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鸿臣参与,也不是萧良舍不得个人每年多追加一两千万研发资金的投入。
更主要还是前期开发出来的产品,肯定难以称得上尽善尽美,需要有更多的工厂产品,源源不断的采购、使用新开发的包装材料,这才能给开发团队坚持下去、不断完善的信心。
整个系列技术的不断迭代升级,直到拿出有足够竞争力的产品,不是单纯给开发团队喂钱就可以的。
“好啊,我这次回东洲就找郭秉厢他们谈谈,”朱鸿召很认真考虑萧良的这个建议,笑着说道,“我现在倒有些担心,要是郭秉厢知道是你建议鸿臣接手这部分股权,他很可能就不乐意转让了!你窝在大学校园里不出来,你是不知道外面人现在对你什么评价啊!”
“什么评价不评价,我做事但求心安,从来不管别人对我什么评价的。”萧良淡淡一笑,很不以为意的说道。
“好吧,”朱鸿召无奈的笑笑,说道,“要是郭秉厢他们答应转让一部分股权给我们接手,鸿臣每年在这个项目里投一两千万没有问题。”
鸿臣集团这些年做生产、做产品,对更上游的供应链端以及技术发展,缺乏追求与野心。
朱鸿召想要在严重缺乏技术发展基因的鸿臣内部扭转这一局面,非常困难,倘若能以合适的价格,接手相应研发资产的一部分股份,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跟突破。
目前鸿臣持有十数亿资金储备,与南亭实业、卫雄印务一起,每年在上游技术研发领域投一两千万资金,不仅不会造成多少负担,朱鸿召甚至都觉得有点少了。
“啊,都快七点半钟了,”见朱鸿召还有话要说,萧良看了一眼手表,截住朱鸿召的话头,举起手里还半杯啤酒的玻璃杯,说道,“我手里有一篇论文,这两天在连夜赶工,我今天就不陪朱董你们了……”
坐下来才一个小时,萧良就举杯逐客,朱鸿召既意外又幽怨,但也只能起身告辞。
…………
…………
“萧良他这是想继续窝在大学校园里不动弹?”朱玮兴钻进他们停在南门口的商务车里,有些幽怨的问他爸。
“谁知道?苏利文、熊志远这段时间也没有来大陆,可能要等他们过来,萧良才有可能从校园里走出来吧?”朱鸿召摊摊手,看了侄女朱祎琳一眼,也不清楚她跟萧良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感慨说道。
朱玮兴想想也是,鸿臣虽然现在也算是南亭实业的重要合作伙伴,但与苏利文、熊志远以及许建强相比,还是有些不够看。
除了苏利文、熊志远父子以及许建强,或许没有人知道萧良心里真正的打算。
当然,身边吃里扒外的这位,也可能知道到很多实情,但就是不说,他们也是没辙。
“爸,你直接跟朱璐叔通电话?”朱玮兴拿出手机来问道。
朱鸿召点点头,要朱玮兴拨通朱璐的电话,将手机递给他,在手机里跟朱璐通报了刚刚跟萧良见面的经过:
“除了谈了新一轮新股增发并购以及生产线集成及复合包装材料的开发项目外,萧良无意再谈更多的事情,似乎对别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我们在秣大的食堂也就坐了一个小时,就被嫌弃‘赶’了出来——有些事,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
“行吧,”朱璐在电话里说道,“萧良提的新股增发并购条件,我完全赞同。你们车马劳顿也辛苦了,其他董事会成员,我来通知吧;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过两天我与夏侯江也去一趟秣陵,好久没有吃食堂了,体验一下也好!”
“专程走一趟,结果坐一个小时不到就被‘赶’出来,你不嫌憋一肚子话不能说出来,憋屈啊?”朱鸿召笑着问道。
“谁叫人家牛逼呢,”朱璐说道,“我听说华茂手里掌握的现金超过六十亿,我们不盯紧一点,他们真要有什么动作,压根不可能想到我们啊!”
面对萧良这么有诚意的条件,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异议来,甚至直接套用去年的新股增发并购协议模板,大家找个时间坐下来签字,这事就成了。
不过,朱鸿召这次赶到秣大,找萧良谈新一轮的增发并购条款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关心萧良对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有什么看法,以及萧良接下来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萧良不仅在一年多时间之前,就对这次金融风暴做出精准之极的分析与预判,还在他多次赶赴香港期间,在与众人的交流时,反复强调他的判断,对众人多次提出预警。
后者尤其的难能可贵。
除了对自己的资产负责,以及职业投资人对自己的客户外,谁会对他人如此尽心?
判断对了,没有什么好处;要是判断错了,导致别人产生不必要损失,反而落下无尽的埋怨与奚落,完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实话,要是萧良一年前,只是轻飘飘谈及他对经济形势的发展判断,朱璐、夏侯江他们也不会有多重视。
这些年来,经济学者以及形形色色的分析师们,都在不断对经济产业形势做出分析、判断。
这里面有乐观的,也有悲观的。
这里面有见解深刻的,也有人云亦云的。
总之眼花缭乱、错综纷杂。
事实也会证明这些分析、判断,有一部分会得到证实,但更多的则是会被证伪。
总之一切就像薛定谔的猫,没有发生之前,朱璐、夏侯江他们这样的人物也无法判断这些分析、判断,到底哪一个更可信一点。
却是萧良根据形势发展的反复预警,以及萧良在企业经营上已经展示出来的非凡能力,最终促使众人都赶在金融风暴爆发前进行了资产的调整。
现在东南亚各国及香港地区,几乎所有投资者都一片哀嚎,完全可以拿哀鸿遍野来形容,朱璐、夏侯江他们这次不仅保住老本,甚至还有不同程度的参与做空有所斩获。
朱鸿召、朱璐能在过去一年时间,对鸿臣的业务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梳理,主要也是依据萧良的判断及预警。
这叫大家现在对萧良会有怎样的感观?
五体投地啊!
朱鸿召相信萧良真想进一步将南亭湖饮料置入鸿臣,从而反客为主,掌握鸿臣的控制权,朱璐、夏侯江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投赞成票。
朱鸿召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自己是期待这点,还是抗拒这点。
真是叫人纠结啊。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萧良对鸿臣有什么企图心,而是在“倒罗风波”过后,萧良对钟云峰、柳轶群、乐建勇这些人翻脸掀桌子,就藏身秣大校园之中过上了半隐居的生活。
前后四个月,外面都快天翻地覆了,萧良就算每周雷打不动,会有一天返回东洲参与南亭实业的经营会议,也是早出晚归。
除此之外,萧良不再参与任何公开的会议活动,也要求南亭实业的管理层推掉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尽可能避免与政府打交道,专注于企业的经营管理。
萧良去年推动鸿臣发行新股置换宿云生物部分股权时,曾承诺会将所得的现金以及主要的新股资产作为劣后资金,置入天盈投资,与其他募集来的资金一起,参与到东洲的各项项目投资与建设中去。
然而除了去年对天盈电子商务以及瑞成化工二期PET合成项目,总计两亿港元的注资外,萧良这项承诺就不见后续的动作。
以萧良现在与东洲市委市政府如此恶劣的关系,古江口深水港及狮山湾成片开发除了第一阶段项目在维持建设外,后续项目的规划、设计以及申报工作都彻底停了下来,萧良放弃对天盈投资的注资,或者与熊志远、钱晋章、许建强全面调整天盈投资的后续发展规划,也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是,华茂手里掌握大量的资金,萧良手里掌握大量的资金,而鸿臣这边除了上市公司现金储备增加到十五亿港元之外,朱鸿召、朱璐、夏侯江他们私人手里还差不多掌握了十多亿资金。
这还没有将这两三年来处于他们这个圈子外围受影响的资金计算在内。
朱鸿召这次回香港召开董事会,大家都觉得现在形势如此动荡不安,他们下一步有什么动作之前,还是要尽可能找萧良进行充分的交流,最好是萧良重启天盈注资计划,带着大家一起玩。
只是今晚的见面,除了既有的合作项目外,萧良不愿多谈其他,朱鸿召怎么可能尽兴?
第572章 破位
“市场情绪的变化太难琢磨了。去年港岛大街小巷还对回归充满各种担忧,一年之内有十数万市民移居海外。而到今年看着回归在即,恒生指数又一波高过一波,即便到了四五月间,东南亚危机已见明显的端倪了,却又没有谁认为会波及香港市场。一个个只恨在股市赚钱太少、太慢,无数投资者将融资杠杆加足,生怕踏空一分钱的利润,结果就是这三个月来的惨状。我们这次回香港,朱璐叔请大家在恒瑞大厦吃饭,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两个投资失败的人从恒瑞大厦顶楼一跃而下,真的很触目惊心啊,现在都不知道明天会跳几个人呢。我三叔跟朱璐叔他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了,这次得到你的预警,算是非常成功避开了风暴的袭击,但这样的情形也令他们心有余悸,对局势接下来的发展,接下来该怎么办,都感到很迷茫……”
朱祎琳回到东洲之后再给萧良打电话,都过十一点钟了。
萧良将电话按了免提,一边整理实验数据,研究新一轮的实验结果,一边跟朱祎琳扯淡:
“有啥迷茫的,该说的我去年都说过了,再问我,我也翻不出多少新花样来。”
“你说的轻巧,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淡定的好不好,”
朱祎琳在电话那头说道,
“现在除了上市公司手握十五亿港元的资金储备外,三叔、朱璐叔他们手头可能还有十三四亿的现金。这些现金是港元,不是美元啊。现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局面,他们不敢随便进汇市或股市做空,也不敢这时候仓促买入什么资产,但他们同时更担心港元抵挡不住冲击,像泰铢那样一泻千里。这个损失他们同样承受不住……”
萧良笑了笑,说道:“比起那些倾家荡产后跳楼的投资者,他们仅仅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幸运多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目前港元与美元的汇率,还维持在7.75。
朱鸿召、朱璐等人以及上市公司鸿臣掌握近三十亿港元的资金储备,可以说是最大限度避免了前期的损失。
只是大家这时候都很担忧港元接下来能不能抵挡住国际游资的冲击。
倘若港元失守,也像泰铢那般三四个月内暴跌百分之五十,又或者像印尼盾一个月之间暴跌百分之六十,那他们的损失依旧会很惨烈。
而事实上,前世虽然港元抵挡住国际游资的进攻,汇率没有暴跌,但由于楼市及股市的惨烈,令全港资产损失总额超过七万亿之巨,平摊到每一个香港人头上,就是每个人承受了逾百万港元的损失。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投资失败倾家荡产,选择一跳了之。
这也是香港前世一直到零三年才缓慢恢复过来、令人刻骨铭心的重创。
相比较港岛狭窄的市场,同时又已经被庞大的国际投机资本盯上,内地无论是在人口、市场,亦或产业发展规模,都要庞大得多,也稳定得多。
朱鸿召、朱璐他们就想着,他们所掌握的这些港元资本倘若能在这时候进入内地,绝对要比留在香港安全得多。
但是,内地相对安全,能成为资本避风港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对外汇进出进行严格的管理。
特别是这个形势下,没有具体的实体投资项目,国家怎么可能会放任二三十亿港元兑换成人民币进来躲风避雨?
这个口子要是随便哪个省市政府能够打开,那内地的金融防线,不就变成一道残破不堪的堤坝了吗?
然而仓促间,又哪里能找到足够安全、未来盈利预期明朗的投资项目啊?
朱鸿召、朱璐他们希望他能重启天盈投资计划,最好还能继续兑现他拿十数亿资产充当劣后资金的承诺,萧良还是能够理解的。
问题是,凭啥啊?
让他们的资金进入内地躲开可能会令港岛沦陷的金融风暴,他还要为所有的投资项目进行托底,真把他当圣人了?
“明天港股市场注定哀鸿遍野,你等明天一觉醒过来,将前期融券卖出的股票买回来,还给券商就行,其他的你就别操心了。”萧良说道。
“我当然不操心啊,”朱祎琳在电话里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你真的不关心我们今天在飞机上遇到谁的?”
“好吧,我关心了,你说遇到谁了吧?”萧良苦笑道。
“不告诉你,让你睡不着觉!”朱祎琳娇声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你想想看,这段时间我带你赚多少钱了?”萧良问道。
“我对钱没有概念,七八亿或十七八亿,似乎我这辈子都花不完。”朱祎琳说道。
“所以你就轻易答应将对纯净水跟嘉鸿的持股,置换进鸿臣了?”萧良问道,“你知道你有可能损失多少吗?”
“没关系啊,这次增发新股并购,我有一亿五千万股,你差不多有一亿股,我们两人加起来接近总股本18%了。三叔他要是不听话,我们就造反,把他这个董事长给废了,换你当鸿臣的董事长。”朱祎琳说道。
“谢谢你给我找事做哦,”萧良哭笑不得道,“鸿臣的股价一时半会稳不住,下一阶段你增持吧!这个董事长还是你来做比较好,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东管西的?你听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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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港股八月份倒数第二个交易日,也是恒生期指合约交割的日子。
虽然一切都有预料,一切都有计划,萧良一早赶到实验室,跟团队的成员将上午的实验安排好,还是坐回到给他安排的独立办公室里,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来。
可惜的是,秣陵大学目前校园网的上行速度,才勉强达到东洲工学院的水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谁暑假没事做,窝在实验室里下片子,网速奇慢无比。
萧良十点钟打开网页,费了半天劲,就见网页逐行打开,等看到网页显示恒生指数的行情,开盘都过五分钟了。
恒生指数五分钟内直线暴跌六百点。
虽然风暴爆发的时间线整体往前挪了不少时间,但这种关键节点的走势却还是很遵循客观规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