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鲁迅先生说过的，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

　　本身这种模式对学校来说，就有点管杀不管埋的苗头，学生只要进来，不用管他有没有学到真本事，反正能销出去，按部就班走完流程就是。

　　等到学生越来越多，国有企业越来越难的时候，压力就随之而来，特别是开放后，经济结构发生重大变化，非国有制企业增多，他们需要招工自主权，需要最适合自身发展的优秀学生。

　　这样一来二去，接受分工的企业等同抽卡对决，抽到SSR，还能稳住阵脚，应对市场竞争，抽到一般卡，就自求多福。

　　近年来，多有声音提出要调整招生分工制度，今年甚至出现退回毕业生的寒潮，令这个问题更加严峻。

　　然而船大难掉头，分工一事何止百万漕工，首先学生这关都过不去，有些地方想方设法宣传年轻人自主择业，鼓励企业多招工，只是观念改变不亚于移风易俗。

　　张武山的疑虑在两点，第一青云作为民营企业，能不能获得毕业生青睐，第二青云来招生是求贤求才，给自己解决困难的，到时候要走的肯定是最优秀的一批，若是剩下一些不那么好分配的，地区用工单位能不火大？

　　这可不是上下嘴皮一动就能答应帮忙的。

　　而罗学云的回答，虽然轻描淡写，但也是事实。

　　一样米百样人，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同一个观念，双选双选嘛，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未必是件坏事。

　　“暑假都过了，这招工的事，得等到下一年吧，我考虑考虑。”

　　“等下一年，岂不是捡剩下的？要招肯定提前招，走进校园，预定明年毕业生，这样他们寒假和空闲，能来企业实习，算是工读结合，将来若觉得不适应，还可以吃回头草去等分配。”

　　张武山讶然道：“你这做善事来的？”

　　“求贤若渴嘛。”罗学云笑道。

　　市级地区有着相似的教育配置，其中师范专科和农业专科是主力，既给无数农村学生出路，还给广大农村中小学带来教师。

　　对玉阑而言，则是玉阑师范和玉阑农专两个带头大哥，前者本专并举，里面政教、经济管理、秘书、微电子计算机和英语等相关专业，都是青云食品渴求的人才，后者农学、牧医、水产、茶叶，则是青云农业的未来。

　　虽然青云公司在玉阑声名斐然，可在招工上面，还处于捡漏扫尾的阶段，一边是考不上大学的高中生，找不到心仪工作的初中生，一边是青云员工内推，具备相应素质的适龄亲属。

　　统一经过培训，边工作边学习，来适应青云节奏。

　　毕竟企业培训秉承功利实用性目标，没法培养和矫正基础素质，其次不得不承认，能考进专科院校的，起码是考试竞争的获胜者。

　　青云公司若要稳步扩张，招贤纳士必不可少，眼见张武山露出口风，罗学云乘胜追击。

　　“若是以后能长期在玉阑师范和玉阑农专举行双选招工，我司愿意给两所学校捐建一座现代化教学楼，当然名字得叫青云楼。”

　　张武山一怔，哑然失笑。

　　“你这是要打一个硬广告啊。”

　　回到陈清，罗学云跟袁晓成讲了双选会计划，后者颇为高兴。

　　“这事要能成，那可是利好消息。”

　　“所以啊，你得想办法搞一搞宣传，比如说拍一拍青云公司实景，向他们介绍我们的成就，再画一画饼，比如说去外地办事处工作的机会，还有可能出国。”

　　罗学云笑道：“企业形象也是生产经营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就是你搞品牌部的意图吧，赚个好名声。”袁晓成叹道，“你可真是诡计多端。”

　　“名利名利，俩兄弟狼狈为奸如何分开？有时候宁可先要名，然后再要利。”

　　“毕业生就算能来，也得明年，也得从下面做起，短时间影响不到主管以上，青农总经理和青食副总经理，让谁来你想好没？”

　　罗学云沉吟道：“我是这样想的，青云食品你当总经理，负责全面经营，学杨当厂长负责生产管理，此外各个部门主管人选确定，分工明确减轻你的工作量，像读报学习领会精神，跟各方打交道，让品牌公关部具体负责，你就高屋建瓴主抓全局就是。

　　至于青农，我真觉得都差点味，没有袁哥这样长袖善舞，润物细无声的本事。”

　　袁晓成道：“实在不行，考虑正副手搭配，陈连从优选项目回来，眼界高，做事踏实，可以负责对内，主管生产经营，钟乐省城下来，迎来送往，逢人三分笑，可以对外，维持个两三年，要么练出来，要么有新人来。”

　　“钟乐？他刚摆平马岗水库的事，匆忙调动，未免有点不当人，跟使唤老黄牛似的。”

　　“他身份在这，难道真去当自来水厂长？再说，青农副总经理可是高升，待遇拎出来，他怎么拒绝，到时候就算回去，也是履历光鲜的一笔。”袁晓成道，“我请他吃饭，给他说道说道就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罗学云苦笑道：“陈连再怎么说，大家都认识他，虽说来青农时间短些，可资历摆在那里，钟乐本来就不是自己人，还刚来，突然超拔，大伙不一定服气。”

　　“要按你这么说，我现在最多当个主管。”袁晓成直翻白眼，“还求不求贤若渴，唯才是举？”

　　“不一样啊，你当时一来就是经历考验的，把青云厂的建设，清兰公司的投资，还有各方联络，整得顺顺当当，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谁不说你懂的多？”

　　“钟乐一样啊，水库的事，谁敢说能跟他一样安稳拿下，话说回来，如果大家都觉得他将来要走，还会有那么多抱怨？”

第470章 富贵非我意

　　先是虚晃一枪，然后生米煮成熟饭，最后追悔莫及，袁晓成的提议并非头脑一热，即便最后钟乐乐不思蜀，不再离开，坐稳之后，别人再想废话也无用。

　　况且钟乐的对外工作，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很多青云员工，尤其是农户出身，太难把握跟外面客户打交道的度，所谓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就跟玄学似的不懂。

　　很多人去乡里县里都觉得压力山大，更别说去地区去外地。

　　“那就这样吧，我去做陈连的工作，你去找钟乐，然后找个时间开会宣布。”罗学云道。

　　袁晓成点头，随后说起一事。

　　“张山茶还有没有多的，家里老人挺喜欢喝，让我整几罐送人。”

　　“别人没有，总经理还能没有啊。”

　　“这不马上就不是了。”

　　“这话说的，以后真要炒制出品，还是要放在青云食品下面，不又落到你手上？”

　　“焅，你是真大方啊，什么好东西都往青云食品划拉，我爸可说了，这茶要成，不比五云山价格低，反正又费不了多少功夫，干嘛不专门搞个茶厂，把钱揣自己兜里。”

　　罗学云按住袁晓成的肩膀，道：“咱俩认识这么久，你还当我是见钱眼开，视财如命的小人，我可真够伤心的。”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袁晓成一下子领会到罗学云的意思，笑道：“不是把你当这种人，只是人之常情，青云食品做起来，虽然有清兰公司投资和帮助，可咱们赚钱的业务都放在里面，更是不少青云农业各种支持。

　　像炒茶，你在田集研发中心，随便腾几间房子，不就能建个茶厂，给自己留点钱不好吗？我可是知道，这批茶从买种到采收三年多，都是你煞费苦心。”

　　罗学云心中涌起难明滋味，长叹道：“袁哥，你是真心为我着想。”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你没必要这么……这么无私的。”袁晓成认真道，“青云助学我还可当你想留名，可其他东西你做的就像是把自己的肉抠出来，分给大家一样。

　　就连青云分红，你都拿的少，花的多，迄今为止，我们这些员工得到的和付出的，不成比例，你担了风险，拿了资金，却让别人分到更多好处。”

　　“没这么夸张。”

　　罗学云笑道：“青云工资也就在玉阑江城这些有点竞争力，跟香江都比不上，况且很多国际大公司，高管都是能分到股份的，一个人挣的钱不比小公司差。

　　至于说什么我付出最多，不至于，我只是在幼苗的时候，多付出点，能长成大树，靠得不是所有人的努力吗？别想这么多，等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你去香江考察一下，换换思路。”

　　袁晓成突然的深情，打个罗学云措手不及，甚至觉得清兰公司都烫手起来，还好这几年虽说有分红，亦在同时增加投资，否则自己真成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

　　至于他担心的自己有没有钱壮腰胆，将来留给孩子这类，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光是林家伟主持下全面转型的联合制造，每年都能给他海量分红。

　　在罗学云建议下，浴霸、电热锅、电磁炉、电烤箱这些产品，可是让联合制造声名大震。

　　这两年在搞小霸王游戏，哦不，学习机，准备把霓虹的游戏搬上来，届时又是一个产品能吃半辈子的存在。

　　林家伟根本不需要多费劲，只要在别人还对内地市场犹疑的时候，全力拥抱，做好产品的本土化设计，就够发大财。

　　清兰投资则在接手杨记玉阑三厂以后，不断配合罗学云的需求，在玉阑江城两地投资建厂，刷好感度的同时，也大有斩获。

　　像青云厂服鞋袜，优选超市的打火机电子表，广为流行的磁带随身听，都是清兰投资陆陆续续在玉阑江城庐州等地设立的合资厂生产。

　　很多外资企业，对这个时候进入腹地城市投资，还很有疑虑，有意愿的也去沿海先发城市卷，清兰投资冒着风险，敢为人先，再加上香江的身份，能得到更多优待。

　　综合起来，仍旧是收益大过付出。

　　而罗学云跟纪万嵘的药酒厂，跟辛贵的联合商店，跟许全的建筑队，那可真毫无花假的来钱，不收都不行的存在，就是为了得到罗学云更多支持。

　　这就导致他的腰包从来都是鼓的，若非百万追投，青云助学等大笔支出，根本不用汇钱进来。

　　道理明摆着，权益要靠劳动捍卫，哪怕是皇帝，想要掌握庞大的帝国，也得付出精力，掌管好人事财政。

　　罗学云把控林家伟、陶莹、罗学祥这三家，时常出差就够费事，若想把什么都吃干抹净，他一个人不眠不休都不够，怕不是得把秦月秦泉罗雨罗学雷等人，全部拉到公司监管。

　　然而他们就一定比袁晓成陈连这些人可靠吗？就算可靠，能比他们有本事吗？况且即便是为了赚钱，卖白菜哪能比得过卖游戏机，那可是比白那啥还挣钱。

　　为一个茶厂就再起炉灶，对罗学云来说，是一种侮辱，这点小钱都不够费功夫的。

　　青云农业可是白月光，再怎么折腾，罗学云都要对青云人说一句，富贵非我意，但愿家乡雄。

　　但话说回来，袁晓成能提到这茬，证明他不是利欲熏心之辈。

　　很快，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寻找目标说服。

　　罗学云选择的地方是水库。

　　他渐渐发现钓鱼的乐趣。

　　面对山水，独我一人，心境容易澄澈安宁，能清晰感受到天地的存在，能更受到自然大道。

　　在这地方聊天，也不那么正式，双方不必有压力。

　　为此，他开始喜欢把进口碳纤维鱼竿，当成礼物送人，别说，还挺让人满意。

　　“暴涨水后，水流会给为鱼儿带来更多食物，风浪也不宁，其实不适合钓鱼。”

　　陈连肩抗大儿福娃，背系渔具盒，腰挂折叠马甲，慢慢走到罗学云旁边。

　　“二佬。”

　　五岁的福娃喊道。

　　“真可爱，小福娃。”

　　罗学云嘴上笑着，心里却是一沉，带着儿子来谈事，恐怕有拒绝之意。

　　果然，他斟酌措辞，想请陈连担任青农总经理的话一出，就遭到委婉拒绝，理由都跟他相似。

　　“老大五岁，老二两岁，何媛一个人照顾不来，给秦主管打下手就已经很忙，若是再管整个青农，是不负责任。”

　　“福娃能去幼儿园吧，再有二婶帮忙，应该顾得来，你该按时下班就按时下班。”

　　“人能下班，事甩不掉，何况当了总经理少不了额外交际，我年少时无父无母，不想孩子重蹈覆辙，若不是钱这东西金贵，我真宁愿当个小组长，每天就在咱们队里晃悠，守着老婆孩娃。”

第471章 成熟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算不上，最多是人各有志，事实上罗学云蛮欣赏陈连这样性格，从一开始，他敢打猎赚钱，盖房子娶媳妇养孩子，就证明其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