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家团圆高高兴兴吃团圆饭的叶家父子三人,墨容湛的除夕却过得有些不太爽快。
“母后,您怎么忽然想起要将娘家的人安排到京都了?”墨容湛没有和宫里其他妃嫔过除夕夜,而是和墨容沂兄弟二人在慈宁宫陪着太后。
席间,太后忽然提起想要将远在渭城的娘家人都安排到京都,她已经多年没见自己的兄弟姐妹,忽然有些想念他们。
这要求让墨容湛有些惊讶,他记得太后跟娘家的人根本不亲近,当初如果不是岑家为了养活儿子而将女儿卖进宫里,太后大概也不会有之前一段艰苦的日子,而是和心爱的人成亲了。
太后说道,“虽然哀家跟他们是不亲近,不过毕竟是血亲,让他们在渭城受苦也不行。”
墨容湛并不太想让岑家到京都来,作为太后的娘家,自然是要封侯的,在渭城当侯爷和到京都当侯爷大有不同,岑家的家教如何不得而知,他只担心将来会有心人要利用他们作怪。
“皇上,你是不是不希望岑家的人到京都?”太后皱眉看着墨容湛问道。
“母后,朕不是这个意思。”墨容湛说,“您若是想要见娘家的人,不如让他们进宫给您请安,到时候在京都多住些时日。”
太后叹了一声,“人老了便会思念故乡,思念家人,皇上,您是不明白的。”
“皇兄,不就是让舅舅到京都么,反正他们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让他们多些进宫陪母后就是了。”墨容沂在旁边说道。
墨容湛说道,“要让舅舅他们都渭城也不是立刻就能做到的,朕会让人去将他们接过来。”
太后脸上露出笑意,“好。”
从慈宁宫回到乾清宫,墨容湛还是没想明白太后为何要将岑家接到京都,以前她是提都不想提岑家的。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唐大人在宫外求见。”福公公低声跟墨容湛说道。
墨容湛眸色微沉,唐祯这么快就回来了?
“让他进来。”墨容湛沉声地说。
不一会儿,唐祯面色凝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墨容湛的面前,“皇上,臣拿到那本册子了。”
“真的有那本册子?”墨容湛声音骤冷,眼神变得越发锐利逼人。
“臣还查到当年和官员勾结,威迫林茂平的商人林展鸿并没有死于当年那场大火,而是改名换姓离开江南了。”唐祯说道。
墨容湛的脸色更加阴沉,“知道林展鸿如今在哪里吗?”
关于林展鸿曾经威迫过林茂平的事情,是林茂平在死之前告诉墨容湛的,他这次让唐祯去江南,除了找到这本叶荣泉留下的册子,还有就是查当年林家大火的真相。
“只知道林展鸿逃到东庆国,具体改名换姓叫什么名字,臣还没有查出来。”唐祯说道。
墨容湛低头看着册子上的内容,发现上面除了叶荣泉哭诉自己的冤枉,并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证据,如果只是自己伸冤书,叶荣泉不可能慎而重之地让叶瑶瑶保护。
“这个册子检查了吗?”墨容湛沉声问着。
唐祯其实已经发现这本册子的不对劲,不过在皇上没有同意之前,他是不会径自撕开检查的,“臣觉得这个册子有些奇怪,每一页的纸质都比寻常的要厚许多。”
墨容湛拿着册子在手上垫了垫,转身在书案上拿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将一页纸割开。
一张纸页变成两张,中间还有一张薄薄的油纸,上面用炭灰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墨容湛沉着脸将整个册子的纸页都割开了,一共有五张油纸。
上面的内容连贯起来才是当年的真相。
“皇上?”唐祯看到上面的内容,沉静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好一个叶亦松!好一个官贼勾结!”墨容湛被气笑了,这个才是叶荣泉要留下来替自己伸冤的证据,这就是他当初会被莫名冤枉贪墨,最后还没审案就被暗杀的原因。
唐祯看着那五张油纸上的内容,惊得看向墨容湛,“皇上,当初江南的盐税一直有问题,可这么大一笔银子,会藏在哪里?”
“曹雷。”墨容湛的手指瞧着第四张油纸,“叶亦松和曹雷早有勾结,那些本该上交到国库的银子肯定是被藏在哪个地方了。”
“皇上,曹雷不是死了吗?”唐祯皱眉,“该怎么查出这批银子呢?”
“曹家寨是死绝了,可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墨容湛低声说,“叶荣泉知道得太多,所以才在江南活不下去。”
唐祯说道,“难道那些银子如今还在?”
墨容湛想起薛林传来的消息,白子启和沈越轩要去找曹雷的藏宝库,想来就是藏税银的地方了。
“朕要亲自去一趟东庆国。”墨容湛沉声说道。
“皇上?”唐祯震惊地看着他。
墨容湛说,“曹雷的儿子肯定是在东庆国,白子启和沈越轩都在找曹雷的藏宝库,他们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曹雷留下来的藏宝库了,还有白子启为什么不顾一切要杀了曹雷,他当初也是被叶亦松陷害的人之一,说不定,他也是知道了什么真相。
唐祯说道,“皇上,那毕竟是东庆国。”
“朕微服去东庆国,谁又知道朕是锦国的皇帝?”墨容湛淡淡地说,“那批税银对锦国而言太重要,不能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臣随皇上一同去东庆国。”唐祯立刻说。
“不,朕还需要你再去一趟江南,叶亦松能够贪墨了这么大一笔税银,江南必定有不少爪牙,这两年来,朕只是将他在京都的势力铲除了,江南那边一直腾不出手,如今正是机会。”墨容湛沉声说着。
唐祯点了点头,“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墨容湛沉吟了片刻,“让齐铨回来吧!”
齐铨也是墨容湛的心腹大将,如今正在边城镇守锦国疆域,让他回来京都,是为了镇住某些心思浮动的人,防止墨容湛不在京都的时候,那些人又再背后搞小动作。
☆、561.第561章
夕原本是一只一角四足,形貌狰狞,生性凶残的恶兽,原本百姓因为这头野兽的残害痛苦不堪,后来在一个叫年的孩子帮助下,大家都知道用竹节丢进火里赶走夕,这就是除夕和大年初一的由来,除夕夜也叫守岁,其实就是守着碎竹片的意思。
“除夕啦,除夕啦。”吃过团圆饭,叶亦清便带着两个儿女到庭院去放烟火点鞭炮。
以前叶蓁最是害怕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每次点燃鞭炮的时候,都是叶淳楠替她捂住耳朵。
“胆小鬼,要不要我替你捂着耳朵?”叶淳楠低眸含笑看着叶蓁问道。
叶蓁瞪了他一眼,“我才不需要。”
“那你别吓哭了。”叶淳楠笑嘻嘻地说,手里拿着蜡烛过去点燃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下人们欢呼地叫着。
叶蓁抬头看着在天边盛开的烟火,恍惚回到了小时候最欢快开心的时候。
到了深夜,叶蓁才终于回到桃夭,红菱早已经替她准备了热水。
“姑娘,您在宫里没受委屈吧?”红菱一边替叶蓁通头发,一边低声地问着。
“有爹爹在,谁会让我受委屈。”叶蓁浸泡在热水里面,全身舒服得毛孔都舒展开了,“红菱,你们从锦国出发的时候,有谁发现随爹爹出发的我是假的吗?”
红菱知道叶蓁想要问的是什么,“老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城了,没人知道奴婢伺候的是替身。”
叶蓁怔愣了一下,这么说,墨容湛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姑娘,奴婢听说……”红菱咬了咬牙,不知道要不要将她无意间听来的事情告诉姑娘。
“什么事?”叶蓁微微睁开眼睛。
“听说那些大臣们都在上奏要皇上广纳后妃,说……说是皇上至今还没有皇子,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红菱小声地说道。
叶蓁的神色微冷,那些大臣居然还不死心!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叶蓁问道。
“奴婢是无意间听到有人跟老爷说的,好像……好像是老爷在京都那边留了眼线。”红菱低声说。
这倒是像爹爹会做的事情,“那皇上他答应了吗?”
红菱说,“奴婢这就不清楚了。”
叶蓁心想着墨容湛肯定不会答应的,先前那些大臣都快以死相逼都没能让他妥协。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他,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她已经觉得过了许久。
“姑娘,时候不早,您歇息吧。”红菱说。
“嗯。”叶蓁轻轻地点头,她不知道能够在家里留几天,说不得明天就要回宫里去呢。
……
……
叶蓁在家里留了两天,因为怕李珩的病情有反复,叶亦清还是让她先回了宫里。
“爹爹,皇上的病是稳定了,不过,皇后的身子若是要调理,只怕还需要不少时间。”她明白爹爹希望皇上有自己的嫡子,不过,以皇上和皇后如今的身子,估计有点难。
“有是最好,但不强求,你尽力而为就是。”叶亦清对女儿说道,“在宫里没有什么是值得你拿命地应付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住自己的平安。”
叶蓁知道在爹爹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安危,“爹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宫里也是一派的热闹。
李珩的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还要好一些,叶蓁觉得她的治疗方式应该是对的,就算不能治好李珩的头病,至少能够让他不会动不动就晕倒了。
除了王医正在给皇上每日把脉,王思悦作为宫里最出挑的医女,又是知道皇上病情的,自然也经常会到乾龙宫。
“王医正,如今不用再每日都给皇上针灸了,三天一次就够了。”给李珩把脉之后,叶蓁对王医正说道,李珩的病比她想象的恢复得要好很多。
这应该是灵泉的功劳,她的灵泉已经变得晶莹剔透,比以前更加能够激发药效,而且还能将人体里面的杂质和疾病随着汗水排了出来,李珩的汗水已经变得透明了,之前针灸后的汗水都是灰色的。
王医正上前给李珩把脉,惊讶地发现皇上的脉搏竟是有力了许多,他看向叶蓁,“陆姑娘,一切照着你说的来。”
在一旁听着的王思悦皱眉地抬起头,不悦父亲怎么能够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吩咐。
从乾龙宫退了出来,王思悦冷冷地看着叶蓁,“如果没有皇甫先生,你根本不可能治好皇上,我劝你做人还是谦虚些,莫要把自己捧得太高了,否则将来摔死的不是别人。”
叶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王思悦每次见到她都没有好脸色,像今天说得这么不客气的还是第一次,“王姑娘,我一向没有高估自己也没有低估自己,不过,你好像有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在我看来,你还没有资格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王思悦作为宫里的第一医女,未来妥妥的医官人选,听到叶蓁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忍得住心口的怒火,“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叶蓁淡淡地看着她,“王姑娘,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用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仇人一样,你要是觉得我当皇上的医女没有资格,那你尽管可以去跟王医正或者皇上说啊,你要是有本事治好皇上的病,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又不是你治好皇上的,你也只是狐假虎威,要是没有你师父,你能有今日吗?”王思悦不甘心地问。
叶蓁笑了起来,“那真是可惜了,那是我的师父,不是你的师父,所以你就继续嫉妒着羡慕着吧。”
“你……”王思悦气结,她今日才知道这个陆蓁蓁的伶牙利嘴更加讨厌。
“你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妨碍别人做事。”叶蓁挥了挥手说道。
王思悦哼道,“你等着,我看你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