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芝冷笑一声,面上却无辜得很,“哟,真是对不住,我没瞧见你在这儿。不过你挺着个肚子,实在太占地方了,不好生躲在屋里养胎,来这里招摇过市干嘛,未婚野合,也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
唐琳儿登时脸色煞白,她本就坏了名声,又怀着身孕,被陆玉芝这么一撞一骂,瞬间红了眼眶:“你...孩子是无辜的。”
“这孩子是谁的还两说呢,一家子俩狐狸精,真叫人恶心,哼。”陆玉芝翻了个白眼,领着贴身婢女施施然走远。
周围的宾客们听到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都不敢上前多言。
唐琳儿被这一番折腾,腹中突然一阵剧痛,她捂住肚子,虚汗淋漓,面若金纸。
她身侧伺候的如意见状,急忙扶住她:“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唐琳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身子微微颤抖蜷缩成一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然情况很不好。
如意心急如焚 ,顾不得礼仪回首朝魏子麟哭喊道:“太子殿下,殿下快救救小姐!”
这声哭喊霎时打破了宴会的和谐,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唐琳儿强忍着腹痛,委屈转向皇贵妃,呜咽哭诉:“求母妃为琳儿做主,太子妃是故意撞我的,若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
皇贵妃皱眉,神色不悦,可当她看向正更衣回来的陆玉芝时,眼神却又变得有些微妙。
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意外,玉芝菩萨心肠,连蚂蚁都不忍踩踏的,怎会故意撞你,你孕期身子重,自己磕到也是有的。”
说罢,吩咐身旁嬷嬷:“去,把太医传过来。”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仔细检查后,神色凝重:“侧妃动了胎气,需要立刻休息调养,否则胎儿恐怕不保。”
沈星晚闻言,心念电转,当即拿定了主意,她看向皇贵妃,起身上前恭谨行礼,眸中满是焦急恳求:“皇贵妃娘娘,我妹妹眼下这状况,实在不宜再待在此处,恳请娘娘开恩,允许我陪她去偏殿休息。”
皇贵妃微微点头,依旧没有要惩罚陆玉芝的意思,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小事一桩,淡淡地说道:“去吧,好生照顾着。”
唐琳儿咬牙,通红双眸死死盯着端坐高处的皇贵妃和陆玉芝,凭如意怎么搀扶她都不肯走,似乎非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沈星晚走过去搀住她另一边胳膊,低低告诫她:“我知道皇贵妃在偏袒陆玉芝,但此刻救你腹中孩儿要紧,若没了这孩子,你还有什么指望?”
唐琳儿眼眶里盈满的泪水登时失控了一般,纷纷滑落脸庞,她扭头望向魏子麟,而魏子麟只是一味地喝着闷酒,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仿佛她和她腹中孩子的死活,同他没有丝毫干系。
唐琳儿绝望阖眸,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瘫软了下去。
沈星晚和如意将她架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往大殿外走去。
临出门时,沈星晚悄然回眸,与燕景焕和广安公主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心领神会,偷账本的行动正式开始。
已然有些醉意的魏子麟抬眸望见沈星晚的背影,丢开手中的杯盏,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还未及踏出一步,燕景焕起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魏子麟眼眶泛着薄红,眼神有些涣散。
燕景焕垂眸笑了一下,缓缓抬眸盯着他的眼睛。
“你怎么,总缠着......我的王妃?”
第33章 演技着实受不了了,快些!
“让开。”
魏子麟脚步虚浮,浓重酒气裹挟着怒意,缓缓抬头直勾勾地望向燕景焕。
他努力聚焦视线,眼眶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似一头受伤的困兽。
燕景焕与魏子麟对面而立,谁也不肯相让一步,气氛剑拔弩张起来,甚至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寒凉了下来。
“让开!”魏子麟低喝,嘶哑着嗓音,伸手去推搡他,踉跄着就要往外追去。
燕景焕轻易捉了他的手臂,手腕一震将他推回随从身侧,跟着魏子麟的小太监骇得立马丢了拂尘,伸手搀扶住几欲跌倒的太子爷。
睨着神志不太清醒的魏子麟,燕景焕冷峻了神色,微微仰头,眸光冷冷扫过魏子麟:“太子殿下醉了,莫要在此失态,扰了皇贵妃的生辰。”
“呵。”
魏子麟嗤笑一声,额头上青筋隐显。
“失态?”他笑不可遏,有些歇斯底里,“晚晚是我的!”
“父皇分明将她赐婚于我,合该是我的妻子,是你......”
“是你!”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挥开小厮,抢上来揪住燕景焕衣襟,“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令她厌我至此?她从前,分明是对我有意的!”
“是么。”
“自欺欺人有意思么?”燕景焕挑眉,“即便再怎么有意,也是从前了,如今陪在她身侧的,是我啊。”
眼见魏子麟眸中怒意升腾,燕景焕轻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再添上一把火,“与她日夜相伴,缱绻缠绵的...也是我啊。”
“你混蛋!”
魏子麟怒极,酒意上涌,竟分不清场合挥手一拳狠狠砸向燕景焕面门。
毕竟醉酒,致使他脚步虚浮,动作迟缓毫无章法,燕景焕眸光一凛,只是微微侧身,便轻巧避开了这看似凶猛的一击。
他伸出手臂,稳稳架住了魏子麟胳膊,脚下一勾,魏子麟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失控向前扑去,骇得随侍的小太监们赶紧抢上去接住他才不至于跌倒。
“太子殿下,还是收收心思罢。”
燕景焕声音冷冽,“星晚已然是我的王妃,容不得你肖想。”
两人间的对峙终是引来众人侧目,被歌舞吸引的宾客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得呆若木鸡。
原本热闹欢腾的宴会现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正笑盈盈与京中贵妇交谈的皇贵妃也察觉到这边的异样,脸色骤变,唇畔笑意尽失。
“何事喧哗?”她声音冰冷,显然不悦自己的兴致被一再破坏。
广安公主脸上立马堆满甜美笑容,灵动的小鸟般快步走到皇贵妃身侧。
“三皇兄高兴吃多了酒罢了,皇贵妃娘娘,今儿是您的大日子,您别生气,坏了好心情可不值当。”
广安公主娇声细语,轻轻拉住皇贵妃的手,身子前倾贴近她,满脸仰慕,“娘娘,您今日这身百鸟朝凤华袍,实在是太惊艳了!”
她大着胆子,伸手摸上那华贵衣料,轻轻摩挲着啧啧称奇:“这绣工、这宝石,简直把您衬得母仪天下,尊贵至极,依璃月看来,这满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有您这般风采了。”
皇贵妃听了,神色稍缓,眸中浮起一丝得意。
广安公主见状,赶紧乘胜追击:“娘娘执掌六宫辛苦,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又对太子殿下悉心教导,太子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这可全都是娘娘您的功劳。今日这生辰宴,更是让咱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皇家气派。”
周围的贵妇们一听,也纷纷围过来附和。“是啊,娘娘这身装扮,这通天的气派,简直是仙女下凡,不,是王母娘娘再世呢。”
“娘娘不仅人美心善,还这么有智慧,当真是我们的楷模。”
皇贵妃被众人捧得飘飘然,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先前的不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和贵妇们谈笑风生起来。
被魏子麟和燕景焕吸引的宾客们似乎也找到了化解尴尬的突破口,纷纷举杯起身去向皇贵妃敬酒。
歌舞再起,丝竹正酣,宴会现场又沸腾了起来。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燕景焕暗中给扮作随从的邢舟使了个眼色。
邢舟垂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月渐西斜,翊坤宫里大部分侍从都被调去忙碌宴会了,宫里倒显得冷清的很。
沈星晚和如意一路搀扶着唐琳儿,步履匆匆地来到皇贵妃宫里的偏殿。
唐琳儿面色苍白如纸,额上豆大的汗珠儿不停滚落,每走一步都颤着身子痛苦呻吟,双手紧紧地护着肚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甫一进偏殿扶唐琳儿躺下,沈星晚便焦急唤道:“太医,快些!”
一路陪同的太医匆匆赶上来,顾不上擦拭额间细密的汗水,立刻着手为唐琳儿施针保胎。
太医的手法沉稳熟练,细长银针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一根接一根地精准扎入唐琳儿穴位,太医眉头紧锁神情专注,时刻观察着唐琳儿的反应。
待施针完毕,太医终是叹息一声,替唐琳儿掩好被角,神色凝重地叮嘱道:“侧妃娘娘此胎坐的不甚稳当,恐怕是曾经受过什么惊吓,落下妨碍了。”
沈星晚还未开口,如意焦急问询道:“那可怎么办呀?可有法子调理?”
“往后万
不可再忧思过重,情绪波动也不可太大,否则这腹中胎儿,实在是危险啊。”
唐琳儿虚弱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痛楚命如意好生送太医离去。
沈星晚坐到唐琳儿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添油加醋地说:“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你也瞧见了,只要有陆玉芝在,你和你腹中孩子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仗着有皇贵妃撑腰,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你呀,还是多忍让些,退一步海阔天空......”
唐琳儿眸中愈发狠厉,咬牙打断她的话:“她如此欺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说着,她伸手抚向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孕中受惊吓那次,就是她故意送死猫崽来吓我,才落下了病根。如今她又这样步步紧逼,到底是不肯让我平安生下这孩子了,既如此......”
沈星晚拍了拍唐琳儿的手,“你先安心养胎,怀着身孕呢,情绪不好有损胎儿。你且好生歇息罢,我得回去赴宴了,离开太久对皇贵妃娘娘不敬。”
说罢,她看向如意,轻声嘱咐:“好生照顾你家小姐,片刻都不能离开。”
如意连忙点头,眼眶泛红:“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寸步不离。”
沈星晚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缓缓走出偏殿。
然而,她并没有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而是悄然拐进了一条幽静的长廊。
月色如水,洒在石板路上,勾勒出她纤细身影。
她警惕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在一处假山旁与邢舟汇合。
邢舟身着黑色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压低声音说道:“王妃,都准备好了。”
沈星晚微微点头,眸光坚定,“行动罢。”
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私库附近靠近。
待靠近私库时,沈星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故意踢开路旁的石子弄出轻微声响,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谁在那儿?!”
守卫大声喝道,提着灯笼朝沈星晚方向走来。
“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