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霜捏紧手指，那是因为少帝没有回来，如果太帝知道少帝回来了，必然会出关的。

　　“太帝闭关数千年，此时理应是该出关了。”无霜勉强地笑道。

　　“王母说，等太帝出关再见也不迟。”婢女笑道。

　　无霜见对方坚决要墨容湛去见王母，知道自己是无法阻拦的，“好，我这就带少帝去见王母。”

　　婢女说道，“王母命我等前来引路，就不必麻烦上仙了。”

　　这便是只想见墨容湛的意思。

　　☆、第2480章 王母

　　凉风之山﹐登之不死。

　　九天之上的无数山峰殿宇中，太帝居住的这座山峰叫凉山，除了灵霄宫，还有召见万灵的弥罗宫，在灵霄宫的后面是云霄殿，王母便住在这里。

　　墨容湛目不斜视地跟在两个婢女身后，这两人虽是婢女打扮，但修为却都在圣人之上，能够在王母身边伺候的，自然都是神族的后代，向来也是这九天的仙子。

　　他对这里感到熟悉，然而脑海里仍然想不出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除了熟悉感，一点记忆都没有。

　　“请进。”他们已经来到云霄殿，两个婢女停在门边，请墨容湛进去。

　　墨容湛看了他们一眼，抬步走进大殿。

　　大殿中央有一张双凤座椅，一个身穿金色绣银线锦袍的女子背对着他，那女子有一头银丝，柔顺服帖在背后，她听到脚步声，慢慢回过头，一双暗红色的眼睛落在墨容湛的身上。

　　这个女子……

　　他以为王母是个老人了。

　　但眼前的女子虽然有一头银丝，却生得明艳端庄，端丽冠绝，完全看不出她的年岁。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跟明熙简直一模一样。

　　不，不是，明熙生得像他，那他跟眼前的女子应该也是长得很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

　　“阿湛。”女子薄唇轻启，目光自然流露出威严的神色。

　　“王母……”墨容湛微微垂眸，单膝跪下行礼，不知为何，在她开口叫他的瞬间，他心底涌起无法言喻的愧疚，像是曾经做了一件非常错的事情辜负了她。

　　他从来没有在谁的面前有这样的情绪。

　　王母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墨容湛的面前，“时候未到，你回来作甚？”

　　“上古血魔苏醒，大妖兽横行，神族置之不理，我便来了。”墨容湛低声说。

　　“帝释天和玲珑出事了？”王母挑眉，如果不是他们，墨容湛不可能来到九天。

　　墨容湛抬起头望着她，“您什么都知道，那闻天即将苏醒，您也知道吗？”

　　“那又如何？”王母平静的眼眸不见一丝情绪，“这世间万物本来就有轮回，他苏醒复活，你同样也回到九天，这本来就是劫。”

　　“因为这个理由，神族便对三个大陆发生的事置之不理吗？”墨容湛的语气有些不悦。

　　王母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起来说话，以前倒是不见你给我行这样的大礼。”

　　墨容湛站了起来，目光深幽地望着她。

　　“在凡间生活了这么久，倒是把你养出一颗凡心了。”王母转过身，走到双凤椅慢慢地坐下，她抬眸望着墨容湛，“你说大妖兽在凡间作乱，不是神族置之不理，是不能理。”

　　“因为要让轮回的神将重返九天吗？”墨容湛问。

　　王母微微挑眉，“无霜跟你说的？”

　　墨容湛沉默以对。

　　“他们会战死也是因为你，那些在凡间的神将，多半都是你的旧部。”王母淡声地说着，“一劫一生，万年为期，老黑龙的龙魂都消失了，一切封印都会消失，除非龙族再次出现，只凭神族想要阻止闻天和大妖兽的苏醒，那是不可能的。”

　　老黑龙？墨容湛想起在炎域看到黑龙山，王母说的是他吗？

　　“都苏醒了也好，以前还没清算的，可以好好算清楚。”王母继续说。

　　墨容湛看着她，“王母要我前来，不会只是说这些。”

　　“当然不是。”王母瞥了他一眼，虽然成了凡人，性子跟以前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别人母子亲亲热热的，她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性子冷淡，跟她完全不像母子，“你如今对以前没有记忆，不要轻信他人，记忆是自己的，要找也是自己去找回来。”

　　“小夭是谁？”墨容湛低声问。

　　王母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出现一丝动容，她叹了一口气，“即使你坠入亡灵域，还是无法将她从你的记忆深处抹去，小夭是血魔卧生的妹妹，如果不是你，她大概就嫁给闻天了。”

　　墨容湛握紧了拳头，“王母，她到底是谁？”

　　“她为了救你和闻天被灭魂，你为了她坠入亡灵域，她是你的妻子。”王母三言两语就将话给说完了，“太帝赐婚你和无霜，你抗命不尊去了凡间，后来便坚持要娶小夭，太帝不同意，是我点头让你和小夭成亲，说来说起，小夭是最可怜的，你和闻天的恩怨有万年之深，如果你小夭好，这一世就别去找她，让她顺顺利利地修行来到九天。”

　　只怕已经太迟了！

　　墨容湛觉得叶蓁肯定就是小夭。

　　“我该如何找回以前的记忆？”墨容湛问道。

　　“除了记忆，你更应该找回神格！”王母沉声说，“没有神格，就凭你身上这点修为，连无霜都摆脱不了。”

　　墨容湛对记忆的恢复倒是觉得可有可无，但恢复神格的话，他是愿意的，凭他如今的修为，根本不是任何一个大妖兽的对手，更别说是闻天了。

　　王母说，“去亡灵域，你的神格和记忆都在那里。”

　　“亡灵域？”墨容湛皱眉，那个地方生存在世界的深处，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太帝当初去过亡灵域，想要找你的神格，但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够打开封印，至于你的记忆……大概只有你知道被封存在何处。”

　　墨容湛隐隐觉得王母并不希望他去见太帝，“王母，我能够转世轮回，是因为太帝去过亡灵域吗？”

　　王母淡淡一笑，“或许吧，大概只有太帝才知道。”

　　看来王母和太帝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你去吧，太帝应该知道你回来，很快就出关了。”

　　墨容湛看了王母一眼，“那我先行告退。”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朕？”一抹明黄色出现在门边，一个面容俊逸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眼睛锐利地望着墨容湛，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下来，把周围的空气压得仿佛实质一般，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墨容湛第一次遇到有这样强烈灵压的人。

　　“太帝。”王母淡淡地行了一礼，“你终于出关了。”

　　“多年未见，王后风姿更胜从前。”太帝看了王母一眼，走到双凤椅坐了下来，对着墨容湛便喝道，“混账东西，刚回九天还没恢复神格，你又要作什么乱？”

　　☆、第2481章 条件

　　太帝看起来是中年的模样，如果不是一开始便以灵压下马威，墨容湛或许还认为他是个温和儒雅的帝王，毕竟他生得俊雅斯文，仙姿飘逸，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心生敬意。

　　墨容湛却对这个该是他父亲的太帝生不出敬意。

　　他在飞快地运转气海抵挡太帝释放出来的灵压，然而他的修为在神族太帝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不过几息时间，他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太帝闭关修炼数千年，修为突飞猛进，真是可喜可贺。”王母走到墨容湛的身边，目光平和地望着太帝。

　　因为王母的靠近，墨容湛顿时觉得沉重的灵压减轻不少，他的气海运转渐渐缓慢下来，胸口也不再感觉到胀痛了，他的眸色微沉，知道是王母在替他挡住灵压。

　　“朕为何闭关修炼，王后应当清楚。”太帝沉声说道，“要不是这个混账东西不知死活去了亡灵域，朕怎会跟鬼灵王交手。”

　　王母淡淡一笑，温和地说道，“太帝，这都过去上万年的事情，你如今说的，阿湛又怎么会知道。”

　　“朕倒是忘记了，他连记忆都给鬼灵王了。”太帝冷哼了一声。

　　墨容湛越听越是皱眉，他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但他坠入亡灵域是跟小夭有关，听太帝的言语，似乎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是非常生气的。

　　如果他知道叶蓁就是小夭的转世，恐怕不会容得下叶蓁。

　　“记忆倒是小事，不如太帝先想办法给阿湛恢复神格。”王母含笑说。

　　太帝目光威严地看向墨容湛，“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不后悔。”墨容湛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太帝气得眼睛一瞪，“你什么记忆都没有，你如何知道朕说的是什么决定？”

　　墨容湛淡淡地说，“既然是我当初不顾一切下的决心，那就没有可后悔的。”

　　“太帝，阿湛还没恢复记忆，说以前的事情未免多余，何况，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王母说道。

　　“王后说得对，以前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既然如今回来了，那便重新开始。”太帝说，“要恢复神格可以，有两个条件。”

　　墨容湛的双眸微微一眯，顿觉不会有好事。

　　“什么条件？”王母问道。

　　“和无霜上仙成亲，抹去在凡间的所有记忆。”太帝看了墨容湛一眼，提出两个条件。

　　在没有神妖大战之前，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九天战无不胜的战神少帝，除了他和王母，墨容湛几乎得到所有神将的尊重和爱戴，他是天之骄子，体内又有天生的屠龙族血统，神族里唯一有可能在将来打败龙族的少帝。

　　神族和龙族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和睦友好，如果他们当初没有共同的敌人闻天，根本不会联手。

　　但是，他渐渐发现这个儿子的风头有些盖过他，很多时候，他的旨意还不如这个儿子一句话有威力，不管是神将还是上仙，他们都觉得少帝的决策才是对的，少帝才能够领导他们。

　　他刚拿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所以才会让墨容湛下凡去巡视，他却在凡间爱上了个女子。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他的掌控，如今这个儿子回来了，他心中并没有一点欣喜，卑鄙的老黑龙故意设下圈套，只让封印维持万年之久，大妖兽在苏醒，那些当初死在战场的神将在历劫，早晚都会回到九天的。

　　那些神将……都是当初跟对墨容湛的。

　　王母侧头看了看墨容湛，“在凡间的记忆是阿湛的一种历练，并没有必要抹去，至于无霜上仙……太帝，我记得他们并无婚约。”

　　“当年朕亲自赐婚，怎会没有婚约！”太帝皱眉说。

　　“阿湛没有答应，你也曾答应过不会强迫他。”王母淡淡地说道，“我看这个成亲一事就算了，无霜上仙配不上阿湛。”

　　太帝眸色微冷，“王后觉得无霜上仙哪里配不上阿湛？”

　　“我的儿子，可不是一个上仙就能够配得上的。”王母霸气地说道。

　　“这是他的事，王后不如让他自己决定。”太帝说。

　　墨容湛觉得嘲讽，他以前听说过不少关于太帝的事迹，任何一个修炼的武者，全都将太帝当终身信仰，永远敬畏的神，如今他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没有半点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