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说道：“那行，太谢谢你了，后天我到董总家找你，回头我们直接去章老家，就在金陵大学边上，离董总家不远。”

　　“好的，后天见。”王景行挂了电话。

　　正好第二天王琼瑶夫妻要会白鹭，王景行便打算一起回去，然后从白鹭坐飞机到金陵。

　　董建川亲自到机场接王景行，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王老弟，够仗义啊，大年初五就来看哥。”

　　王景行笑道：“是啊，董哥，前几天我亲手做了些腊肉，请你尝尝。”

　　董建川哈哈大笑，说道：“我怎么听说你是来看钱老的？”

　　王景行否认：“看你是真的，不过被钱老叫来也是真的，钱老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想看我的田黄印。”

　　董建川问道：“你打算出手？”

　　王景行摇摇头，说道：“没出手的打算，这种极品田黄冻石可遇不可求。不过钱老有求，不好不来。”

　　董建川点点头，说道：“小子不错，懂得尊老，回头我陪你去。”

　　第二天八点多，钱文默就来到董建川家，他和董建川也是老熟人，一进门就笑着说道：“我老人家起得早，没打搅到你们吧？”

　　董建川说道：“哪能呢，小王可是一早就起来等你了。”

　　钱文默也不客气，对着王景行说道：“王小友，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我那朋友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现在还只能坐轮椅，出不了门。”

　　董建川问道：“是谁啊？”

　　“章闿之。”

　　董建川大吃一惊：“章老？他怎么了？”

　　他去年下半年到处跑，还真没听说章闿之的事情。

　　钱文默点点头：“没错，章老前段时候考古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前两天去看他时候提到小王上次带来的印章，老章一听此事便让我请小王过来。”

　　董建川闻言说道：“好，今天我也一起去拜访章老爷子。”

　　钱文默说道：“王老弟，要不然我们移步老章家吧？”

　　王景行点头说道：“好，那我们走吧。”

　　钱文默的车在前，王景行坐董建川的车在后。

　　王景行在车上问董建川：“董哥，你和章老很熟？金陵圈子很小啊。”

　　董建川反问：“老弟你没听说过章老？他可是国内考古界的权威之一啊，书法也很厉害。”

　　王景行摇摇头，他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又没学考古。

　　但听说是书法，王景行还是有兴趣的。

　　王景行从小被当老师的父亲强迫练习书法，专学欧阳询的欧体，到如今也坚持了差不多快有20年，毛笔字写得倒也像模像样，大学时候就是凭借一手漂亮的楷书引起周倩倩同学的注意，然后成为王景行的女朋友。

　　董建川继续说道：“章老一大家子可不得了，一门四教授，都是文化人。”

　　“章老是金陵大学的院长，爱人张若芸是金陵大学外国语学院的教授，翻译家。”

　　“儿子章慎行是金陵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教授，儿媳妇郑晓蕾是金陵医科大学的教授。”

　　王景行顿感压力山大，如此大神看中自己的印章，就是冲着董建川的面子，自己也很难拒绝。

　　章闿之住在金陵大学分的宿舍楼，和金陵大学一墙之隔，有门相通。小区不大，八九幢六层的房子错落有致，闹中取静，环境清雅。

　　估计是钱老车上打了电话，等王景行随钱文默和董建川到章闿之家门口，章老家门已经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很年轻，五官精致，肤如凝脂，柳眉下一双眼睛明亮清澈。

　　牛仔裤配着一件白色毛衣，扎了个简单的高马尾。

　　“钱爷爷，我爷爷在家等你们呢，快请进。”女孩声音温婉清脆，然后转向王景行，和王景行对视了一下，微微一笑。

　　俩小酒窝很可爱。

　　王景行突然就很紧张，心砰砰跳得厉害。

　　“雪晴在家啊，快进去吧。”钱文默和女孩很熟悉，笑着打招呼。

　　一行人进门，王景行见客厅一老人坐在轮椅上，脸色略显苍白。

　　董建川走过去，问道：“章老，您还好吧。”

　　章闿之：“前段时间出了点小意外，目前状态还可以，来，坐坐。”

　　眼光扫过，看着王景行说道：“这位就是王小友吧，实在抱歉，麻烦你跑到金陵来。”

　　王景行和钱文默、董建川一块坐下。

　　章闿介绍道：“这是我孙女章雪晴，今年6月大学毕业，已经保送金陵大学的研究生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孙女在照顾我。”

　　王景行看了眼坐在一旁泡茶的章雪晴，说道：“你好。”

　　章雪晴冲王景行微微一笑，递给王景行一杯茶，说道：“请喝茶。”

　　这时，张若芸从厨房端出一盘水果，章闿之介绍道：“王小友，这是我爱人，也是个大学老师，我们一家子都是教书匠。”

　　张若芸看着王景行，打了个招呼，把果盘放茶几上，也顺势坐下。

第83章 画中藏画

　　王景行将装着印章的锦盒打开，放在章闿之身前的茶几上，说道：“章老，这就是您想看的王宠‘宜雅山人’印章。”

　　章闿之在轮椅上直了直上身，双手拿起印章，认真观看一遍，然后又拿出放大镜细细查看。

　　良久，章闿之感叹道：“色泽纯黄，通体明透，温润如玉，确实是田黄中最上品的田黄冻石。”

　　“田黄石在明代被称作“黄石”，虽也拿来作印石，但并不受重视，直至清初才备受赏识，一石难求。”

　　顿了顿，看向王景行说道：“王小友，可否让我钤一个印？”

　　王景行点点头，说道：“当然，章老您随意。”

　　章雪晴拿来宣纸和印泥，章闿之将宣纸铺平，印面轻轻蘸印泥后，轻按印章，然后利索地将印提起。

　　“雅宜山人”跃然纸上。

　　章闿之把印放回锦盒，拿起宣纸，说道：“飘逸古朴，虚灵简淡。是王履吉的手迹。”

　　钱文墨说道：“王履吉取法魏晋，书风端庄古雅，‘雅宜山人’四字疏淡空灵而又逸笔草草，很有意境。”

　　章闿之点头：“王履吉书法名动一时，王世贞曾称赞王宠书法‘虽结体小疏而天骨烂然，姿态横出，有威风千仞之势’。”

　　王景行说道：“据说王履吉精于篆刻，章老您觉得这方印是他自己的刻的吗？”

　　章闿之说道：“王履吉博学多才，确实自己篆刻了不少印章，王小友的说法不无道理，不过这方印我目前还没看到过相关的考证。”

　　钱文默：“王履吉确实是很有天分，我看过一个故事，说王履吉年少时有一次去街上散散步，看见一位银匠所做银器很是漂亮，于是一边和银匠聊天，一边动手做，结果把银匠吓了一跳，王履吉学做出来的银器竟然和做了30年的银匠差不多。”

　　章闿之和钱文默开始围绕印章，开始聊王宠的生平和书法。

　　王景行自从见到章雪晴之后，就心思不定，恍恍惚惚，注意力都在她泡茶的那双雪白柔荑上。

　　章雪晴却是全程安静地坐在一旁给大家泡茶，似乎感觉到王景行的目光，抬头看了王景行一眼。

　　吓得王景行赶紧把目光移走，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看。

　　墙上挂的是一幅纸本水墨葡萄图，立轴，纵约1米，横约40多厘米。

　　一藤葡萄水墨淋漓，走笔如飞，画风热烈豪放。

　　王景行看久了透视进去，却看见这是一幅画中画，画中还藏了一幅葡萄图。

　　王景行不由自主就站起来，走到墙边仔细端详起这幅画。

　　章闿之见王景行盯着墙上的画，说道：“王小友觉得这幅画如何？”

　　王景行说道：“章老这幅葡萄图画风豪放泼辣，与一般的花鸟画不太一样啊。”

　　章闿之让章雪晴把轮椅转过来，说道：“这幅画是我多年前偶然所得，清末民初的佚名水墨画，画风确实与众不同，我一直感觉很熟悉，却考证不出是谁的作品。”

　　王景行用手摸了摸画的边缘，问道：“章老不觉得这画厚实了一点吗？”

　　章闿之说道：“这幅画用的是京裱，裱件厚、重、平、直，用料高档、款式大方，厚就是其典型的特征。

　　王景行心里有数，说道：“章老，我还是觉得有点不一样，方不方便取下来看看？”

　　章闿之对章雪晴说道：“雪晴，帮爷爷把这幅画取下来。”

　　章雪晴起身走过去，搬了个小凳子要把画取下来。

　　王景行就在画旁，忙说道：“我来吧。”

　　说完站在凳子上取画。

　　章雪晴闻言站在一旁。

　　从王景行手中接过画。

　　王景行把画给章雪晴之后，从凳子上下来，和章雪晴并排站着。

　　发现她刚好到自己眼睛位置，大概1米68的身高，亭亭玉立。

　　心里偷偷想，身高还挺搭的。

　　章闿之接过画，用手仔细捏了捏，问道：“王小友说太厚，是什么意思？”

　　王景行用手摸画，感受了一下厚度，问道：“章老您有见过画中画吗？即便是京裱，也不应该是这个厚度。”

　　所谓画中画，就是在原画上再裱上一层画纸，以此来掩饰真画。

　　画中画是藏画的传统方法，历史上并不少见，特别是乱世，不过这需要极其高超的技术，一般人很难发现。

　　经王景行一提醒，章闿之仔细观察之后，还真发现一点端倪，边角部位明显有凹凸感。

　　如果没人提醒，会觉得很正常。

　　有人提醒之后，仔细看就能发现不少破绽。

　　章闿之一拍额头，说道：“难怪我一直觉得这幅画有点不对劲，一直在琢磨是谁的作品，却没往画中藏画方面想。”

　　需要如此隐藏的画，往往都不简单，大家都很期待揭画。

　　揭画极难，是极少数装裱大师才掌握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