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闪回？”王将军问，“什么记忆？”
“不知道，可能是任何记忆，这里又有一个比较惊悚的疑点。”丁阳泽顿了顿，尴尬笑道，“我学艺不精，让宋老师给您说吧。”
“猴子做梦时，连续的记忆闪回很可疑。”宋河开口讲。
王将军望向他，认真听。
“较好的可能是，猴子因为不停梦游的强烈肢体疲惫，被困在梦境里了，脑子会主动调取各种记忆来填充梦世界，这种调取是杂乱无章的正常生理过程。”
“就像我们平时做梦，梦里出现的东西往往是没逻辑的，下一秒不知道什么东西会冒出来？”王将军试着理解。
“对！梦本身是一个乱哄哄的过程。”宋河话锋一转，“比较坏的可能性，是海怪在借助梦境，有意识翻看猴子的记忆！”
王将军微微张嘴，“翻看记忆？”
“猴子的记忆就像一本书，脑子就像书架，海怪用意识手段抓住了这本书，在书架上来回地翻。”宋河打了个比方。
“这……有点恐怖啊？那岂不是真会读心术了？”王将军惊愕，“现在有结论了吗？或者有初步判断吗？”
“我和相院长亲身体验过海怪的控梦，海怪给我们编织梦境时，场景仅仅是它看到的房间。我倾向于海怪是用自己的记忆，来植入给控制对象。”
“但有个变数，睡眠时间。”宋河严肃道。
“我和相院长只在海怪面前睡了一小会儿，可能海怪还没来得及翻看我们的记忆，就像黑客没来得及攻破防火墙窃取数据，只来得及发几封垃圾邮件。”
“猴子们不一样，猴子们昏睡几天，猴脑被海怪像揉面团一样揉来揉去，很可能一些基础防线会被攻破，海怪的意识长驱直入，彻底控制猴脑！”
宋河讲完，王将军陷入沉思。
房间里一度变得十分安静。
研究进行到这种程度，已经超过所有人最初的预料。
本来以为只是抓一只大章鱼，看看神经系统分布而已，岂料大章鱼的能力堪比魔鬼！
“咱们回归正题。”宋河说，“海怪营造的梦境非常逼真，没有普通做梦那种朦胧感，能看到的所有物品，纹理极其细腻，几乎与现实无异！”
“所以海怪至少是有能力，加深巩固一个人的梦，并且像画画一样精确构建一个梦世界。”
“现在昏睡的实验猴，它们的梦境很可能也极其逼真，各种记忆凌乱出现，没准会看到超越现实的场面！”
“譬如猴子梦见自己的小时候，坐在养殖园的一棵小树上，但海怪悬浮在天空中，体型数十公里长，像外星战舰一样遮蔽苍穹。”
王将军点头，“很有可能！梦的逻辑混乱，海怪会乱入到其他场景去，体型大小也会夸大。”
“如果真是一直陷入这种逼真恐怖的怪梦，实验猴此刻的体验恐怕难以想象！”王将军望向监控视频，凝视颤抖不止的猴子。
“虽然我们定量给猴子输营养液，但猴脑里的代谢废物在累积，身体指标也在下降，进入极端恐怖的怪梦时，猴子甚至屡屡大小便失禁。”相晓桐接过话茬，“最终，猴子可能会被海怪制造的噩梦活活吓死！”
王将军深吸一口气，“但这种实验手段，无法得知猴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无法得知陷入持续数天的长梦是何种体验，对吧？”
“是，目前这是一个大难题，最好能找到一个会描述梦境的实验对象，但陷入海怪控制的长梦太危险了，无论是人还是红毛猩猩，暂时都不敢上，只能用普通实验猴。”宋河无奈道。
“假设，海怪真在翻看猴子的记忆。”王将军道，“那么海怪是不是有机会把猴子的记忆，转变为造梦材料，继而让它塑造的梦境更以假乱真？”
“你们最初的报告里提到过键盘破绽，当时你们识别梦境的办法，是看笔记本电脑，海怪没见过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所以它在生成梦境时露出破绽。”
“如果一只实验猴，在养殖基地见过饲养员用笔记本电脑，海怪下次造梦，或许就能把笔记本的键盘做对，让人类无法靠键盘破绽来判断是否在梦里？”
“有这个可能！”相晓桐点头，严肃道，“而且这个可能非常危险！只要海怪塑造的梦在细节上足够逼真，人就难以分辨是梦还是现实了！会成为缸中之脑，被轻易困死在逼真的梦里！”
“我们定了规矩，尽量不让人类出现在海怪面前，避免海怪窃取到人类记忆！”宋河点头。
“棘手，这怪物是真棘手啊！”王将军感叹，“但怪物的能力……也很诱人！”
房间里几人纷纷点头，谁都惧怕魔鬼，谁都渴望拥有魔鬼的能力！
“实验猴的情况讲完了，再给您看一下海怪进食排泄的过程吧。”宋河说。
“好！”王将军感兴趣，“我听说海怪吃活鱼的时候，会有非常神奇的景象？”
“对，特别神奇，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们直接看呆了。”宋河扭头，“依依，开始吧！”
第1057章 学会写字的海怪
一声尖锐的蜂鸣。
海怪池侧面的墙壁上，巨大的屏幕亮起白光，尺寸堪比电影院荧幕。
正凝视实验猴的海怪瞬间转身，向大屏幕投去目光，随即触手摆动，掠过海怪池，来到屏幕前等待。
“这是？”王将军望着监控画面。
“餐前考试！”宋河解释，“我们用这个大屏幕给海怪出题，让它做简单的测试，什么时候做对了什么时候吃饭。”
海怪悬浮在大屏幕前，纯白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圆点！
紧接着，并列的两个黑点出现！
然后是三个黑点、四个黑点，每次加一。
屏幕上突然冒出四个选项框，框里放着数量不等的黑点，A选项4个点，B选项5个点，C选项6个点，D选项7个点。
海怪快速扫一眼，伸出一条触手，毫不犹豫选中B！
屏幕中间弹出硕大的绿色对号。
对号消失，屏幕画面再变，上方并列五个黑点，底下是从1到10的阿拉伯数字，每个数字都是一个选项框。
海怪的触手毫不犹豫，直接戳在“5”上！
碧绿的对号，所有选项框消失，屏幕上方依旧是五个黑点，下方换成了巨大的虚线框。
海怪的触手戳在屏幕上，动作犹如人类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书写，先划一条横杠，又从横杠前方拉一条竖杠，最后在底部划出一个左右颠倒的C。
赫然是一个数字5，被它歪歪扭扭用触手写了出来！
王将军一脸新奇，“你们用这种办法，教它简单的数学入门？”
“对，刚开始教它学数学，难度放的很低，每天只教一个新数字。昨天教会它数字5，今天考试，等下午开饭前教它数字6，等明天再考。”
“它学的非常迅速，我们打算从明天起给它加大学习量！”宋河语气期待道，“争取春节之前，让它学会加减乘除，看看它心算水平有多高！”
说话间，海怪池大屏幕上的画面再变！
一大一小两个黑色圆圈，小的直径如李子，大圆圈直径堪比锅盖。
小黑圆先颤抖起来，同时下方出现两个选项框。
【小】【大】
海怪伸出触手，直接选了“小”，作答成功！
换成大黑圆颤抖，海怪选择“大”，再次答对！
选项框消失，书写框出现，海怪挪动触手，依次在两个黑圆下方歪歪扭扭写出“小”字和“大”字，笔画顺序错了，但字是对的。
王将军惊讶，“它都会写字了？”
“对，目前会写十来个字，表示颜色的红黄蓝绿黑白它会写，大小前后左右上下也会写，它最会写的一个字是饿，经常用触手蘸着粪便，在玻璃墙上写好几个斗大的饿字。”宋河说。
“厉害！”王将军赞叹，“果然这海怪的大脑袋不是白长的，你们这套语言教学软件也很有意思！”
“语言软件是火箭院谢元勋带队开发的。”宋河说，“最初版本目前在给动物园的猩猩猴子们用，海怪用的这款是改良版。”
“谢元勋？不是那位造火箭发动机的天才吗？”王将军意外，“他还会做语言教学软件？”
“火箭院研究方向直面太空嘛，有一回他们开会讨论跨星球飞行器，即如何制造出一种环境承受能力极强的飞行器，能在不同星球的沙尘、压力、风暴、温差条件下正常运行，类似于造枪的时候考虑进水进沙进雪依旧能击发。”
“聊着聊着，谢元勋脑子抽了一下，突发奇想说，万一造出的飞行器到了外星球，一落地被外星生物给围了，怎么才能沟通，避免被外星生物拆掉？”
“谢元勋这一打岔，把火箭院院长给气坏了，大家都在认真讨论飞行器的设计思路，他却在旁边神游乱想，无组织无纪律，院长就罚谢元勋做一个可靠的方案出来，探讨怎么和外星人沟通。”
“谢元勋把自己关在宿舍研究了三个星期，做出这款软件的雏形，他打算老婆生孩子之后，用这软件教孩子学数学和语言。”宋河笑道。
“有意思！万一将来遇到地外文明，这套软件没准还真能派上用场。”王将军望着监控里写字做题的海怪，啧啧赞叹，“部队也做过和地外文明沟通的东西。”
“哦？”宋河好奇。
“思路不同，是很复杂的二进制数字群，类似于当年的阿雷西博信息。我看过，巧妙归巧妙，但总感觉歧义很大。”
“谢元勋这套软件不错，几乎没歧义，从最简单的概念出发，一点点发展出复杂的概念。”王将军目光闪烁，“好，很好！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怎么一直没人做呢？”
闲聊中，海怪终于做完了餐前所有题目，焦躁地飘回投喂门前，用触手咣咣拍门！
赵依依打开投喂程序，选中活鱼，释放！
投喂门里先灌入海水，急剧加压，加压完毕后，大群奇形怪状的深海鱼一股脑倾泻而入！
投喂门开启，一瞬间成百上千条深海鱼狂涌而出，瀑布般密集，迅速向整个海怪池惊恐四散！
短短几秒，鱼群已游得到处都是，尤其海怪附近形成了一片无鱼区，所有小鱼躲得远远的。看上去笨重巨大的海怪很难追捕灵活的小鱼，到嘴的饭飞了。
“您看好了。”宋河语气期待，“海怪马上给您露一手！”
“哦？”王将军盯着屏幕。
海怪不慌不忙转身，四只巨眼活跃地动了起来，视线快速横扫整个海怪池，掠过漫天乱鱼！
诡异的景象出现，数百条飞速逃窜的鱼突然刹住，一百八十度掉头，笔直朝着海怪冲去！
海怪甚至懒得动一下，静静待在原地，一条条鱼迫不及待冲入它嘴里，主动羊入虎口！
一通猛吸，海怪将游来的活鱼尽数吞噬，绝大多数活鱼被吞进它体内依旧是活的，于是能看到海怪皮下有动来动去的影子。
海怪再次把视线投向远处逃窜的鱼群，目光所及之处，又是大量活鱼掉头，整齐列队着自投罗网，以最快的速度游到海怪嘴边被吃掉！
王将军看的惊叹，“它的捕食方式就是意识控制？！它甚至不用动，看一眼就能让小鱼主动被它吃？！”
“对，每天它都露一手绝活。”宋河点头，“越是脑结构简单的小鱼，被它控制的程度就越强，我们试过放深海鲨鱼进去，鲨鱼的脑子稍微大一些，就表现出挣扎抗拒。”
转眼间，海怪池被清空。
海怪用一只触手挡住投喂门避免关门，另外几条触手从角落忙碌起来，似乎在捡什么东西。
“它在干什么？”王将军疑惑。
第1058章 值得毕生奋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