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的这些事,真要哪天案发,以往称兄道弟所结识的官员干部,能管个屁用?
乐宥喜欢图新鲜,万紫千红刚营业两三个月,就过来玩了好几次,几乎每次都带女孩子走,出手也豪气,李刚觉得真要抓住这层关系,他们的生意才能真正做得长久。
他听陈明启说乐家生意也做得很大,现在就担心乐宥未必愿意搭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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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少斌家的夜宵档已经收摊了,但现在气温渐暖,过十二点蒋家园后街还有好几家夜宵档生意兴隆。
“不管2.23劫持案有没有内幕,但事态演变到那一步,哥你也是清楚缘由的;而东洲大酒店实习生的问题,也可以管窥东洲有些事已经到了非下猛药不可的地步了,”
坐到一家夜宵档里,见他哥情绪稳定下来后,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萧良跟他认真说道,
“今天这事,说到底也是罗书记认识到这点,才果断下决心处置陈明启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罗书记、唐书记,将獠牙与利爪露出来。最终这个尺度,罗书记、唐书记他们会把控好的,我们不用操心太多。你看许哥,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是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许建强感慨道。
许建强可不觉得萧潇此时还心绪不宁、忧心忡忡,就是表现弱了,实在是萧良的气场太强、太镇定从容了,这根本就不是常人能达到的高度!
真要是他处理今夜发生的这些事,许建强远不觉得他能做到萧良这般镇定若闲。
这时候有几个船机厂的工人下中班过来吃夜宵,看到钱少斌站在这家夜宵档前点着菜呢,很是意外的打招呼:
“钱工,你家夜宵摊怎么今天不摆了,还跑到这里来吃夜宵?”
“整天给你们当牛做马,我就不能歇一两天啊?”钱少斌笑道。
“你摆夜宵摊赚大钱,还叫给我们当牛做马啊?你要真想为大家服务,那你就回厂子里来,”工人开玩笑说道,“你倒图了痛快,说不干就不干,没想到我们还在厂子里受苦受累啊,天天受那帮孙子的鸟气,钱却赚不到几个!”
钱少斌到酒店,萧良既不可能多正式给钱少斌、钱采薇介绍许建强的身份,也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将钱少斌的老底子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却是船机厂工人的工作服胸口有“东洲船用机械一厂”等字样,许建强有些意外,低声问萧良:“老钱原本是船机厂的?”
“船机厂的高级工程师,总师办副主任,也是正科级,跟船机厂领导闹矛盾,不可开交,一气之下就跳出来摆夜宵摊了——好像办的也是停薪留职,都快有十二个月了吧!”萧良说道。
停薪留职一般是十二个月为限,到期要么正式辞职,要么返回原工作岗位,少数特殊情况可以再延长十二个月。
以钱少斌跟郭晋阳等人的矛盾,之前没有直接辞职,而是先办停薪留职,估计也是有不少人劝,但真等到十二个月期满,谁还想劝钱少斌不辞职,重回原工作岗位就难了。
萧良也有些为这事头痛,他现在没有精力搅和到船机厂这破烂摊子里去,又担心钱少斌从船机厂正式辞职,将失去一个好的抓手。
“罗书记说过上任前,省纪委就接到好几封举报信反映船机厂的问题,会不会老钱也有参与?”许建强小声问道。
钱采薇之前到酒店说了一些话,有提及钱少斌私下抱怨过罗智林吃干饭不干事,许建强当时还觉得奇怪,罗智林才刚到东洲上任两三个月,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对他什么抱怨?
这时候才猜测钱少斌应该是看到罗智林上任后,对举报的事一直没有给予正面回应,才心生埋怨。
萧良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吧。”
“你们在嘀咕什么?”钱采薇跟她妹坐对面,见在夜宵摊坐下来,萧良就跟他哥萧潇以及许建强嘀咕不休,好奇的问道。
“许哥好奇都这个点了,这边还这么热闹……”萧良胡扯道。
钱采薇没搭理萧良,明摆着在胡说八道。
钱少斌点好酒菜,坐回来问萧良:“你爸现在调任市委办主任?”
在东洲大酒店里,都没有顾上说几句话,这时候钱少斌忍不住问起这事。
“嗯,我爸工作刚调整都不到两个月,东洲大酒店也正好归市委办分管,所以在今天这事上能说得上话。”萧良说道。
“哦……”钱少斌应了一句,却若有所思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采芸今天可真水灵啊。这是东洲大酒店的工作服吗?可真是时髦啊。”几个工人坐隔壁桌,盯着钱采芸的工作服啧啧赞道。
钱采芸身上穿的还是万紫千红夜总会的制服,虽然没有多透,却是收缩性很强的薄布料,将钱采芸青春娇盈的身材完美无暇的衬托出来。
今天真可以说是兵荒马乱,钱采芸也忘了要先回宿舍将制服换下来。
钱采芸这时候只能尴尬的蜷住身子不言语。
“你今天动手打了香港客人,不会有什么事吧?”钱采薇知道包厢里发生冲突的具体细节,也是难免会很担心事情有很严重的后果。
“有没有事,得等明天才知道,”萧良笑道,“当然了,我现在也算得上一个小官二代了,当然也要做些浑蛋事才符合身份啊。今天动手打那个狗玩意,就是测试一下我这个小官二代的上限。”
“呸,”钱采薇瞪了萧良一眼,说道,“你小时候比你哥老实多了,怎么现在却比你哥油腔滑调多了?”
“那是你没有见过我哥油腔滑调的时候。”萧良说道。
“……”钱采薇忍住没有给萧良一个白眼,跟萧潇说道,“你弟弟真是没有以前可爱了!”
第223章 包厢里的撤资密谋
乐宥与袁桐赶到青年路船长酒吧的包厢,拿起一只玻璃杯,倒满轩尼诗,负气一口饮尽,给朱玮兴赔罪道:
“我对不起朱哥,我没能替朱哥出这口恶气,是我无能!我先干三杯给朱哥您赔罪!朱哥你今天有什么气,都撒我头上来,我乐宥有半句废话,就是狗|娘养的!”
“可以了,别喝多了,”沈君鹏从乐宥手里将酒瓶抢过来,阴沉着问道,“现在到底怎么一个情况?”
“罗书记已经知道萧良刚才的作为,但没有要处理的意思。恰好夜总会这段时间缺人手,从大酒店借用了几名实习生,萧长华就借这事大做文章转移大家注意力。罗书记连夜撤了原大酒店总经理陈明启的职,换了萧长华的人接这个位子!”袁桐说道。
“什么,罗书记这么纵容姓萧的?”
夜总会的冲突爆发后,乐宥、袁桐去找乐建勇、袁唯山,朱金奇与沈君鹏、孙仰军以及今天一直等候在市里的张健、周健齐、罗学嘉等人,陪了朱玮兴在船长酒吧坐了两个多小时。
朱金奇以为不管怎么说,罗智林知道夜总会的事情后,哪怕再偏信偏爱姓萧的,总得给朱玮兴一个台阶下,万万没想到他们从万紫千红离开,才短短两个多小时,形势变化竟然越发复杂起来了。
“你父亲跟袁秘书长是什么态度?”孙仰军阴沉着脸问道。
“我爸跟袁秘书长肚子都快气炸了,在房间里都指着萧长华的鼻子骂娘了,但萧长华也是茅坑里的石头一个,真TM又臭又硬!现在关键还是罗智林死顶那个狗东西,我爸跟袁秘书长再生气又能有什么办法?”乐宥气鼓鼓的坐到沙发上说道。
“罗书记是真不怕今天的事捅出去,香港投资洽谈团明天一早就炸锅,一点都不考虑这个后果?”朱金奇他没有接触罗智林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照常理揣测罗智林这个人,他这一刻也迷糊了,疑惑不解地问道。
“罗智林以前在地方上绰号就叫‘罗蛮子’,最早在建阳当县委书记,动不动就想挖别人的老根,才干了一任,没能在地方扎下根,灰溜溜被赶回到省里,但奈何省里就有人喜欢用他!”
沈君鹏沉声跟朱金奇他们略加解释道,
“而这次招商活动,是钟市长他一力推动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出这么大力——听说罗智林本身就对这次招商活动有些小意见。姓萧的如此张狂,他还护短,很可能是故意做给钟市长看的吧?”
袁桐看了坐角落里的朱玮兴一眼,沈君鹏这是故意将罗智林与钟云峰的分歧矛盾说给他听的。
“钟市长那边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吧?”孙仰军沉吟着问沈君鹏。
沈君鹏拿出手提电话,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他们拉朱玮兴到包厢里就是喝酒,连音乐都没有放。
孙仰军他们能清楚听到沈美婷慵懒的声音传出来:“你们今天又闹哪出了,怎么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没什么紧要的事,我可不帮你传话。云峰刚接到罗智林的一通电话,挂了电话就将烟灰缸给砸了,到现在都还气鼓鼓的,没给我好脸色看呢!”
袁桐与孙仰军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能猜到在今夜这件事上,钟云峰跟罗智林肯定有分歧,但也没有想到分歧会这么严重。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钟云峰与罗智林分歧一旦公开化,对他们是利是弊,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袁桐也拿起玻璃杯,举向朱玮兴,说道:
“……萧良嚣张跋扈,我们是早就领教了,以往也没有少跟他们起冲突;就连沈总、孙总、乐总也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在这孙子那里吃到不少的气。不要说周县长早就被那孙子当面肆无忌惮的顶撞过,你想想孙总家里也是出过副省部级的,什么时候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不过,有时候我们实在不得不顾全大局啊。像今天的晚宴,我们哪里愿意跟这孙子同桌喝酒啊,还不是为市里的工作,不得不忍气吞声?有时候真的瞅这孙子一眼,我们都心烦得不行。也是实在不想理萧家这种德性的人,就没有想着跟朱总说萧潇跟萧良是兄弟,没想到他们仗着罗书记撑腰,竟然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错完全在我们,朱总要怎么罚我们才能消气,我们都认……”
袁桐将一杯轩尼诗一饮而尽。
他酒量不小,但四两洋酒猛然灌下来,喉咙眼像火烧,差点喷出来,眼泪都呛出来,脸涨得通红,却显得诚意更足。
过去两三个小时,朱玮兴内心承受的耻辱感也没有最初那么强烈了。
当然,就连孙仰军也被萧良指着鼻子骂娘,有了一个直接同仇敌忾的,不至于叫他觉得此时跟孙仰军他们坐在一起喝酒很没脸面。
他现在冷静下来,也能将一些事想透。
这次投资洽谈团,虽说鸿臣分量够大,但还有另外三家实力比鸿臣,比他朱家更强。
再说了,香港富豪圈也绝非和气一团,甚至明争暗斗更是暗流湍急。
现在萧良背后有市委书记罗智林这种级数的人物强硬撑腰,朱玮兴没有办法让东洲市这边强迫萧良这狗东西低头,更不要说让大陆公安将这狗东西抓起来吃几天牢饭了。
他是可以将这事告诉他爸,甚至也可以进一步找东洲市委市政府严厉交涉,宣布鸿臣撤出这次的投资洽谈,但不大可能指望其他投资商代表会跟他们同进退。
最终的结果,这事只会给香港富豪圈多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说笑话。
不过,将一些事想明白是一回事,但将胸口的恶气咽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玮兴眼神阴戾的看了沈君鹏、孙仰军一眼,说道:“那个许建强,你们之前都很推许的,他跟那个姓萧的孙子似乎要比跟你们亲密啊?”
孙仰军看了沈君鹏一眼。
沈君鹏没有作声。
一是在场他地位最高,没有必要为了安慰朱玮兴惺惺作态多说什么。
二是他这些年在香港闯荡,与许建强只能说是认识,关系谈不上多亲密。
却是孙仰军与许建强打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君鹏实业参与对泛华的投资,说到底还是孙仰军的游说。
今天除了朱玮兴挨了一脚,孙仰军被萧良指着鼻子骂娘,可以说是受到羞辱最强烈的那一个!
孙仰军叹了一口气,跟朱玮兴说道:“我也不知道许建强吃错了什么药,之前就劝他不要跟这姓萧的搞到一起去,跌架子;我更没想到今天这个局面,他还视而不见……”
“看来孙总的劝说没有什么效果啊。”朱玮兴阴阴的说道。
“有些人拉是拉不回来的,”沈君鹏这时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这么好的市场机遇在眼前,我们想扩大对嘉乐的投资,但我现在手里有好几个项目同时在运作,资金也有限,我就在想,是不是应该撤出对泛华的投资……”
孙仰军为难起来。
他虽然被萧良指着鼻子骂娘,也气得浑身发抖,许建强最后竟然还跟姓萧的凑在一起,他内心不可能没有怨恨,但如果说现在就从泛华撤资,他还是难下决断。
“云峰都气成那样了,虽说没有直接跟罗智林翻脸,但最终不可能尿到一只壶里去,”
沈君鹏拍了拍孙仰军的肩膀,说道,
“现在许建强跟罗智林走得很近,他在省经贸委工作时,就跟唐继华交情匪浅——今天这个局面,他可以说是做出实质性的选择了。你要觉得为难,可以暂时不动,我先撤回对泛华的投资。”
沈君鹏与许建强交情不深是一方面,同时对泛华综批市场目前的经营方针也不满,但提了几次,许建强那边无动于衷,他心里就更不满了。
当然,以前不满归不满,沈君鹏也不觉得到需要撤回投资的地步。
今天的事令钟云峰与罗智林分歧加剧是一方面,更主要还是想将鸿臣挽留下来,必然要做更实质性的表态。
沈君鹏可不觉得有必要为了不值钱的脸面,再拖泥带水下去。
“我肯定跟老沈共进退。”孙仰军下定决心说道。
“行,这事我给许建强打电话说,你不用为难。有时候决断还是要做的,不能再磨磨蹭蹭下去,不然再要让别人以为是我们在纵容他们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