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回去吧，躲一躲虫群，稍后我派人来打药。”夏万三提议，“大概一小时能把虫群摆平，再带大家往前看看菜地。”
“不，它们进不到车里来，我们留下看看。”为首的王爷拒绝，“在这稍等片刻吧。”
“那我叫无人机打药。”夏万三摸出手机。
王爷点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夏万三拨通工作站的电话，着急地低声呵斥，“99号田怎么搞的？起虫子了！快点派无人机过来喷药，十分钟内搞定！”
刚挂掉电话，虫群来了！
先是虫群的前锋扑到车上，一阵短促的噼啪轻响，犹如兜头浇下的一阵急雨。
夏万三心跳当即漏了一拍，预感极其不妙。
还没等看清车窗上趴着的虫子，密集的响声扑面而来，凶猛的黑点几乎一瞬间盖满了窗户，像高压水枪对着车身猛喷墨水！
车玻璃像是活了，每一寸玻璃都在蠕动，红豆大的小黑虫挤在上面，居然没有翅膀，只是强壮的后腿，犹如某种变异的跳蚤，相比正常跳蚤的迷你体型，它们简直是跳蚤家族里的哥斯拉！
跳到玻璃上的黑虫试着啃了啃玻璃，发现并非食物后立即跳走，像被风吹走的一片灰尘，露出大片空白的玻璃，但不到两秒钟，又会有新一阵虫群涌来，层层叠叠地压在玻璃上。
洪水！简直是洪水！
夏万三骇然变色，从远处看只感觉虫群数量不少，到眼前竟然如此汹涌！
“我这辈子第一次来大规模农田，虫子居然可以这么壮观。”有个王爷唏嘘，“自然界的伟大！农业的艰辛！”
车载喇叭里顿时响起各车的附和声，客户们都被滔滔大潮般的虫群惊到了。
“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虫群。”夏万三脑子有些宕机，“感觉很蹊跷，昨晚我们还派无人机巡视了一圈，完全没发现这些虫子。”
“说不定是成熟了，之前一直是蛰伏在菜叶底下的卵，恰好今天集体孵化。”有人道，“也可能是到繁殖季了，你们看窗户上是什么液体？”
车窗上出现了一些碧绿的小污点，犹如菜叶汁水，很难说是粪便还是分泌的某种体液，很快整个车前窗布满了粘稠的小绿点，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司机启动了雨刷，一遍遍往窗户上喷玻璃水，洗掉绿色的汁液，但洗完用不了几秒，又会有大群虫子扑在窗上，排泄出新的汁液。
夏万三的脸此刻和虫子排泄物一样绿。
这就叫关键时刻掉链子，割了几茬农作物都没见过虫灾，偏偏今天客户来参观时遇到虫群压境，这些鬼虫子到底从哪来的？！
“这么大规模的虫子，会不会造成减产？”王爷忍不住问。
“肯定会吃掉一部分，无法避免的，但打过农药之后就都死了，损失不会太大。”夏万三强颜欢笑，“之前一直没有大规模病虫害，我们一直没打药，现在看来是疏忽了。”
无人机的呼啸声终于响起，数十架喷药无人机登场，朝着虫群喷洒药剂，一些药水喷到车窗上，许多正欲弹起的虫子立刻被杀的翻壳跌落，在车前盖上聚成一小堆，蠕动不息，隐隐能听到滋滋的惨叫声。
夏万三暗暗松了口气，补救的还算及时！
这帮王爷们似乎是一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门外汉，他们见到虫群后并没有过于惊讶，大概以为大规模农田冒虫潮是正常现象。
只要在他们面前干脆利索地剿灭虫子，把观感扭转过来，生意还有得谈。
无人机一圈圈地在头顶飞舞，冲着虫子密集处狂喷，很快喷完了所有农药，呼啸撤离。
农田安静了，几乎看不到跳动的虫子，只有寥寥几粒小虫还在有气无力地跳动。
夏万三刚要露出笑容，突然发觉不对。
车前盖上的虫堆，被农药泡了个湿透，按理说早该集体挺尸了，但此刻它们居然还在蠕动，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突然，有几粒小虫跳了出去！
紧接着，车前盖上瘫软的虫群接二连三恢复活力，又纷纷跳动起来！
农药失效了！
夏万三脸色铁青，火速打电话，“下猛药！加大剂量！把无人机都调过来！”
虫群刚要形成规模，无人机群再次呼啸而来，规模比上一次更大，足足近百架之多，像浇水一样疯狂喷洒农药！
瀑布般的农药激流四处泼洒，犹如火灾现场进行消防灭火的水龙！
不时有一阵淡白色的液体喷在车上，车窗上的泡沫犹如海水退潮后的白沫，车前盖的虫子们几乎被泡在水里，却依然顽强地挣扎，只有一小部分死去。
即便是农业门外汉，客户们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劲了，车里的王爷们纷纷扭头，狐疑地望向夏万三。
“可能农药放太久，有点过期了。”夏万三硬着头皮解释。
他现在的心情只想吐血，这些虫子来头诡异，乘黄绿洲公司成立以来，他没日没夜猛学农业知识，常见的上百种农田昆虫倒背如流，却完全没见过此刻车窗上趴着的品种。
到底是什么虫子？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第812章 无视农药的虫子
宿舍。
宋河伏案苦学，试着在打草纸上推导德维特猜想，落笔艰难，抓耳挠腮。
打草纸上写满断断续续的步骤，各种方向都尝试了，却全部无疾而终。
【令M是一个流形，一个哈密顿量是余切丛T*M上的一个光滑函数G，令G依赖于时间……】
【辛形式δ的非退化性诱导向量场D和微分形式Ω之间的双射……】
【为降低方程R2的自由度，采用守恒量进一步约化对应的哈密顿方程……】
哼哧哼哧写了半天，回头一看，宋河简直想吐，这都写了些什么？
一想到未来几年，都得在这种难受状态中苦苦敲击德维特猜想的山门，以水滴石穿的精神把厚重的山门敲裂，他突然对数学感到生理性不适。
硬解没思路的数学题，不是酷刑，胜似酷刑！
桌上手机震动，连震，夏万三发起的视频通话。
宋河愣了一下，今天不是公司月例会的时间啊？
接通，三个学生的脸顿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宋河用手机敲了一下电脑，把视频挪到电脑大屏上。
“怎么愁眉苦脸的？”宋河发现学生们表情不对。
“老师您看这个。”夏万三举起一只塑料瓶。
瓶子里放了几片菜叶，菜叶上的孔比海绵宝宝身上的洞还多，几只红豆大的小黑虫正在瓶里蹦来跳去，咬住菜叶猛炫，并在瓶身拉出翠绿色的排泄物。
“虫子？”宋河猜到了，“菜地生虫了？很正常啊，打打药就好了嘛！”
“老师我再给你发个视频。”夏万三脸色苍白。
宋河手机一震，收到三分钟的短视频。
视频拍摄点是车内，透过车窗能看到前车盖上一堆黑乎乎的虫子，水淋淋地纠缠在一起，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一架无人机低空掠过，朝着车前盖喷射淡白色的液体，虫子们挣扎得更剧烈了，但迟迟没有死掉的迹象，生命力顽强得吓人。
“两小时前，我带着中东商团去参观珍珠粟试验田，突然遇到虫潮！”夏万三叹道，“规模大的离谱，保守估计得有十几万只虫子，我赶紧叫了无人机打药，竟然打不死，农药浇在虫子身上，跟浇水一样。”
“场面像那种不管用的杀虫剂喷苍蝇，苍蝇只会挣扎片刻，然后再飞起来。”凌奕奕在一旁道，“我们打了十几种药，明明都是国际市场上常用的农药，之前在田里打虫也完全有效，今天突然失效了！”
“这么凶？”宋河眼皮一跳，“什么虫子？”
“不知道，认不出来，我们找公司的农学专家看了，没见过。”夏万三道。
“拍个特写照片我认认，你们雇的农学专家太不靠谱了。”宋河轻松道，“我分分钟给你们认出来是什么品种，对症下药就行了。”
三个学生眼神亮了，果然宋老师永远是顶天立地值得信赖的！
夏万三当即打开瓶子，用手指在瓶口等待，捏住第一只跳出来的小黑虫，举着手机拍照。
宋河很快收到照片，皱眉观看许久。
坏了，翻车了，这虫子长得好陌生好邪性！
“不认识。”宋河脸色难看，“长得很奇怪，农田害虫的几个大类里，没有结构相似的虫子。”
三个学生眼神里的光立即消失，三张脸垮了下去。
“农药打上去不管用？”宋河难以置信。
“大剂量才能喷死，与其说药起效了，不如说是把虫子淹死了。”夏万三绝望，“老师您也不认识的话，很可能是什么未发现的新品种，这些虫子可能原本只在沙地里缺衣少食勉强存续，我们菜地一铺开，食物遍地都是，它们直接开闸一样繁殖了！”
“我们已经启动紧急预案，准备烧掉虫灾泛滥区的植物，在周围挖几圈防虫沟，快速修一圈防虫墙，再紧急空运一些其他农药过来试试。”凌奕奕道，“我们测试过，这种虫子可以跳一米五的高度，两米的长度，不会飞行，所以靠防虫沟应该能困住。”
“送一批活样给我，我帮你们看看虫子。”宋河凝重，“很蹊跷，按理说如果是自然繁衍的虫子，大规模形成前应该有征兆，农药喷不死也很离谱，我得看看怎么回事。”
“明白！”三个学生齐声道。
“你们先想办法顶住，尽量把虫群扑杀掉，宁可多牺牲点作物也别扩散了，这东西一旦扩散开，形成蝗灾一样的规模就麻烦大了。”宋河说，“今年很关键，全世界在看着你们，减产太严重会砸你们公司招牌！”
“中东商团已经给我提条件了。”夏万三道，“下个月他们再来一趟，虫灾能止住，可以签大概四十亿的长期合同，如果虫灾止不住，合同数额会降到五亿。”
“乖乖，一群虫子值三十五亿，金虫子啊！”宋河惊叹，“放心，我尽快把这玩意研究透了，给你们帮帮忙！”
三个学生连声道谢，满脸都是对老师的期望。
他们心目中能依靠的最大神仙就是宋老师了，学术上能罩他们，公司资金上也能罩他们，危急关头第一反应就是找宋老师撑腰，故而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又聊了十多分钟细节，电话挂断。
宋河握住鼠标，毫不犹豫关了数学论文的界面，先把虫子照片发给生物工程学院的项温韦院长求援。生工学院有一帮农学专家，对虫子应该门儿清。
接着再把照片发给相晓桐，相老师虽是脑科学专家，但生物方向的知识相当渊博，即便她认不出来，也能找她麾下的研究员们帮忙，即便她的研究员们也不认识，她也有一堆生物学家熟人关系网可以打听。
宋河心态乐观，种田遇上虫灾，就像打游戏遇到挂，躲是躲不开的，处理得当就完事了。
乘黄绿洲公司想做大，应对虫灾的能力必须要有，只不过这场考试来的急了一点。
他判断，小黑虫应该是某种北非当地的冷门昆虫，即便国内的农学家不认识，研究北非昆虫的昆虫学家肯定能认出来。
认出来就好办了，天底下没有完全广谱抗药的虫子，对症下药找到合适的农药，分分钟就能把虫子们的户口本给清了，一家老小谁也别想剩下！
很快，宋河收到了回复，项温韦和相晓桐的回复一前一后，内容相当一致。
第813章 挑战心理承受能力
项温韦：“AI照片？问了几个昆虫学家，没见过这种虫子。”
相晓桐：“长得很奇怪，问了几个做昆虫研究的熟人，都没见过。这照片你哪来的？要么是AI做的拼尸体假图，要么是尚未发现的新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