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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想跟富海证券高层有什么接触,但听姚依燕聊一聊,总归有好处的吧——你真就一点都无动于衷?”
坐进车里,胡婕忍不住问道。
“才亏一百万,你就沉不住气了?”萧良看到胡婕一眼,笑着问道。
“什么叫才一百万啊?普普通通一个人八辈子才能赚回这么多钱,能在东洲买十好几套房子啊!”胡婕气急败坏的将手心摊到萧良眼鼻子前,说道,“你看看我手心!刚才拒绝姚依燕,我手心里都是汗,现在还黏糊糊的!”
萧良摸了一下胡婕的手心,确实是还有些汗渍。
胡婕愣了一下,心里想怼萧良一句,老娘我只是叫你看看,没叫你摸!
想了想,胡婕还是没有怼出这句话,不自然的将手缩了回来,撇嘴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就算找出目标股票,也应该有一支专业团队协助,才能跟孙仰军这些人打擂台;我看书里都是这么说的。你现在又没有多少精力关注这事,光靠我两把刷子,怎么跟人家专业团队玩吗?”
“我每天都要花一两个小时分析研究,只是现在懒得出手而已。”萧良笑着说道。
“专业的不都是根据实时交易进行操作吗?你就算出手,能有时间整天盯着行情变化?这个你可真别指望我能行啊!”
胡婕这段时间已经被折磨狠了,打退堂鼓说道,
“我觉得我们前期要在五支可疑股票里锁定目标,可能还是要亏点钱,但有没有专业人士参与,区别还是非常大的,至少不可能亏这么多。现在目标还没有锁定,就已经亏一百万进去了,等真正锁定目标了,还要亏多少钱,到时候还有没有足够的资金,跟对方打擂台?”
“哦,你这半个月突击学习,很有一点理论基础了啊,不简单啊!”萧良咂嘴赞道。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不要嘲笑我。”胡婕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
“我没有嘲笑你啊,才半个月,你能说出这番话,是很不容易了啊,说明我没有找错人,”
萧良说道,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前期的操作如果显得太专业,会不会在我们锁定目标股票之前,实际上就已经提前惊动对方,从而叫对方的操作变得更谨慎、更隐蔽?又或者人家不管不顾,就直接暴力抢筹,一天一个涨停的往上拉,从此不给我们吸筹的机会?”
“……”胡婕微微一愣,发现自己光为每天亏这么多钱心颤了,却没有考虑这么深层的问题。
“倘若提前惊动到孙仰军这些人,就算将他们怀疑的目光,成功转移到唐国斌身上,但我们没有办法吸筹,将来对他们要做的一样还是束手无策啊!”
萧良感慨道,
“有时候不专业才是专业啊!只有用这种无理手、违背常规的操作,孙仰军才不会怀疑我们这几天的操作是一个人或一个团队所为,会以为是分散的散户行为。哪怕我们有唐国斌当挡箭牌,前期尽可能不吸引孙仰军的注意,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啊。”
开车回到工学院东门外的蜗巢科技,见萧良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专注的研究她今天记录下来八支股票的交易数据,胡婕坐在办公桌前,忍不住问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锁定哪支股票是他们的目标?我完全没有看出哪支股票可疑……”
萧良得意一笑,心想我前世被股市白玩了小二十年,就算是被喂屎,经验之丰富,也绝非这个年代的所谓证券高手所能及的,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萧良让胡婕拉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来,挑出三支股票的K线图给她看:“单纯从盘面判断,益川工业、广城股份、徐海科工最可疑,另外两支股票明天可以抛掉了,不需要关注了!”
“这三支股票,怎么可能啊?我在这三支股票里亏得最惨。包括深发展、深万科、长虹股份,其他五支股票,就算眼下的行情不好,但就亏一两个点或三四个点,还主要亏在手续费上,股价其实都没有跌。而这三支股票都亏二三十个点了,我都亏傻眼了!”胡婕震惊问道,身子禁不住趴过去看三支股票的K线图,胸部差点碰到萧良的胳膊上。
三支股票,这段时间是跌得很深,整体跌幅都差不多有三十个点。
正常说来,只要平滑分段买进,持仓亏损幅度应该在百分之十五左右,但胡婕在这三支股票上,亏损幅度都在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之间。
胡婕都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心态要崩啊!
就差那么一点点,萧良暗感可惜,说道:
“就是你亏得越多,才越可疑啊。你想想看,现在这种缩量行情下,你在这三支股票里,都陆续买进近两百万了,而且是越跌越买,也算是买入主力了,对股价多少也应该有些支撑作用吧?再一个,如果是单纯的行情因素,又或者是这三支股票本身基本面恶化,遭遇大小股民的抛弃,你分段买入,持仓成本也应该随着跌幅,一点点下降,结果呢?”
“你是说这三支股票,背后都有庄家在操控,跟我们散户玩心态?”胡婕有些明白过来了,问道。
“都是比较明显的洗筹操作,谈不上什么高明,但不要说普通散户了,就算职业股民、炒家看出端倪,由于信息不透明的缘故,也很难有过强的心理素质,长期承受股价过山车般的剧烈震荡而不下车,”萧良说道,“只有这样,庄家才能吸到足够的筹码。真要平着买,无数人跟着上车,他们怎么赚钱哦?”
“现在就算知道这三支股票都有庄家在操控,但哪支股票,才是沈君鹏、孙仰军他们的目标?这个从盘面看不出来吧?”胡婕头痛的问道。
“你以为股票大战,就是双方坐在屏幕前盯着行情,然后下单买卖就行了?”萧良侧着身子,瞅着胡婕迷人而迷茫的美眸,笑着问道。
“不然呢?”胡婕问道。
大半个月时间的学习,她只能算是刚刚迈过证券投资的门槛。
“坐庄也是分类型的,”
萧良说道,
“姚依燕刚才想劝你将交易账户委托给富海证券负责操作,他们就可以拿我们的账户跟资金,加上他们控制的其他资金,去操纵一支股票的流通盘。现在这个行情,这种玩法胜算还是很大的,所以他们敢做出业绩承诺,赚了就参与利润分成。这个年代,股市里大部分都是这种资金盘,他们快进快出,一般不会考虑直接控制哪家上市公司。除了太复杂、周期长、风险大外,他们也缺乏往上市公司里注入优质资产的资源,最多是买通上市公司,发点虚假利好或利空消息。当然,也有很多是上市公司自己联系资本炒家坐庄,操纵自家股票高抛吸低,从散户头上吸血,美名其曰市值管理。以上遇到市场行情清淡的时候,获利也有限,甚至会栽进去。沈君鹏、孙仰军他们现在的野心更大,目标是要控制住一家上市公司做资本平台,但这注定他们在线下就会暴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来。”
“这么说,还得安排人调查沈君鹏、孙仰军他们的行踪喽?”胡婕问道。
萧良指了指办公桌的一只文件袋,说道:
“沈君鹏这段时间主要在广城或香港,跟这三家上市公司没有什么交集。孙仰军行踪诡异,会防备对手调查他的行踪,通常不乘坐飞机、火车,离开秣陵、东洲,都是信任的司机负责开车。他手下也都搞不清楚他人是在东洲,还是在秣陵,或者在哪个女人那里。不过,只要他们是谈上市公司的法人股收购,涉及更具体的上市公司控制权转移以及上市公司业务经营、人事安排等一系列技术性问题,仅孙仰军出面是不够的。他们想以星海财富作为法人股收购主体,程德彪、唐逸凡、袁桐这些人怎么可能坐在家里不参与谈判?这个文件夹里面是程德彪、唐逸凡、袁桐这大半个月来的日程记录。他们三人十一日集体离开东洲,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出差地点,但离开与返回东洲的时间点却是明确的。你看看,再跟益川、广城、徐海三支股票的走势对比一下,是不是疑点就更多了?”
第387章 莫非是个局
胡婕打开文件袋,看到最上面两页打印纸,记录的就是星海财富主要管理层过去一段时间的行踪,也不可能有多详细,但程德彪、唐逸凡、袁桐等人什么时候离开东洲、返回东洲,都有记录。
特别是十一日当夜,是程、唐、袁三人同时出差三天后返回东洲,沈君鹏、孙仰军两人也来到东洲,与郭晋阳、霍启德、于春光、冯薇玲以及朱金奇等人在城北一处叫宿云山庄的别墅里见面,直到凌晨一点才各自驾车离开。
胡婕想想萧良现在的身家,安排人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也是正常,但她看不明白这跟股价走势图对照,怎么能看出更多的破绽来:
“我看不懂呢。我们买进这三支股票,都是差不多时候出现大的跌幅,这能说明哪支股票更可疑?”
“徐海科工洗盘更暴力,洗盘之前,还有较大资金的买进,”萧良说道,“这说明程德彪、唐逸凡、袁桐跟徐海科工的人正式接触谈判,徐海科工那边就有内幕消息传出去了,有一批得知内幕消息的资金,抢筹进场。沈君鹏、孙仰军他们需要震慑住这些人,防止他们无序抢筹,甚至还有可能会让谈判发生一些波折,迫使这些资金背后的人物,要么被吓离场,要么跟他们合作,联手操纵徐海科工的股价,而不是一个个没头脑,听到内幕消息就乱操作!”
“这样就能确认他们的目标就是徐海科工?”胡婕迟疑的问道。
“当然,我还另外安排人,对徐海科工的背景资料进行了更详细的调查,”
萧良说道,
“现在国内证券市场刚刚起步,上市条件那么苛刻,全国总共也就两百五六十家上市公司,东洲都没有一家,徐海市仅有一家。徐海科工上市之后,虽然业绩就出现大滑坡,经营出现很大的问题,短短三年流通股股价最低跌至上市价的四分之一,但是要将徐海科工转手出去,显然不是三五人就能决定得了的。只要锁定了怀疑目标,想要进一步确认,还是简单的。”
胡婕将材料往后翻,没想到这段时间她天天跑到富海证券的营业部“上班”,萧良已经安排人手将徐海科工以及徐海市党政关系背景都调查了一遍。
再往后翻,对另两家可疑上市公司,也做过一些调查,但应该限于人手的关系,要简略一些;也可能是排除掉这两家上市公司有转让控股权的可能之后,就中止了调查。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就是要将资金都集中买进徐海科工的流通股喽?”胡婕问道。
“当然不会,”萧良说道,“我们在益川工业、广城股份,还亏六十万呢。我要把你包装成女股神,怎么能这么灰溜溜从这两支股票逃走呢?”
“谁想当女股神?”胡婕美眸横了萧良一眼,问道,“你是怕富海证券的人太早搅和进来?”
“有长进了啊。”萧良笑道。
除了他们外,富海证券东洲分公司此时都未必再有第二个存量资金过千万的大客户。
虽然他们通过叶晓华、姚依燕,将唐国斌等富海证券高层挡住,别没事凑过来套近乎,但唐国斌这些人会老老实实,不通过系统后台,随时调阅他们的交易数据吗?
这种情况下,继续对益川工业、广城股份这两支庄股进行操作,甚至好好玩一把,才能更好的掩藏住他们真正的目标。
要不然,多一路资金跟进对徐海科工进行吸筹,他们自身的成本都要高出一大截。
深发展、深万科、长虹股份三支股票,萧良还是当然要胡婕继续高抛低吸,一点点加大仓位的。
这三支股票,特性跟徐海科工等庄股截然不同。
因为没有庄家在里面操作,胡婕作为新手,反而能平滑买进这三支股票,此时都还略有盈余。
只是同时买进深发展、深万科、长虹股份这三支股票,也不足以干扰唐国斌这些人的视线。
胡婕看了看手表,都快五点钟了,她拿上资料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再研究,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胡婕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给萧良看屏幕显示的是富海证券的办公电话:“姚依燕还是死缠烂打呢,怎么说,还是不接她的电话?”
萧良锁紧眉头想了一会儿,跟胡婕说道:“要是她跟叶晓华在一起,就约她到西门外的小汤酸菜鱼见面。”
胡婕瞪大美眸,费解的看着萧良。
萧良指了指手表,说道:“我还有一个短会,跟孙楚辞教授、蔡春他们碰个头,可能半小时就结束;你让他们先过去等着。”
工学院教职工家属大院位于西门外,同时总规模三千多人的学生宿舍楼,也靠近西大门,工学院西门沿街店铺密集,聚集了大大小小三四十家餐饮店,比秀山家园沿街要热闹多了。
萧良他们要是不想吃工学院的教工食堂,也喜欢穿过工学院,走到西门大街找家馆子坐下来。
不过,这么多餐饮店主要还是为学生以及附近的教职工服务,讲究一个物美价廉,当然不能指望环境有多优美。
姚依燕坐叶晓华的车赶到工学院西门大街,赶着工学院的学生放晚学,三三两两走出校园闲逛或吃饭,除了三四十家小餐馆都坐满人外,沿街都叫各种摊贩占满。
他们见车就算挤进去,也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就艰难的将车开出来,停到工学院西北角的小路,再找到小汤酸菜鱼馆。
小汤酸菜鱼却是一家连包厢都没有、堂食面积可能都不到四十平的小餐馆,里面坐满了人,仅有靠近厨房出餐口的小餐桌还空着——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苍蝇馆子,丈夫当厨师烧菜,妻子是一个脸蛋耐看、身段匀称的小少妇,负责招呼客人、出菜兼收银。
叶益枫发家致富之后,还是一向很节俭的,除了专门宴请领导、客户,平时在外面喝酒吃饭,也都是随便找一家口味好的苍蝇馆子。
叶晓华之前陪萧良他们还在田家营吃过路边摊,坐到小店里也不以为意。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在眼前进进出出的少妇,一身黑色长裤,腿长、腰细,胸也饱满,忙碌不休的脸蛋上,有汗珠子沁出,烟火气比较重,暗感好好打扮一番,姿色却是不错的。
姚依燕拿起餐桌一角油腻腻的点菜单,封塑都卷角了,见点菜单上最贵的两样菜,一个是大份红烧老鹅、一个大份酸菜鱼,每样都只要十五元,而像红烧鳊鱼之类的荤菜,大多在四到六元,素菜一律两元。
姚依燕看左右基本上都是朝气蓬勃的学生,通常都是三四人点一盆酸菜鱼或一盆老鹅,或两样荤菜,分量都还很足。
姚依燕满心困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胡婕背后的男人,也不知道人家什么口味,没敢贸然先点菜,就与叶晓华坐店里干等着。
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胡婕的身影,姚依燕正暗暗焦急,手提袋里寻呼机震动起来,拿出摩托罗拉汉显寻呼机,见是胡婕给她留了言:“小汤鱼馆斜对面新丽酒家二楼101包厢——胡婕。”
姚依燕没有办法,与叶晓华在老板娘不满的眼神里,狼狈走出餐馆,看到新丽酒家就在斜对面,装修看上去要高档许多,二楼包厢还是落地玻璃,此时拉上一层纱帘。
姚依燕抬头看到胡婕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她跟叶晓华,一个挺拔身影,背窗而坐,正看着菜单,很显然是冒充胡婕远房亲戚的“小白脸司机”,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也不知道胡婕背后的男人是还不打算露面,还是坐在包厢里她们看不到的角落里。
萧良刚点好单让服务员去备菜,姚依燕与叶晓华走进包厢,看到包厢里就胡婕与萧良在,没有第三人,迟疑了一瞬,朝胡婕笑着说道:“小汤酸菜鱼挺好的呀,老热闹的,叫我想起上学时的光景——胡小姐怎么又临时换这里来了?”
“小汤酸菜鱼馆还是寒酸了一些,在那里请姚经理吃饭,有些怠慢了。”萧良淡淡一笑,示意姚依燕、叶晓华坐下来说话。
他挺喜欢小汤酸菜鱼的,鱼跟老鹅都是一绝,年轻的老板娘也好看,可惜他与胡婕穿过工学院走出西大门时,看到孙菲菲跟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坐在小汤酸菜鱼馆里面吃饭,只能临时换到新丽酒家,通知姚依燕、叶晓华移到这里来。
“在哪里吃饭其实都一样的,主要还是看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吃了。”姚依燕满心疑惑的笑着说道。
“那姚经理看我像是什么人?”萧良问道。
萧良问得这么直接,姚依燕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早就发现胡婕不经意间看萧良的眼神,娇嗔欢喜,怎么可能是表哥嘛?
她听说现在改革开放十多年了,有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有机会跟海外投资商接触,傍上金主,就喜欢让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情人扮成亲戚也陪在身边,一起用金主的、吃金主的,甚至还合谋诈骗金主的钱财。
她之前隐约猜到胡婕与萧良很可能是这层关系,但也没有想到主动去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