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压力巨大，管理越大规模的资金，越难拿到高回报率，市场上适合投资的地方寥寥无几。”郑行长顿了顿，“我们倒是无比看好宋总的一系列生意，奈何宋总不缺钱。”

　　“我不喜欢金融，钱生钱没意思，乘黄也找不到多少好的投资机会，大部分钱全拿去烧科研了，目前烧的挺旺。”宋河笑了。

　　“钱用来烧科研其实是最健康的。”郑行长说。

　　“哦？”宋河意外，“我以为烧科研回报率太低，你们做金融的不喜欢，十个科研项目最后有一个能落地赚钱就不错了。”

　　“烧科研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几百个小项目烧死了，能烧出一个大项目新产业，回报率就足够。”郑行长说，“我们其实非常想投资科研项目，但很困难。”

　　“困难在何处？”宋河感兴趣，“因为不懂？”

　　“对，投资别的生意，有大量普适规律和数据经验，我们只需分析市场和公司，就知道生意赚不赚钱，风险多大。科研项目很难分析，成千上万科研方向，我们难以雇佣足够多的专业人士来评估项目前景，纯靠撞大运。”郑行长语速飞快。

　　“理解，隔行如隔山，别说你们搞金融的了，我一个搞科研的，也看不懂其他方向的科研项目。”宋河点头。

　　“下一位，王……”韦理群开口。

　　“我们最近在做一个科研项目投资模型。”郑行长语速飞快扔下一句，麦被关了。

　　“且慢！让郑行长说完。”宋河叫停韦理群。

　　“请郑行长继续。”韦理群重新打开郑行长的麦克风。

　　“科研项目投资模型，怎么做的？”宋河好奇。

　　“目前只是尝试，还没做出来，我们的思路是通过一些指标来侧面判断项目成功率。”郑行长解释。

　　“譬如论文数和论文被引用数，数值越高意味着此学者经验越充足。譬如同类论文的商业转化率，有些论文身处热门行业，就更容易转化出成果。”

　　“科研团队本身的制度也是衡量指标，现在大部分高校搞非升即走，逼着老师们拼命搞科研，就比论资排辈铁饭碗的产出率要高。”

　　“而非升即走也分好几种，有些高校盲目注重论文数，导致老师们猛发灌水论文，反而成果回报率会下降。有些高校注重论文质量，回报率上升。最好的是注重专利商业转化的，回报率高的吓人。有些高校只对青年教师搞非升即走，有些高校连老教授也搞非升即走，后者就比前者回报率高。”

　　“此外，还有经费规模，过往科研项目的商业转化率，针对项目带头人的个人分析，包括年龄、职权、团队阵容、家庭状况等等。”

　　“总之模型相关指标极多，我们正艰难尝试调整各大指标的赋分比例，找到一个能精确描述科研回报率的模型！”郑行长说的气喘吁吁。

　　“艰巨的工作啊！真做成了，值一个诺贝尔经济学奖。”宋河笑道，“很有意思，我们乘黄也好，前科大药学院也好，也该做一个类似的模型。”

　　“宋总有意向合作吗？”郑行长话锋一转，“我们分析过宋总的团队，发现您简直像科研界的巴菲特，成功率又稳又高，几乎从不失手，远远超出模型预测，我们觉得很神奇，想知道什么因素让您的团队如此成功？”

　　“可以合作，会后您联系韦理群吧。”宋河点头。

　　银行行长一个接一个提问，会议不知不觉竟然开了五个多小时，五花八门的问题喷泉般冒出来，幸好宋河思路敏捷，全程对答如流。

　　“戴维有点急了。”韦理群突然插了一句。

　　“戴维？哪位？”宋河一怔，没转过弯来。

　　“大摩CEO。”韦理群说，“还有花旗、富国、高盛、高卢农业信贷、三菱、桑坦德……都在另一间视频会议室等了五个钟头了。”

　　“再过十分钟我过去。”宋河点头，目光闪过一丝狡黠，“各位，你们希望我下一场会怎么聊，现在赶紧告诉我！”

　　宋河陷入文山会海中。

　　冬眠技术太重磅，不少行业面临颠覆，各路大人物争相约视频会议。

　　银行界、保险界、丧葬界、医疗界、法律界、商人、政要、学者、协会会长……各路人马搞得他眼花缭乱。

　　短短几天内，感觉把大半个地球的权贵见了个遍。

　　会议太多令他头疼，主要是着急，数学之夜要开始了，他想抓紧时间多做点宋河流形的成果出来，却被乱糟糟的会议拖得无法潜心解证。

　　终于，楚龙的消息来了。

第1178章 冬眠志愿者德维特

　　兰城。

　　夕阳照耀咖啡般的黄河水，成百上千吨卡布奇诺浩荡奔流，鸽子和麻雀在岸边降落，站在礁石上喝咖啡。

　　河边成排的小木桌和软布躺椅，不同国家的面孔纷纷落座，均为数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德维特和邓浦和的位置在最前排。

　　两个老头惬意躺下，服务员将数只玻璃茶杯摆在桌上，杯子里是红枣、茶叶、枸杞、菊花和桂圆，外加微微泛黄的大冰糖。

　　秃头楚龙拎着大暖壶过来，朝两个老头茶杯里倒开水。

　　“三炮台。”楚龙介绍，“本地特色，主办方安排的下午茶，喝俩钟头的茶，喝完正好去数学之夜现场。”

　　“楚龙听说你这次要代替宋河演讲？”德维特好奇问。

　　“对，宋河太忙来不了，托我替他讲，他把内容发我。”楚龙无奈道。

　　“宋老师的演讲内容，能先借我看看吗？”轻柔的女声突然响起。

　　楚龙一回头，愣住。

　　文文弱弱的白人少女站在身后，巴掌大的白皙小脸，五官精致堪比游戏建模，眸子忧郁，楚楚可怜，颜值高的吓人。

　　不止楚龙愣了，附近不少数学家也愣了，频频打量她，吃惊于数学圈又冒出一位模特般的高颜值。

　　“介绍一下，这位是赫西，这位是楚龙。”邓浦和开口。

　　楚龙更震惊，“做宋河流形方向的赫西？菲奖热门人选？”

　　“嗯。”赫西点头承认，“我想看看宋老师的演讲内容，我可以把我的演讲稿给你，不会抄袭他的。”

　　“宋河还没给我稿子呢，稍等我问问他啊。”楚龙连忙摸出手机。

　　“谢谢。”赫西乖巧地站在一旁等。

　　楚龙飞速打字发消息，“老宋，我到兰城准备参加数学之夜了，你让我讲的稿子呢？赫西你听说过吧，她想看看你演讲内容，要不要给？”

　　片刻等待，宋河回复：

　　“不是后天才轮到你讲吗？莫急，我还在写，这两天多证点再给你稿子，最近我忙人体冬眠的事儿，忙的每天就睡一钟头，证明进度耽搁了。”

　　“赫西？你见到她人了？人长啥样？好不好说话？你帮我打听打听她进展如何，我看看我进度够不够讲。”

　　楚龙刚要回复，一只小白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轻点屏幕上的拍照按钮，切换为前置摄像头。

　　手机屏幕上出现两张脸，右边楚龙，左边是脑袋凑过来的赫西，赫西认真缕了缕栗色头发，找到一个好看的角度，勾起拘谨的微笑，点击拍摄。

　　照片马上发过去，赫西又戳屏幕，熟练用拼音打字，“宋老师您好，我长这样。”

　　楚龙被她的举动整愣了，呆呆拿着手机不动。

　　宋河那边明显也愣了片刻，几秒后才回复。

　　“哦赫西你就在楚龙旁边啊！你像一部老恐怖片里的女主角，恐怖片女主角都非常漂亮，但我忘记片名了。”

　　楚龙拿着手机不动，赫西继续在屏幕上敲字。

　　“宋老师你说的应该是Look Away，译名镜中人，是个大烂片，不过确实很多人说我和女主角长得像。”

　　“宋老师我稍后把我的演讲稿发给您，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看您的演讲内容。”

　　消息发完，赫西抿紧嘴唇等待回复，她肉眼可见的紧张，像崇拜者找偶像索要签名。

　　“谢谢你赫西，期待看到你的演讲稿，我稿子没写完，等后天让楚龙讲吧，届时你可以去听。”宋河回复。

　　楚龙看呆了，这意思不就是“把你稿子给我，我稿子不给你”吗？老宋态度这么霸道？

　　不是，你这么霸道谁跟你玩啊？人家怎么可能把稿子发你？

　　赫西眼神明显失落，扭头看看楚龙，“谢谢，我加了他好友，演讲稿我自己用手机发给他就行了。”

　　“不客气。”楚龙点头，表情有点懵，怎么还真给他发演讲稿吗？你这么卑微？

　　赫西坐到德维特旁边的空躺椅上，低头操作片刻，将稿子发出。

　　楚龙拎着暖壶，过去帮她倒了一杯三炮台，无意间瞥到屏幕上赫西发去的消息。

　　“这是我打算在数学之夜讲的内容，恳请宋老师批评指正！麻烦宋老师了！”

　　楚龙发懵，赫西好歹也是菲奖热门人选之一，面对宋河居然如此卑微？老宋如今地位这么高？

　　他憋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宋河都不给你看他稿子，你还客客气气把你稿子送去？”

　　赫西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宋老师是前辈啊！宋老师看我的稿子，是我的荣幸！”

　　“据我所知……宋河流形方向，他一直没出新成果，反而你的论文引发广泛讨论。”楚龙语气奇怪。

　　“宋老师数学造诣很高，远远在我之上，我的论文微不足道，我一直崇拜宋老师，请不要把我和宋老师相提并论。”赫西认真说，语气竟隐隐有些被冒犯偶像的不满，“而且宋老师他在医药领域非常伟大不是吗？前两天新公布了人体冬眠技术。”

　　楚龙一愣再愣，他头一次听别人一本正经用“伟大”来描述宋河。

　　他跟宋河太熟悉了，曾在高中食堂对桌吃饭的交情，很难产生“伟大”的心理印象，但赫西的话提醒了他，老宋如今的成就……确实堪称伟大！

　　“说到人体冬眠。”邓浦和正凝望黄河水，想起什么，扭头望向德维特，“你之前不是考虑冬眠来着？”

　　“不是考虑，已经决定了！”德维特笑道，“唐江和我聊过，数学之夜期间，乘黄公司会派人来给我送志愿者合同，我将注册成为人体冬眠志愿者！”

　　“万一哪天……就冬眠？”邓浦和说。

　　“对。”

　　“挺好，多一重保险。”邓浦和颔首，“唐江和你说技术细节没？靠谱不靠谱？”

　　“不靠谱，我最好能多挺两年，等到技术变得靠谱。”德维特说，“要是现在冬眠，即便回头解冻成功，我也可能会失忆或者残废。”

　　“没问题，你身子骨还硬朗，老老实实再活十年八年轻轻松松，别逞能跳黄河里游泳就行。”邓浦和开玩笑。

　　两个老头哈哈大笑，端起茶杯喝茶。

　　……

　　宋河点点鼠标，电脑屏幕亮起。

　　他很快把赫西发来的演讲内容打开，认真阅读。

　　读着读着，他诧异挑眉。

第1179章 宋河流形比想象中更难

　　赫西证了一大堆，写的天花乱坠复杂无比。

　　别人看可能不明觉厉，但宋河一眼便看出来，她写的这些……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