你是愈发放肆了。”
绯云掩唇轻笑,赶紧走上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她伺候沈星晚梳洗完后,替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浅湖蓝襦裙,青丝挽成流云髻,簪了一支素净的白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不失庄重。
待一切妥当,沈星晚便吩咐道:“备车,我要回丞相府一趟。”
绯云应声而去,不消片刻,沈星晚便带着绯云乘上马车,往丞相府去了。
朱雀大街的喧嚣扑面而来,糖人摊子的甜香混着茶楼茶水的清香,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与商贩吆喝交织成熟悉的市井喧闹。
马车在闹市中缓缓行驶,沈星晚轻掀车帘,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下微叹。
离京的这几日,也不知父母可还安好?
肯定还在为哥哥坠崖之事伤心担忧罢。
她收回思绪,放下帘子倚在软垫上,任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丞相府朱漆大门前。
沈星晚回到丞相府,刚踏入正厅,便望见父母皆是愁眉不展,神情满是忧虑。
沈丞相在书案前,手中捏着一封信,唉声叹气地来回踱步。
沈夫人则坐在一旁的坐榻上,眼角泪痕未干,手中绢帕拧得死紧,显然是哭了许久。
沈星晚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柔声唤道:“父亲,阿母,女儿回来了。”
沈夫人见女儿归来,如溺者抓住浮木,泪水决堤般滚落,死死攥住她的手。
“星晚,你哥哥...你哥哥坠崖至今毫无音讯,生死未卜,这可怎么办呐?”
沈丞相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疲惫。
“云朝自小便不让人省心,眼下战事未平,敌军围剿,他作为主帅竟然坠崖失踪了。”
“军中来信称已派人搜寻,可至今仍无消息,只怕是...唉......”
沈星晚看着二老悲痛的模样,心下实在不忍,于是抬眸扫向一众伺候的仆从,冷声吩咐道:“这里不用伺候,都退下罢。”
“是。”
一众小厮丫鬟们得令,垂首敛目,鱼贯退尽。
待四下无人,沈星晚将二老拉至一处,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父亲和阿母不必忧心,哥哥他...平安无事。”
沈夫人一怔,猛地抓住沈星晚的手:“星晚,你说什么?”
沈丞相也是神色一震,盯紧她的眼睛,仿佛想要从她的神情中解读出些什么。
沈星晚温婉一笑,并未明言,只是温声安抚:“你们且放宽心,哥哥他不日便会回京。”
沈丞相深知女儿向来沉稳,她既敢如此笃定,必然有把握。
他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是王爷的安排?”
沈星晚没有正面回答,只轻轻颔首。
沈丞相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神色稍霁,喟叹道:“又让王爷费心了......”
沈夫人听得儿子无恙,悬着多日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胸口,连连拭泪。
“好,好......只要云朝平安就好......”
沈星晚又柔声宽慰了几句,这才让二老稍稍安下心来。
沈星晚心疼阿母憔悴如斯,劝父亲携阿母回房去歇息,保重身子才好等哥哥回来。
沈星晚目送父母离去,指尖轻叩案几,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在她眸中凝成寒霜。
她神色一敛,吩咐绯云:“去将府中所有曾与唐琳儿的贴身丫鬟如意有过来往的人统统带过来,我要逐一问话。”
绯云愣了一下,但转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沉声道:“是,奴婢这便去办。”
沈星晚抬眸望向窗外,指尖轻轻摩挲着茶
盏,思绪翻涌。
如意的母亲暴毙一事,疑点重重。
她的尸骨焦黑,毒性诡谲,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极有可能都与唐琳儿有关。
花厅中烛火明亮,映得雕花红木桌案上的青瓷茶盏泛着柔光,空气里漾着淡淡的龙井清香。
沈星晚独坐于主位,眸光冷然。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盖沿,动作虽随意,却带着无形的迫人威压,令花厅中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沉肃。
绯云恭敬立在她身侧,见她略一点头,马上朝门外抬手示意。
守在门口的婆子立刻拉开朱漆雕花门扇,一个瘦小的丫头怯生生地缩着肩膀,小步走了进来。
小丫头脸上还带着些许尚未褪尽的稚气,神色略显惶恐。
她双手绞着帕子,眸光不安地四处扫视,最后定定地看向端坐上首的沈星晚,顿时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星晚眉梢微挑,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声音不疾不徐,却颇有威仪。
“不必如此,起来回话。”
小丫头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低下头不敢再到处乱看。
沈星晚收回目光,轻抿一口茶,方才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草......”
“嗯。”
沈星晚抬眸看向她,淡声问道,“你可知为何找你?”
春草局促地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轻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你与如意是什么关系?”
沈星晚淡淡地,语气没什么情绪。
春草怔了一瞬,随即低声回道:“奴婢与如意姐姐从前分在一个屋里住,日常起居都在一处。”
“既如此,应当很熟悉她的习惯才是,那你说说,可有何特别之处?”
春草抿了抿唇,似在回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意姐姐她...并不算很好相处。”
“她平日里鲜少理会奴婢,倒是时常会指使奴婢替她做些杂事,奴婢也不敢不依。”
“不过她待唐小姐却是极好的,跑前跑后,巴心巴肝的,即便挨了她打骂也从无怨言,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沈星晚静静听着,轻轻转动着茶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春草见她未发话,心下越发忐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有一次如意姐姐生辰,心情好,说了几句平日里从不提的话,奴婢这才知晓,原来是因为那唐小姐,对如意姐姐的母亲那可是极好的。”
“她跟着唐小姐来京城后,无法在母亲跟前尽孝,唐小姐便出资给她母亲买宅子置田地,还给了她许多本钱开铺子呢......”
“啪——”
一声清脆响骤然打破了花厅内的寂静。
春草骇地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才瞧见是沈星晚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沈星晚眸中寒意升腾,眸光凌厉,直直落在她身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春草面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重复:“唐...唐小姐给如意姐姐的母亲买宅子、置田地,还给她本钱开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