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玉出宫的时候一直在唱着小曲儿。”明熙像是很不经意地提起，“小六说唱得太难听了。”

　　墨容湛狐疑地看着儿子，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告状，燕小六就算跟明熙再亲密，他都不能嫌弃明玉半句，但是……明熙并非会在背后告状之人，如果他觉得燕小六做错了，他应该会直接提出来，帮明玉出气了。

　　儿子的重点不是在燕小六说的话，那是在什么地方？

　　“明玉唱的是什么曲儿？”墨容湛淡淡地问。

　　“听不太明白，听说是去乾清宫的时候，在路上听到的，小六说，这曲儿太低俗难听，不该是明玉唱的，明玉被小六嫌弃，跟他生气了半天。”明熙笑着说，好像觉得燕小六跟明玉这样很有趣。

　　墨容湛的脸色沉了下去，目光幽冷看向旁边的福公公。

　　福公公一身冷汗，“奴才这就去查。”

　　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主子们经常行走的路上唱曲，他和皇上行走这么久，竟是一次都没有遇上，难道不是唱给皇上听的吗？

　　离乾清宫最近的是哪个宫殿？

　　“下去！”墨容湛冷喝。

　　福公公在心里迅速地排查着。

　　明熙见这件事有父皇去查清楚，他嘴角露出笑意，“父皇，那我先回皇子所了。”

　　“嗯。”墨容湛沉声地应着。

　　另外一边，叶蓁从明玉的手镯知道今天的事，她到底是女子，心思比墨容湛细腻些，想的事情也更多。

　　如果这曲子是唱给墨容湛听的，那唱曲的女子早就被收拾了，为什么只有明玉听到了，墨容湛和她却不知情呢？除非这曲子不是唱给墨容湛听的。

　　叶蓁低眸看着已经在她身边睡着的女儿，她手上的玲珑手镯还不肯脱下来，看来是十分喜欢。

　　到晚上的时候，福公公就查出来。

　　墨容湛独宠叶蓁，即便叶蓁不在宫中，他都没有宠幸其他人，有早进宫的秀女寂寞难耐，但除了皇上，她们想要见到一个正常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可皇上又不是她们想见就见的。

　　于是有些秀女便暗地里互相慰藉，唱一些调情小曲解闷，不巧被明玉听到一次。

　　“人已经处置了。”

　　晚上，墨容湛和叶蓁歇下之后，他跟她说的这件事。

　　“过完年，让那些不愿意留在宫里的都出去吧。”叶蓁低声说，她知道他不会去碰那些女人，让那些女人留在宫里老死，未免太残忍。

　　“嗯。”墨容湛答应着，他对那些女人没兴趣，留不留在宫中都无所谓。

　　墨容湛说起钟玥，“……沈异出去没找到人，不是躲起来就是被抓了，如果真没猜错的话，他是有话要对我们说才找到京都，或是他查到什么。”

　　叶蓁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中兴府的时候，我让他有事就到千金行的。”

　　“再等等。”墨容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钟玥这时候到京都，肯定不会是小事，这是天子脚下，今天出去找人的还是他的暗卫，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人，是钟玥太能藏，还是有人将他抓走了？

　　“明天是除夕了。”叶蓁在他怀里低声地说，“钟玥不回家，反而跑到京都，阿湛，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墨容湛笑了笑，“别胡思乱想，或许明天就找到人了。”

　　只能是这么想了。

　　这是她回来之后陪墨容湛过的第一个新年，她不想被不愉快的事情影响了，就连刘氏和陆庭之的事，她都暂时压下了。

　　明天，好好过节。

　　墨容湛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一夜无梦。

　　……

　　……

　　行宫，夜深月明，一抹颀长的身影坐在屋顶，看起来有几分落魄。

　　“太子哥哥，我要上屋顶看月亮，听说屋顶的月亮特别漂亮。”

　　“不要告诉别人我偷偷摔坏伯父的花瓶好不好，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帮帮我……”

　　耳边仿佛还有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在说话，这么多年来，他都会在梦里听到这道声音，只是今天特别清晰，清晰地他整颗心都痛了。

　　他一开始只是将她当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只想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他东宫的所有妾室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甚至碰都不想碰了。

　　连太子妃……他都只想留着给她。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等到她长大，还没来得及让她在他身边，她却告诉他，她要嫁人了。

　　他那时候……只觉得心口被挖了一个洞，里面全都是寒风，吹得他全身都冰冷了。

　　“殿下，临公公回话了。”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人影，低声地跟他说道。

　　墨容晖全身僵硬。

　　“临公公说有机会就让您见到她。”来人继续说道。

　　“下去吧。”墨容晖淡淡地说。

　　“太子哥哥，我要成亲了，爹爹答应我，让我嫁给梦寐以求的人了……”

　　“陛下，只要您交出玉玺，秦王妃就是你的，这是秦王的意思。”

　　他交出了玉玺，交出了他的江山，锦国和她，他从来不会犹豫。

　　“陛下，秦王妃自焚于秦王府……”

　　那一刻，他也跟着死了。

　　临延说，她还活着。

　　墨容湛伸手摸了摸胸口，他好像又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

　　夭夭……你真的还活着吗？

　　☆、1482.第1482章 中毒

　　翌日，宫里到处都透着过节的喜庆，叶蓁早早就起来了，不让墨容湛继续折腾她，她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墨容湛难得清闲，这几天他不打算看奏折，让沈异他们去继续找钟玥，他带着明熙和明玉去狩猎场了。

　　燕小六心里着急舅舅的下落，跟墨容湛请示之后，他跟着沈异他们一起出宫去找了。

　　明天宫里要设宴，五品以上的大臣会带着女眷命妇进宫朝拜，因为今年和往年不同，所以场地都要重新布置，叶蓁因此也忙了一整天。

　　宫里上下都忙着新年的事，宫外看似喜气洋洋，却也有一丝不平静的异样。

　　“沈大人，千金行有我舅舅的消息吗？”燕小六出来半天了，整个京都都已经走遍，还是没有遇到钟玥。

　　“没有，或许他已经离开京都城了。”沈异说道。

　　虽然有这样的可能，但燕小六觉得钟玥应该还没走的。

　　“沈大人，我想要和你分开去找舅舅。”燕小六低声说，舅舅有可能躲着不见人，如果只有他一个，说不定舅舅就出来了。

　　“好，你小心一点。”沈异和燕小六的想法一样，不管钟玥因为什么躲起来，他至少应该想要见自己的外甥。

　　燕小六有沈异的同意，便和他们分开去找钟玥了。

　　“大人，要不要跟着他？”薛林低声问沈异。

　　“不用。”沈异轻轻摇头，“被钟玥发现的话，他又不出来了。”

　　薛林说，“那钟玥到底怎么回事，到京都不是来找小六的吗？怎么还躲着不见。”

　　“你没有发现吗？我们在找钟玥的时候，有人也在找。”沈异沉声地，眼睛没有看向周围，“他是被跟踪了。”

　　“谁跟踪他？”薛林闻言大惊，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有几个眼熟的身影昨天就出现了，今天又看到几次，他还以为是巧合。

　　沈异轻轻摇头，“如今不好说，先静观其变吧，你们去掩护燕小六，别让那些人跟着燕小六走。”

　　“是，大人。”

　　钟玥的确在躲着，他不是要躲着燕小六，而是那些一直在跟踪他的人，他知道有人想要杀他灭口，不想要他继续查下去，他如今知道的秘密，绝对……要让带走燕小六的夫妇知道这件事。

　　他一直在想他们是什么人，到了京都之后，他才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

　　江湖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或许，只有他们才有能力解决了。

　　钟玥深吸了一口气，掀开窗口的一条缝隙看出去，忽然看到外甥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看着外甥周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如今是乔装成一个老翁躲在客栈中，本来想要去跟小六想见的，偏偏他身边都是人，他不相信那些人，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少人是被笼络了。

　　燕小六每间客栈都去找，既然外面没有钟玥的身影，说不定地躲到客栈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间了，是京都城最偏僻的，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来。

　　他一间一间地去敲门，假装自己是在找失散的父亲。

　　找到最后一个房间，开门的是个老翁，燕小六失望地转身，却被那人拉住胳膊，用力地拉进房间里。

　　“别出声。”钟玥低声地警告他。

　　“舅舅！”燕小六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

　　钟玥低眸打量着他，看到燕小六的神情惊喜，和在中兴府看到茫然和陌生全然不同，他低声问，“小六，你恢复记忆了？”

　　“是的，舅舅，我想起来我是谁了。”燕小六点头，“您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我已经找了你许久。”

　　“我知道。”钟玥压低声音，“小六，有人在跟踪我，我不能现身，你想起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燕小六脸色闪过一抹痛苦，“只有那天晚上发生的没有想起来。”

　　钟玥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听舅舅说，那天晚上的事跟千手蜘蛛脱离不了关系，最近江湖不少人都心性大变，那些本来死去的人突然又活过来了，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带领着，到处杀那些和千手蜘蛛作对的武林正派，我暗中查了很久，才发现那些人都是中了一种毒，具体如何，我查不出来，我本来是跟踪千手蜘蛛的一个堂主，谁知道他到了京都就不知所踪，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在京都，但是我行踪曝露，如果我被抓住的话，对钟家会有危险，所以我不能露面。”

　　“什么毒物这样厉害？”燕小六震惊地问。

　　“我不知道，那些中毒的人不但武功增强数倍，连心性都完全不同了，如果没猜错，当初你燕家肯定有人中毒……”钟玥低声地说。

　　燕小六不知想起什么，脑仁突突地痛起来。

　　“小六，你没事吧？”钟玥见外甥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急忙将他扶住。

　　“我没事。”燕小六摇头，只要他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的头就不通了。

　　钟玥扶着他坐下，“当初救你的那对夫妇，是不是……住在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