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首都中医院哄动了,就连背后的北平中医药大学也轰动了。
别说一家医院了,就连一所大学,一年的科研经费也达不到1亿美元,所以说中医药大学是真的穷。
后来林三七才知道,为了抢这20个有限的课题项目,现场差点都打起来了。
不过这是人家医院的家务事情,在得到谷院长的默许下,林三七开心地挥起锄头开始挖人了,连老教授们的地址都是医院提供的。
他的首要目标就是肝病科全国名中医劳康伯老爷子。
林三七和尹涟漪两人拎着一份礼物,里面装了一支30年份的野山参,来到了中医院后面的一个家属院。
林三七看着眼前几幢楼房还挺感慨的:
“那时候这里没有楼房,其实就是格格府原来的后花园,后花园面积很大,还有一个池塘做景观。池塘旁边有一个水榭房,我还在这里住过咧。”
说完,林三七辨别了方向,突然又是双手插腰,冲着前面的一座四合院喊道:
“季鸟猴、王媒婆、那贝勒、嘚啵精~~~老子又回来啦,你们都还活着吗?”
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骂声:“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我们这里没有这些人!”
尹涟漪真无语了,悄悄往墙角靠了靠,就怕楼上突然倒下来一盆洗脚水,心想回到花都,死活要让精神科医生给他瞧瞧。
首都中医院家属楼是九十年代建造的,当年也算是首都难得一见的高档公寓楼,家家都有厨房和卫生间,比统子楼好上无数倍。
但是3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高档职工公寓也变成了老小区,道路狭窄,通道上停满了汽车,过人非常不方便。
不过人家地段是真好,离着广场也就两公里多点,几步路的事情,一平价格都在10万以上。
林三七和尹涟漪按着门牌号码,终于找到了劳康伯教授的家。
楼道挺昏暗的,楼道灯也不是自动感应的,到门口就是一扇老式的防盗铁门。
林三七品了品味道,虽然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居然在这种老小区里,住的是福利分房,拿的是死工资。
没有外快,没有课题,没有去民营医院兼职,想必这位劳教授的家庭条件应该不会太好。
人无横财不富,医生的月收入顶了天就是4、5万,中医大夫可能还要再低些。
想到这里,林三七自信地敲了敲门。
砰砰砰~~~
“谁啊?”
估计是家属院治安好的原因,里面一位老太太一边询问,一边直接就打开了门,丝毫不怕歹徒。
林三七赶紧满脸堆笑:
“大妈您好,我是花都岭南堂医药公司的董事长林三七,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尹涟漪,我们是来找劳教授的。”
老太太穿着家居服,满脸问号:
“花都岭南堂?哟,还真听说过,卖人参特别好那家,最近在提倡中医现代化是吧?”
显然老太太也是一位中医业内人士,能准备说出这些讯息,绝对是知识分子。
林三七心想你知道就好,也免得自己费尽口舌:
“大妈,是的,就是卖人参那家岭南堂,我们这次是从谷院长那儿打听到您家里的地址,特意来上门拜访的。”
老太太听了就笑了:
“进来进来,老头子,人家岭南堂的人找上门来算账了,谁让你背后在说岭南堂的坏话,哈哈哈。”
林三七一听也乐了,心想真是一个乐观的老太太。
林三七和尹涟漪进到屋里,发现这是一间大约60平米的两室一厅,装修很老旧,入目最多的就是各种书籍。
典型的老知识分子家庭。
从房间里走出一个小老头,胖胖的,戴着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书,从面相上看,似乎不是那种刻薄之人。
老头开口疑问道:“岭南堂的人?就是最近在媒体上呼吁中医现代化那家?”
林三七赶紧点头哈腰:“劳教授您好,我就是岭南堂的老板,这么晚了前来拜访,多有打扰。”
尹涟漪也接送上了礼物,其中一个精美的盒子里装的是一支30年份的野山参,绝对的重礼了。
老头没有想像中的冷淡,反而笑着点了点:
“来者皆是客,二位请坐。哟,这可是正宗的野山参呐,现在可是难得一见了。林老板提倡中医现代化,不应该送上一盒人参提炼的药片或者胶囊吗?怎么直接送人参这种原药材了?”
老太太端过两杯茶,轻骂道:
“客人来了,有学术上的不同观点就好好探讨,不要说话阴阳怪气,显得没有肚量。”
小老头白了妻子一言,将人参放到了桌上,没说谢谢,也没说拒绝。
林三七笑道:
“中医应该是坚守传统,还是创新发展,从哲学的角度讲,应该是辩证来看待。一个是中医理论,是不是还要坚持什么阴阳五行或者脏腑经络理论学说?
这一套理论太深奥,太玄学,从我的角度来讲,完全适应不了现代医学体系。同时也不适应现在教育体系,现在的大学生照样理解不了,只能死记硬背。”
劳教授轻笑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屑:
“林老板,你所说的现代医学体系,说白了就是西医那一套,但你要知道,中医有中医的理论,西医有西医的说法,我们是两套理论,两套制度。
就像我们华国跟米国一样,两个国家有两种不同制度,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牺牲自己的制度,去适应米国的制度?这在我看来就是本末倒置。
我举一个例子,例如西医所说的肝脏是属于消化系统,具有分泌胆汁、合成与分解代谢、调控出、凝血功能等等。
而在中医里肝脏主要的功能是疏泄和藏血,这里说的疏泄除了胆汁以外还有情绪、运动、气机升降等等。
西医把人体分为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循环系统等九大系统。
而中医分五脏,肝脏不仅仅是一个器官,肝本身就是一个系统,你可以理解为肝这个器官是集合“肝”中的一个元素。
所以说两种理论不同,治疗不同,怎么可能殊途同归呢?我非常反对把中医理论取消掉,用西医理论来解释病症,这不就是要消亡中医嘛。”
林三七却有些不赞同这个观点:
“我们先不说中西医之争,就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医学始终是要服务病人,服务民众的。
一个病人生病了,非常痛苦,这时候不管你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治好病的就是好医学。病人也不会纠结你是中医还是西医,所以门户之见,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我也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中医叫肠痈病,西医就叫阑尾炎,虽然叫法不同,但大家指的其实就是同一种病,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这还仅仅只是理论。
从治疗方法上来讲,中医对肠痈病用外敷、灌肠、用药、针灸等方法来治疗,可是劳教授,您也是专家,您说这样的治疗方案有用吗?科学吗?
用中医的话讲,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同时也会延误病人的病情不是?万一中医治着治着,引起了阑尾穿孔或者化脓,那是要死人的。
如果这时候我们用西医的辅助检查设备查一下,用B超确定是不是阑尾发言,再验个血象,看看炎症指标高不高。综合决定要不要手术。
如果是急性阑尾炎,我们就马上手术动刀子。如果是慢性阑尾炎,我们在抗感染的同时,也可以用些通腑泄热、利湿解毒的中药用于辅助治疗。
所以我个人觉得,这才是科学的医疗观念,我们的一切都是从疾病出发,为病人服务。不是非黑即白,用了西医就不能用中药,这是不正确的。
同样的例子还有,比如最简单的面瘫,西医叫面神经炎。
碰到这种疾病,西医的做法就是营养神经药物、激素,然后疗效却并不显著,西医归为自愈性疾病,听天由命。
但是我们中医就不一样,我们可以用一些活血化瘀药物口服或者外敷,也可以用针炙、艾灸等等理疗辅助,从临床的角度来讲,疗效可能还优于西医。”
第556章 古医书是杀手锏
劳教授显然是不赞同“白猫论”的:
“林董,我可没看出来你对中医是信任的,用你刚刚的话说,你说中医是起到一种辅助治疗的地位,这个我不敢苟同。
我们中医几千年来,发展的学科是最全最齐的,各种中医类书籍可以堆满整个图书馆,如果这么一门医学只是做为辅助地位存在,那这是对我们祖先的亵渎。”
林三七也顾不得喝茶了,喊起冤来:
“劳教授,如果我不信中医,我家干嘛开中医馆?我干嘛要投入几个亿去搞中药西医化,提倡中医现代化?
就像今天我跟你们首都中医院的谷院长、范副院长商量的,我准备投入1亿美元跟你们医院合作20个课题组,这都是真金白银投入的。
如果我不信任中医,我何必投入这么多钱?1亿美元,足够买下您所在小区的一半房子了,我收收房租当当寓公岂不更美哉?
正因为我忧心现在的中医是在乱搞瞎来,害怕中医毁在现在这一代中医人手上,所以我才提倡中医现代化,去适应现代循证医学体系,让中医从‘补充医学’地位上升到‘主流医学’地位。”
这时候老太太突然开口了:
“林老板,说得好,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现在从事中医中药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就早几天,我有一个病人经行腹痛,我开始用了3克吴茱萸,患者服用后没有效果,增加到9克还是没有效果,又加到50克还是没效果。
我就纳了闷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然后让患者把药拿来一看,结果一看全是假的,用的是臭辣子代替。假的怎么会有效,不吃出毛病来就不错了。
同样的方子,几十年前一般一次开三副,如果对证三副就起效,有的甚至一副药下去,病就好了。现在,大多一次开七副,即使对证效果也不怎么明显。
原因就在于,过去的中草药大多都是野生的,大面积种植的速生药材效果是无法和野生药材相比的。
中草药以假乱真、以次充好,以及大面积速生种植,已经使中草药彻底失去了本真和元气。也怪不得现在年轻人越来越不相信中医。
所以我是赞同中医要进步、要规范、要讲究一个科学,要有一套统一的标准,千万不要扯千人千方,因人而异,这就给那些骗子留下了可操作空间。”
林三七一听,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啊呀,大妈您说得太好了,你是……”
劳教授没好气道:“这是我爱人,姓虞,退休前也是中医院的教授。”
林三七和尹涟漪赶紧站起来,重新打招呼道:“虞教授,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老太太笑咪咪的摆摆手:
“坐下坐下,我这老头子就是太固执,大清早就亡了,他还死活要留着辫子,给老佛爷当孝子贤孙呢?中医不能改革?难道现代中医跟几千年前的中医是一样的?
中医也是从先秦,再经过一代代名医不断改革,不断变新,不断完善,这才形成了现代中医的模样。如果按我老头子的说法,现在我们应该学习原始人,直接把中药放嘴里嚼就行了嘛。
所以林老板啊,你们就放心去做,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算是经过有效的尝试,年轻人就应该有闯劲,不像我们只能坐在家里等死。”
劳教授听到老太太的话,显然有些生气了,头一歪,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林三七这时候喝了一口水,继续拍彩虹屁道:
“劳教授,虞教授,您二位还不到70岁,正是职业生涯最成熟的时候,这时候退休在家,或者只给熟人瞧瞧病,那真是人材的极大浪费,我这有个想法,您二位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