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睡到自然醒，在阳光最好的窗边泡一壶清茶，翻翻闲书，偶尔逗弄办公室养的绿植。

　　午后常去胡同深处的老茶馆听评弹，傍晚则沿着护城河慢跑，有时候看看远处的夕阳发呆。

　　他卸下所有工作，连手机都调成静音，公司里的事情一大部分都交给张静雅了，而刘京华的加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分担了周阳接近一半以上的工作，除了每天简单地看一看公司日报以外，他不做任何事情，唯一与工作有关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深夜看会儿这个世界的各种老电影，没有分析镜头语言，没有对故事好坏的评判，只是纯粹享受故事本身，更享受着这个世界与原先世界不同的精神馈赠……

　　这种近乎奢侈的闲散，让他像块吸饱水的海绵，连呼吸都透着久违的松快。

　　1月5日。

　　就在周阳起床，走下楼，伸了伸懒腰。

　　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低头看了看号码，这个号码让他有些意外，是相关部门陈立打过来的。

　　周阳接了电话。

　　“周总，有空吗？”

　　“有空的，陈处……”

　　“聊聊？”

　　“好……”

　　陈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周总，最近休息得还好吗？”

　　周阳笑了笑，靠在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还不错，难得清闲。”

　　陈立顿了顿，似乎斟酌着措辞：“其实这次找你，是想聊聊……关于导演协会的事。”他语气诚恳，“现在圈内局势你也清楚，五代导演们虽然之前有些摩擦，但大家都是为了华夏电影的发展。协会那边希望你能考虑加入，一起推动行业进步。”

　　周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地摸着茶杯。

　　陈立继续道：“张局的意思是，过去的矛盾可以坐下来谈。如果你愿意，协会可以牵头安排一次对话，大家求同存异。毕竟，你的能力和影响力，对行业很重要。”

　　周阳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意：“陈处，和解不是问题。但前提是，他们得先学会尊重市场，尊重观众——而不是把电影当成自己的特权游戏。”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陈立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至少，愿意见一面吗？”

　　周阳望向窗外，寒风依旧凛冽，但阳光却刺破云层，洒在燕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沉默半晌以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可以……”

　　………………………………

　　燕京电影局会议室内，暖气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梁小刚、陈可森等导演沉默地坐在长桌两侧，默默地看着桌上的数据。

　　周阳的《武魂3》以3.3亿票房登顶特摄片冠军，周边衍生品销售额破亿，而五大影业同期上映的《江湖路人》《剑侠》等片却接连折戟。

　　过去十二月的票房数据仿佛一巴掌一般，狠狠地扇在所有人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们情绪五味杂陈……

　　他们不得不承认，那个被他们斥为“行业毒瘤“的年轻人，如今已带着【炫世娱乐】和【院线联盟】撕开缺口，在华夏电影圈硬生生劈出一席之地。

　　但……

　　“陈处，数据归数据，但电影不是算术题！周阳那些片子充其量是工业流水线产品，除了圈钱还有什么艺术价值？”

　　梁小刚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寂静，他的目光看向陈立。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陈可森点点头，翻动着《武魂3》的周边销售报表，钢笔在“1亿衍生品收入”上停顿了片刻，随后皱眉：“他就是一个商人，协会要是吸纳这种商人，以后评奖标准是不是该改成比谁家玩具卖得好？“他刻意将“商人“二字咬得极重……

　　“对！《绿巨人》再失利也是奥斯卡团队打磨三年……”李明瑞看着所有人：“而周阳呢？除了山寨就是营销！协会门槛什么时候低到能放进这种.……”

　　“够了！“陈立皱眉。

　　他扫过所有人，指着墙上“华夏电影年度报告“的图表：“《武魂3》观众满意度91%，在座各位谁达到过？”

　　短暂的寂静以后……

　　梁小刚冷笑：“观众？那些举着塑料刀枪的孩子也算观众？”

　　紧接着，他盯着陈立：“如果协会要是向商业低头，我第一个不服！”

　　陈立敲了敲会议桌，脸上皱眉极深，紧接着再次扫过所有人，他的声音渐渐有些冰冷。

　　“各位扪心自问，去年国产片票房前十里有几部是五代导演的作品？”

　　梁小刚听完以后站了起来。

　　“电影是一门艺术，如果你一定要聊票房，那么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闭嘴了，我们这里面的所有导演，论起营销，谁都比不过周阳……但我还是要说，他的电影，从第一部电影开始到《武魂3》，没有一部具备艺术价值……”

　　“《矿井》呢？柏林那边评委难道都瞎了？”

　　“……”

　　陈立突如其来的一个反问，最终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陈可森皱眉道：“《矿井》不是没获奖吗？在场的所有导演，入围柏林电影节的有多少位？”

　　就在陈可森话音刚落。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

　　所有的导演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目光全部都看着那扇门。

　　所有嘲讽戛然而止。

　　然后，门开了，周阳带着车晓、沈龙两位导演一步步走了进来。

　　与刚才剑拔弩张场面不同的是，所有的导演虽然脸上表情依旧有些难看，但却并未像第一次过来一样，对着周阳冷嘲热讽。

　　甚至，他们中间的李正涛笑着站起来，跟着周阳打招呼，邀请着周阳坐下。

　　“周总，这边坐……”

　　“好。”

　　所有人看到周阳点点头，露着笑容，带着身后的两个导演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各位，今天邀请周总参加会议，主要有两层意义。首先，我谨代表电影局，对周总在华夏和欧美市场取得的双线成功表示祝贺。《武魂3》不仅创下本土特摄片票房纪录，其创新的商业模式更为行业开辟了新路径。其次，作为主管部门，我们希望搭建一个平等对话的平台——华夏电影需要兼容并蓄，既要传承艺术精髓，也要拥抱市场变革。在座各位都是行业的中流砥柱，期待大家能放下成见，共同探讨如何让华夏电影走得更远。”

　　陈立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

　　话音说完以后……

　　这些导演们没有说话。

　　而周阳则是先说出话了。

　　“各位！”

　　周阳环视会议桌，露着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

　　“各位前辈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天，【星辉院线】正式加入了我们【院线联盟】。”

　　他稍稍顿了顿，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现在联盟旗下院线已经占到全国34%的份额了。”

　　短暂又停顿了一下以后他笑容更深了：“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今天既然陈处作东，我就表个态——“

　　“为了今后华夏电影能够蓬勃发展，保持公正公平，我不会拿着院线说事，今后一切，都让市场说了算的，我绝不插手任何排片，我个人公司旗下的电影也一样……扑就下，火就上……”

　　“这一次过来，我也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与此同时，我也是想过来讨个话语权……”

　　“今天，大家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在这个会议里一次性说完！”

　　“今天这场会议之前的任何事情，我都一笑而过，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

　　“但过了今天……“

　　“谁要是还觉得我没资格说话，或者想跟我掰掰手腕……”

　　周阳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的宝剑也未尝不利！”

第286章 新世界！

　　会议室内空气骤然凝固。

　　周阳话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凌冽，杀气腾腾，在会议室里久久回荡。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容，紧接着慢慢坐下。

　　所有人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却变得异常复杂……

　　伴随着周阳的坐下，几位年轻导演显得局促不安，有人紧张地搓着手，有人不自觉地吞咽口水，目光在周阳和其他大佬之间游移不定。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抑情绪，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陈立看到周阳如此锋芒毕露的姿态，瞬间感觉有些头痛。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叹不妙……

　　这场调解会还没开始，火药味就已经浓得呛人。

　　果然……

　　就在周阳话音落下的不多时，梁小刚“砰“地拍案而起：“好大的口气！一个入行才两年的毛头小子，也配在我们面前谈什么亮剑？“

　　他指着墙上历届电影人的照片，声音充满着寒意：“在座哪位不是从场记、副导摸爬滚打出来的？你周阳除了会营销炒作，可知道电影艺术四个字怎么写？你上过几天学？你懂电影吗？”

　　伴随着梁小刚声音刚落，陈可森故意将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一阵闷响：“34%的院线份额很了不起？当年我们拍《黄河谣》的时候，全国影院加起来才不到五百家，电影，不照样红遍大江南北，国际海外？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成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辉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

　　伴随着两个导演的拍案而起！

　　几个年轻的导演们纷纷拍案而起，对周阳展开猛烈抨击。

　　有人指着周阳的鼻子厉声质问：“你一个连电影学院大门都没进过的野路子，也配在这里谈电影艺术？“

　　有人讥讽地翻着白眼：“听说你高中都没毕业吧？就这文化水平还指导别人拍电影？”

　　更有人拍着桌子怒吼：“我们拍电影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现在靠着点营销手段赚了几个钱，就敢在行业前辈面前耀武扬威？”

　　而面对一个个谩骂声后，周阳没有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随后淡淡地喝了一口，将这些指责声完全当成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