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美，如果真那么缺钱，缺到学业都难兼顾，没有空闲自我提升，干嘛还来念大学，直接找工作不就行了？既然选择念大学，显然是认定大学生未来更有前途，就像罗宗睿不服气说叶帆方案占了便宜，既然如此又怎能短视求快。
还是旁观者更能看清真相，客观分析利弊。
“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闻园园微笑道，“你来了大学就是进了新天地，有老师有同学，这些人都是能在关键时候帮助你的，不要总把自己想得孤立无援，仿佛离群的孤狼。”
…………
“厉害啊，两三句话就把他说服了。”
玉阑大学校内信息布告栏，勤工俭学项目小组活动室，汪宏道扭动微胖的身躯欢快鼓掌，对罗宗睿的本事佩服不得了。
“淡定淡定。”罗宗睿摆动下压的手势，矜持道。
“怎么想出这个方案的？求教求教。”汪宏道追问。
罗宗睿咳咳两声：“分析根底对症下药即可，我问你，同学们追捧布告栏信息的原因是什么？”
“赚钱呗，咱这里有工作机会，他们那有工作需求，不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嘛。”汪宏道自信道，“而工作机会就像是食堂的饭菜，有荤有素，有好有坏，谁都想提前放学，做最早打饭的人，尤其是饭菜价格表面上均价。”
“不错，均价和限量是追捧的主要原因，任何一个商品发生供需错配而无调节，都会造成混乱，可偏偏我们不能收费，而企业没有无限多的岗位供我们选择……”
“即便有也不行，不同企业提供的实习岗位之间待遇不同，终究要形成阶梯差。”
“是的，所以我就人为地设置障碍，提高成本，纵然大多数岗位都只是临时性的杂务工作，专门响应玉大成立而排定的实习岗位，也要求他们设置招聘条件，加大工作难度，以此劝退光想混外快，没想踏踏实实上班的同学。
对于布告栏本身，回归信息发布的初始职能，固定时间固定发布，不替任何人中介和推荐，只收集信息做评价和保障，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小组内做好保密，就等于一视同仁。
等到某天，所有同学都愿意在上面发布信息，都愿意去开拓机会，我们就算大功告成。”罗宗睿神采奕奕。
“恐怕难哦。”汪宏道镇定道，“我们的布告栏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神兵利器，纵然我们不拿着谋一己私利，终究也会有其他人拿着，倘若是他自己收集还好，最怕借我们的成果。毕竟是个兴趣社，没有工资，没有补贴，全靠个人觉悟。”
罗宗睿眉头皱起，很快舒展，笑道：“你是高手，已经考虑到经营管理和未来运行，很有成为商业精英的潜质。说实在话，这个问题我没法解决，从设计上它就是做兴趣活动，做课程实践来的，只能如此下去，直到某一天撑不下去。”
汪宏道啧啧不已：“那还挺可惜的，毕竟是我们一起干的事业，最后七零八落，心里恐怕不好受。”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罗宗睿耸了耸肩，“没有形成收支，注定它的结局，我们做好该做的就足够，如一朵花，灿烂过芬芳过，何必奢求天长地久？”
“好有诗情画意。”汪宏道竖起大拇指，“我最近有个想法，希望睿军师出山协助，不知意下如何。”
“啥事？”
“食堂的大锅饭朴实无华真吃不惯，可校外饭馆价格又贵，偶尔打牙祭可以，不能每天如此，我希望综合两家之长，在学校搞一个特别餐馆。”
“你要创业啊？”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出方案，筹资金，招具体的人落实，虽然只是小饭馆，也是一项事业。”
“有些大胆。”罗宗睿谨慎评价，“食堂向来是油水最多的地方，要在里面开档口必须考虑利润，光靠理想主义只会变成行为艺术，被人取笑。嗯，先说说你的计划，我听听味。”
汪宏道精神一振：“学校最憋屈的就是不能开明火，用电器也不行，上来就说是大功率严令禁止，但是同学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热情高涨，可喜欢自购食材，支个热锅，边吃边喝边聊。
我这特别餐馆就是提供一个场所，收取适宜的锅底费、餐具费等等，若是有懒人不愿意自购食材，我们也提供部分热门菜品，批量采购降低成本作为特色之一。怎么样？”
瞧着他跃跃欲试的高兴模样，罗宗睿真不忍心打击他，委婉道：“你有做成本核算吗？规模要做多大，请多少人工，预估收益能否摊平各项费用？小饭馆都是靠夫妻俩的辛苦挣钱，大饭店都是靠规模效应，这一行没那么简单的。”
汪宏道不服气：“海底捞月那么红火，我做个微缩版少赚些不行吗？”
“怕是前景堪忧。”罗宗睿认真道，“或许你去争取海底捞月的授权，用他们的品牌和部分物料供应，做一个小型海底捞月有可能支撑下去。”
“这倒是个主意。”汪宏道高兴道，“我琢磨琢磨。”
罗宗睿原以为汪宏道的创业念头就像夏季的雨，说下就下，说没就没，譬如郭英杰的文豪计划很快就因为学习和实习中止，提都不提，没想到汪宏道异于常人，真把创业当回事，仔细调查和询问。
“还得是睿军师足智多谋，你说得对，开饭店草率了。”汪宏道语气充满惋惜，“食堂的价格我打听过，先期投入成本很高，风险还大，有各种各样的检查比校外饭馆严格得多，根本不适合新人入行，海底捞月倒是愿意授权，但是合约同样复杂得很。”
“没事，创业没有早晚之说，下次有灵感再考虑不迟。”
罗宗睿本是友好的安慰，谁料汪宏道起了劲头，激动道：“军师厉害，连我更新商业计划都猜到了。”
“你又想干嘛？”
“我决定绕开餐馆直接做成品菜肴。”
“预制菜？”
汪宏道一愣：“什么是预制菜？”
“就是3R食品，Ready to Cook即烹、Ready to Heat即热、Ready to Eat即食，青云速冻系列的水饺汤圆包子就是即烹食品，陈清方便面、速食麦片、冷冻披萨这种就是即热食品，而陈清干吃面和白露八宝粥就是即食食品。”
“哇，还有这么多门道呢，那我这个应该算是即热食品，哦不，自热食品。”
“怎么说？”
“你有没有看过人家盖房子，借助拌石灰产生的热量把鸡蛋煮熟。”
“有点印象，你是想把这种能量当作热源，供给不能使用明火和电器的同学们？”
“太对了。”汪宏道手舞足蹈，“想想就激动，完美解决宿舍就餐问题，我是不是天才？”
罗宗睿淡定道：“你的想法确实很活泛，但是不是天才我无法确定，类似这种手段的自热食品二战就有了，作为野战口粮，现在应该还在用，聪明如你应该能想到为什么没有军转民，是成本太高还是不安全？
这就引出问题的关键，面向市场能不能收回成本以及宿舍允不允许如此，前者，生石灰加水的反应是瞬时的，可以把鸡蛋煮熟，恐怕无法长时间蒸煮食品。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实现，但能预估实现成本一定很高，那么比较起来，就完全失去价格优势，若不止是做热源，而是带菜加热，我想除了考虑成本，还会头痛口味，青云当年推广脱水蔬菜经历过很多质疑，这跟他们原理差不多。
后者，宿舍禁用明火和大功率电器的根本原因是火灾防范，恕我直言，你的商业方案同样面临这种风险，有被禁止的可能。”
汪宏道瞠目结舌，委屈巴巴道：“太打击人了，我辛苦琢磨好些天呢，被你批得一无是处。”
“创业就像是农民春耕，必须用一整个冬天考虑清楚怎么种，种什么，一旦遭遇失败，极有可能倾家荡产，食不果腹。”罗宗睿认真道，“你既然来玉大读书，我想汪家不是能一掷千金给你玩耍的家庭。”
汪宏道颓然道：“我爹说得对，就是得读大学，见见世面，看看天南海北的人物，不然无法知道世界多大，自己多小。”
“千万别灰心，我只是分析评估，帮你参考顾问，不代表我比你考虑得周全，考虑得正确。”罗宗睿忙劝。
“我真不是头脑一热。”汪宏道叹息，“就像青云食品，当初推出青云茶饮的时候，我们都在喝可乐喝汽水，至不济也是果汁麦乳精，茶？听到这个词都会觉得苦，它做的饮料能喝吗？
想来当时青云同样面临我现在要担忧的问题，没有人做是不是代表没有市场，会不会推广受阻血本无归，倘若青云真因此退却，恐怕就没有后来青春无极限的冰红茶，怕上火喝的青云凉，也就不会有而今的饮料巨头青云食品。
若是遇见没人走的路，就断定它是险路，遇见路旁满是李子，就断定它是苦李，那么将来路被踩平，李被摘尽，还有我们的份么？报到那天的车上有人说陈清不像是有大学的地方，恐怕玉大创办之前已经有这样的忧虑，若是遽然放弃，还会有今日的玉阑大学么。
宗睿，我真心觉得这是个商机，就像当初罗总抓住茶饮料。”
“你真想好了？”
“我想试试。”
“那好，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青云创业园。”
第916章 青云创业园
得到罗宗睿的支持，汪宏道很高兴，扭头回去编写商业计划书，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令罗宗睿很担心，摸不透他究竟是深思熟虑确定想做，还是冲昏头脑，把创业跟布告栏兴趣活动混淆。
但是吧，交情处起来有些事就很难拒绝，纵然汪宏道不说，罗宗睿自己也会觉得不近人情，还是带他去创业园感受感受真正的商业氛围，或许那时就知难而退。
“怎么样，算不算合格？”
汪宏道还真有耐心，过了两周才把计划书敲定，厚厚一沓足以显出用心，罗宗睿仔细翻看一番，却没置评。
“请专业的人看吧。”
两人便乘公交往东城的青云创业园赶去，一路上汪宏道连连惊叹。
“有空真得逛逛陈清，原以为主城区很繁华，已经超出我对玉阑下面偏僻县的刻板印象，没想到还有更好的地方，之前光以为这里都是工厂呢。”
“说起来你对主城区和繁华的定义是什么？”罗宗睿问道。
“诶呦，冷不丁这么一说真把我问倒，一般都是粗略的感受，没怎么思考探究过。”汪宏道思忖片刻，“主城区应该是城市的中心，古文常说的精华之地，拥有最多最好的资源，繁华嘛，约莫是人气旺。我觉得东城不差就是因为这里商铺多住宅多，人也很多的样子。”
罗宗睿点头道：“青云食品选在这里建厂，带动原料处理、**供应、运输物流向这里汇聚，进而影响新食品公司选址，跟着职工生活区就近形成，慢慢从城郊变成现在这样子。”
汪宏道凝望着窗外，问道：“应该是交通的原因吧？我看国道和火车站都在东边，还有内河航运可走。”
“是的，货物向北通过玉阑周转还行，若是往南，不如直去汉庐，所以陈清一直想要自己的火车站点、高速公路，降低物流成本不仅能帮助陈清企业发展，还能有助于青云领衔的农业食品大市场兴旺。这些东西是陈清能否坚持硬气，真正发展起来的关键。”
“已经有了好的开始，坚持下去自然能得好的结果，就像玉阑大学落地陈清，证明自己得到支持不会辜负期望，那么明眼人都会愿意锦上添花。”
“哈。”罗宗睿笑道，“就是这个劲头，记得跟青云创业园的负责人也这么条理清晰，如果得到他们的支持，你实现商业梦想的可能性成倍增加。”
汪宏道脸上浮出向往之色：“创业孵化我还真没接触过，竟不知道还有这样学校不学校，企业不企业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帮人创业。”
拜访并不顺利，门卫见两人面嫩，还以为是找工作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拦，要他们去青云创业总部，无奈只能掏出学生证。
话说玉大学生的身份摆出来，门卫肃然起敬，很有一种大熊猫驾到的势头，看东看西问个不停，亦是在门卫的帮助下，俩人直通前台，见到创业项目负责人之一的潘华兴。
“这不是胡闹吗？”
潘华兴三十出头，身体匀称，单看外表很有精明强干的气质，这是青云管理者的普遍特征之一，越是新兴业务越是年轻人多，宁可用大量经费办企业培训班挑选培养，也不青睐挖墙脚拿来就用。
他看过俩人的学生证，眉头就皱起来，呵斥道：“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你们才大一，离毕业早得很，干嘛急着创业，办公司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赶紧回去吧。”
罗宗睿稍退半步，把舞台留给汪宏道，后者明白意思，如果连普通的创业经理人都无法说服，恐怕上下游合作商和广大客户更难搞定。
“潘经理为什么不看看我的计划书？有志不在年高，怎么能以貌取人。”
“青创不会接受你的申请，何必看计划书，免得泄露商业机密，瓜田李下。”
“你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搞区别对待！青云创业园的口号是什么，欢迎每一个创业者，我难道不是？”
“欢迎的是创业者不是学生。”潘华兴严肃道，“念大学多么难得的机会，好多人想念都念不了，你不珍惜时间投入其中，反而想着什么创业，那是你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吗？本末倒置。”
“你知道微软的比尔盖茨吗？他就是大学创业成为商业大亨，可见成功者不会受学生身份影响，何况我又没说抛弃学业，使用课余时间和假期，难道不能先起步么。”
“天真，不说创业从无到有做通业务需要多少时间精力，光是管理一个小团队就够你受的，一忙起来要么你无法兼顾学业，要么无法兼顾创业，顾此失彼将来必定后悔，我绝不可能做你的帮凶。”
“潘经理太片面了，对于创业审核这件事根本没有依照准则来，连计划书都不看，光否定人，你不合格！”
“说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先在学校老实呆两年，等快毕业再考虑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晚，青云创业孵化本来就有入驻玉大校园的计划，只是没到时间，就像你一样，没到开始的时间。我不是针对你，而是你的创业者背调直接不合格，不需要到审核计划书的步骤。”
潘华兴有大将之风，说话做事不疾不徐，压得汪宏道十分难受，根本奈何不得，他只能抛出杀手锏——以柔克刚。
“我知道创业需求很多，不仅要项目，还要钱要人，所以没打算一口吃个胖子，而是早启动慢进行，等大三大四人成熟，项目也差不多开花结果。”汪宏道深沉道，“听闻青云创业有相关支持才找过来，希望得到专业的意见和帮助，没想到潘经理居然瞧不起我们，上来就推掉。”
潘华兴眉头皱成川字。
“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