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张铭在公司里出没,心里就厌烦,见朱金奇还在东扯西扯,他就想直接出面,请那些无能的孙子滚蛋。
“你去说也行。”朱金奇乐得周斌出面做这个恶人,顺水推舟说道。
“行,现在要没有别的事情,我这就请他们滚蛋!”周斌性情急躁,一刻都不想容忍张铭这些人再留在嘉乐。
…………
…………
“操!”
张铭失魂落魄坐回到个人的独立办公室里,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他是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能力驾驭两三百人规模的销售团队,更不要说嘉乐在春节期间获得业绩突破后,下一步还将重新扩张销售团队。
张健亲自主持销售工作之后,张铭也没有奢望还继续霸占销售总监的职务,甚至张健、朱金奇这时候安排他负责一个地市区域的市场,他也认。
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利用价值被榨干了,这些人将他踢出门,会是这样的无情,这样的残酷。
他为这些人渣损失了多少!
要是他不从宿云生物离开,年奖金不指望跟顾培军、徐立桓、何雪晴三人看齐,怎么也应该是跟赵旭东、费文伟他们是一档的。
仅年奖金就损失了二十万啊,更不要说跟随宿云生物后续发展的机遇。
这些天他的心就像被虫蚁吞噬,甚至睡梦里都在后悔不迭。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这些孙子却这样对他?
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
被抛弃的不甘,被出卖的愤怒在胸臆间沸腾,叫他恨不得拿把剪刀,去戳穿周斌那狗杂碎的脸!
不错,在张铭看来,周斌这狗东西对他的意见最大,一定是他鼓动朱金奇、袁桐、张健这些人将他踢走!
“砰砰”
敲门声响起,却不等张铭回应,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两名身穿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周总让我们通知你,现在只能清理个人用品离开;这是补偿给你下个月的工资。”
看着薄薄的信封,像是打发叫花子,张铭咬住牙,才没有冲动得将信封撕碎。
“周总还让我们通知你,离开公司后不要玩什么花样。要不然随便找个由头送你进去是分分钟的事情。”保安又警告张铭说道。
张铭直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扯得稀碎。
见张铭没有动作,两名保安走进来,将一只只抽屉打开,将看着像个人用品的东西都装进塑料袋里,然后像押囚犯一样,推着张铭的肩膀催促他离开。
张铭办公室外,就是销售部的大办公区。
下午接到通知被解除合同,同时被驱逐出公司的销售员工还有十七人,都是当初张铭从宿云生物带出来的人。
宿云生物的年终奖分配方案,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最普通的管理,也有两万以上的奖金,月薪也提到一千五以上,他们在嘉乐最终得到了什么?
有人气愤不过,跟传达解聘通知的人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但很快就被警察带走。
现在还有好几个外聘的保安在办公区盯着。
张铭无力反抗,被两名保安驱赶着走过大办公区,恨不能将外套脱下来罩住脸。
徐晓冬不在这一波清理范围之内,甚至还保留区域经理的职务,但坐在办公桌后面,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也不好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第186章 他还啥也不是
九五年的东洲市委大院,主楼还是老式会堂式建筑,办公面积有限,主要为市委办公室、纪委、政法委、组织部、宣传部等核心部门占据。
而统战部、政研室、编委办、机关工委、党史研究室等部门,则分布在几栋老旧附楼里。
萧长华两年多时间都在党史研究室所在的附四楼上班,几乎就未曾再踏足过主楼。
主楼过道里的磨石子地,早被无数双脚踩踏得光滑锃亮,却是那样的叫人熟悉。
田建中与几名同事从过道另一头走过来,正要上楼参加会议,在楼梯口遇到萧长华。
除了那几个市委领导,萧长华曾几何时也是这栋楼里的红人。
只是萧长华这两年多时间里,几乎未曾踏足主楼,除非刻意听人提及,大部分人都有一种萧长华已经从市委消失掉的错觉。
刘海鹏这两年在宁海县挂了两年职,最近才调回市委,在市委办档案处工作。
他突然看到萧长华出现在主楼的楼梯口,下意识就打招呼道:“萧主任,今天吹了什么风,你怎么有空到市委来指导我们工作啊?”
刘海鹏说完话,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萧长华一直都在市委工作,只不过从主楼市委办调到附四楼的市委党史研究室了,他后悔一句简单的招呼,会不会叫萧长华听了觉得刺耳,是有意在讽刺他?
妈的,刘海鹏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刘海鹏是无心之失,田建中也已经听到一些传闻跟猜测(即便准女婿袁桐此时不乐意在他面前再提宿云生物跟萧家兄弟了),他默默看了萧长华一眼,没有作声,但其他人就忍不住了。
有人接过刘海鹏的话茬,顺嘴讥讽道:“刘处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萧主任啥时候离开过市委?你这是要将萧主任从咱市委开除出去啊,你是嫌萧主任这两年还不够惨啊?”
刘海鹏也是老机关了,哪里会轻易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他同时也相当敬佩萧长华的为人,哪怕萧长华现在失势了,哪怕这两年他到宁海挂职,都没有怎么联系萧长华,他也不愿意踩上一脚,顶了顺嘴说讥讽话的那人一句: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挺长时间没见萧主任了,一时嘴笨说错话还不成吗?”
刘海鹏握住萧长华的手,让其他人先上楼。
他想要补弥刚才的小过失,落后面跟萧长华多聊两句:“萧主任也过来接受党员再教育的?”
“嗯,机关工委组织党员教育活动,我也得学习啊。”萧长华笑着说道。
上楼走到三楼,看到大会议室里闹哄哄的,人都还没有来全,领导们一个都没有出现,刘海鹏就拉着萧长华在过道里抽烟。
田建中与其他几人也没有急着进大会议室,也站在另一边抽烟聊天。
由于田建中的宣扬,市委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强奸未遂案,只是后来的事情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了;后来田建中在萧良手里吃过瘪,更是闭口不提这些事了。
这时候有人就忍不住拿这事打趣萧长华:“萧主任,听说你家小子分配到乡镇工作没两年就强奸妇女,你家小子可比你有能耐啊。后来怎么样了,现在放出来了没有?”
萧长华阴郁的盯了田建中一眼,笑着问那人:“你听哪个王八蛋长张破嘴乱说的?我俩儿子都好好的,哪有这破事,还是我外面有私生子,叫你这孙子发现了?”
“田主任说的啊!田主任人就在这里呢,你们俩之前不是差点做了亲家吗,他还能瞎说你家的事?来来来,你们两人难得遇上,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别人可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过萧长华这么个笑话。
田建中在市委机关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担任过什么领导职务,别人直接将他顶出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是吗?”萧长华看了田建中一眼,笑着问道,“田主任真这么在背后这么诽谤我家的?还是陈明启这王八蛋在这里信口开河诬陷你啊?”
“萧良在乡镇工作被人告强奸?怎么可能?”刘海鹏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震惊地问道。
“没有的事,我都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会硬说田主任在背后造我家的谣。”萧长华没有再去理会田建中、陈明启。
田建中闭嘴不吭声,萧长华情绪稳定的左一个王八蛋、右一个王八蛋输出,陈明启刺人不成,反被扎了一身刺。
他脸皮子抽搐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的硬着头皮站一旁抽烟,不想没趣巴巴的进大会议室,在别人面前落了气势。
这时候市委秘书长许立军陪同市委书记罗智林、组织部长唐鹏飞走过来;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机关工委书记阚靖荣跟在最后面。
阚靖荣当初跟萧长华的矛盾最深,也是将萧长华踢到党史研究室之后,他才得以升任此时的职务。
倘若陈富山不倒,这些职务都是萧长华的。
看到萧长华一群人堵过道里抽烟,阚靖荣当着罗智林、唐鹏飞、许立军三位大佬的面,不客气的就盯着萧长华就训斥起来:
“都什么时间了,还在过道里抽烟,有没有一点会场组织纪律?萧长华,你也是老党员了!”
“还没有到三点钟,不着急不着急,”罗智林指了指萧长华,慢腾腾的问道,“老萧,你有没有带烟,给我一支解解馋!”
萧长华可能搭上新任市委书记罗智林的关系,除了狮山县官员外,市里仅有很小一部分官员隐约有猜测。
阚靖荣正要不客气的推萧长华一下,这一刻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僵硬的站在那里。
“……”萧长华摸了摸口袋,抱歉的跟罗智林说道,“罗书记,真抱歉呢,我过来开会忘带烟了,我这支还是蹭刘处长的……”
刘海鹏忙不迭掏出烟跟火机,给罗智林、唐鹏飞、许立军等人一一点上,又自我介绍道:“市委办档案处刘海鹏。”
市委办虽说是市委书记身边的工作部门,但下辖处室就有十四五个。
处长、副处长等中层领导就有四五十人,不比普通工作人员少多少。
而直接服务于市委书记的人员又是有限的。
罗智林刚上任还不到十天,刘海鹏他又是在市委办最不受重视的档案处任副职,之前仅在比较大的会议上,在罗智林面前露过两三次脸,还真不肯定罗智林就认得自己。
“哦哦,我知道你,刚从宁海挂职调回来的,”罗智林抽了一口烟,笑着说道,“我记忆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今天的市委直属机关党员学习会议,新市委书记罗智林、常委、市委秘书长许立军参加,常委、组织部长唐鹏飞亲自主持,市委直属机关头头脑脑基本上都已经坐进大会议室里。
此时过道发生的这一幕,叫所有人都惊疑不已:
萧长华跟新任市委书记认识?还交情不菲?
狮山县委书记唐继华除夕突访云社,发声支持宿云生物收购果汁厂改制工作,年后又大力推进南亭工业园审批工作,狮山很多人当时就猜测唐继华突然高调的背后,跟即将到任的新市委书记罗智林有关,猜测萧家有可能跟罗智林搭上了线。
眼前这一幕,只不过证实了这一点,田建中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萧长华终于要东山再起了,而他还啥也不是。
陈明启是市委办接待办主任兼东洲大酒店总经理,虽说级别不高,但负责接待工作,在各个市委市政府领导都有人缘。
他知道市里很多人对前前市委书记陈富山还耿耿于怀,因此乐得踩一踩前前市委书记陈富山跟前的萧长华,让有些人知道这些脏活他都乐意干——
此时陈明启背脊都透着一股凉气。
虽然他知道新市委书记罗智林未必能在东洲掌控住局面,萧长华就算得罗智林的提拔,重新回到比较重要的工作岗位,对市里很多人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但对他陈明启来说,却是扎扎实实的一块铁板啊!
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阚靖荣更是想要找道缝,直接钻进去,让谁都不注意到他的存在——然而他没有办法撇下市委书记罗智林等人走进会议室,这样只会叫他更醒目、更惹人注意。
阚靖荣是前市委书记严锋提拔起来的人。
之前陈富山在任时,他在市委工作资历老,却被萧长华死死压住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