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他没有说完。
但结果基本已经明了。
梁小佳，牺牲了。
旁边，小鲁、毕鑫，也同样僵在原地，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他们双手无力地抓着枪身的动作，也能感觉到他们遭受的打击。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
这是自7.9大案发生以来，所牺牲的第一名警察；
也是龙虎突击队建队历史以来，牺牲的第一个；
更重要的是，牺牲的这个人，还是他们每天朝夕相处的同事、队友，以及兄弟！！
顾几看着身体开始颤抖，眼眶完全湿红的张文军，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正因为他先后经历过“王朝阳”，也就是卧底朝军，以及五年后的“张中”，分别牺牲在自己面前，所以他最能体会此刻张文军的内心感受。
说实话。
顾几本以为这一轮的战术指挥已经算比较完美了。
敌方根本无任何翻盘可能。
但没想到，屋顶竟然一直藏着名歹徒。
如果对方早些亮出枪口，兴许还会暴露在侦察车，或者守望点的三队狙击手的视野下。
可这家伙偏偏忍到了现在才动手。
大概率，是见毒气弹被高压水枪压制失灵，他们撤退无望，才被科恩下令开枪反击，能杀一名特警，就多一分逃跑希望。
也正是因为消防水枪造成的暴雨，守望才没有及时发现那根暴露出来的枪口。
要不是顾几提醒及时，恐怕梁小佳和张文军，都会死！
关键时刻，梁小佳主动掩护张文军，可因为四级盾牌面积太小，或许是在卧倒的途中，暴露了颈部，最终被歹徒一枪命中。
没想到，最终，顾几还是没能改变梁小佳的“结局”。
如果能给他再来一次死亡回档，或许他还能提前避免这一危险点。
只可惜，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条命了……
难道。
这便是“经典模式”下的命运枷锁，无论顾几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既定的历史事实，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历史早已发生的罢了……
现实，不会留给他太多思考时间。
顾几果断斩掉悲伤情绪，一把拽起张文军，“把梁小佳交给武警，现在所有人跟我进主屋，雪豹突击队已经冲进去了，屋内共有两名歹徒，四名人质，走！”
“雷中，张文军现在的情况……”
就在顾几转身要走的瞬间，身后的小鲁忽然一把拽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潜台词便是在说：
张文军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继续作战了。
顾几眼睑一抖，丝毫没有安慰张文军的意思，只是冷声呵斥道：“现在是在执行任务，能干就干，不能干，立马滚！张文军！”
“收到！”
万万没想到，张文军突然应了一声，双手死死攥着95-1步枪，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内心的怒火正在不断膨胀。
最终，他一把扣下头顶的夜视仪，捡起梁小佳的盾牌，甚至不用顾几指挥，“哒哒”两枪打爆门锁，一脚踹开，猛地冲了进去。
显然。
张文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抓到歹徒，为梁小佳报仇。
顾几现在根本没功夫理会他的情绪，枪口晃过屋内几处危险区，移动中，趁势按下对讲按钮。
“雪豹，这里是龙虎，我们已经攻入房屋，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们直接突进二楼，歹徒挟持了两名人质，一老一少，目前反抗极其激烈……”
“轰隆！轰隆！”
耳机中，没等聂云伟说完话，只听楼道处突然传来两声巨大的震响，甚至连房屋墙壁都跟着微微震动，落下无数灰尘。
是手雷！
歹徒在丢雷防止雪豹突击队攻入！
反恐营救，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和出其不意，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付腾飞，你马上带人去二楼支援雪豹，其余人跟我继续搜查一楼！”
“是！”
顾几当即下令，让二队支援雪豹。
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对一楼进行扫荡。
“张文军跟我去厨房卫生间，毕鑫宫庆勇，你们去卧室，小鲁留守走廊中央，随时支援，记住，歹徒有光学迷彩，千万要注意！”
“明白！”
几人齐声回答，前后交替掩护，分批冲进了指定区。
“左侧卧室控制！”
“厨房发现尸体！”
顾几与张文军切角进入的一瞬间，便看到地面躺着的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周围还有一大摊血迹，想来应该是他之前在村外听到的那声惨叫的主人。
张文军一看到鲜血，持枪的手臂立刻就控制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道他是在愤怒，还是因为梁小佳牺牲而产生了应激反应。
“你留在后面，准备接替！”
“雷中，我可以的。”
顾几本想照顾一下他的状态，让他掩护，自己作为尖兵扫荡，可张文军竟直接拒绝了，并迈步冲到了卫生间旁。
见状，顾几先是指了指门，然后摸了下耳朵。
张文军立即心领神会，先是仔细听了一下卫生间门后的动静，脑袋微微一僵，然后五指并拢，放在耳旁，对准顾几。
这在战术手语中表示，他听到门后有动静。
顾几眼睛一眯，左手盖住头盔，指了指张文军，表示自己会掩护他。
虽然卫生间的木门特别薄，但他们不确定门后是歹徒还是人质，所以不能贸然开枪，并且卫生间空间狭窄，哪怕是震爆弹，也容易重伤。
所以，这时候就只能用人冲进去试探。
这也是CQB最危险的环节。
超狭窄空间扫荡。
只要破门，就意味着可能要跟歹徒贴脸对射。
好在张文军手中持有梁小佳的防弹盾牌，并且顾几也会在发现敌方的第一时间，进行补充支援，以确保歹徒毫无反抗可能。
“唰！”
当顾几亮出“上”的战术手语时，只听“砰”地一声，张文军持盾猛地撞开卫生间门冲了进去，“发现！被绑人质一名！”
“检查有无危险品，把人质拉出来！”
虽然张文军并未报告有无歹徒，但顾几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以“科恩”的战斗风格，越是这种环节，就越容易布置陷阱。
也许这家伙现在就利用光学迷彩披风，躲在某个地方，只待他跟张文军同时将目光聚焦到人质身上后，一梭子冷枪，将他们全部放倒。
“呜呜……”
“咯吱～”
就在张文军将人质拽出来的时候，顾几突然听到侧后方有动静。
“右后方！”
他大喊一声，同时瞬间转身，枪口指过去，狭窄的视野内，只看到厨房拐角处有一个矮门，似乎是通往地下室位置。
张文军一边配合顾几警戒，一手将人质嘴里的衣服拔了出来。
“救我！请你们救救我母亲，他们就在……”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挟持你的歹徒在哪，你知道么？”
“我，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枪声响起后，他就把我绑在卫生间，至于……”
“张文军，马上把人质交给武警！”
顾几撂下句话，缓缓移动着脚步，试图用切角战术，一步步压向地下室的那道门缝。
身在走廊的小鲁，似乎也看出他想要检查地下室。
立刻便迎上来，向他靠近。
“雷中，我在您身后！”
“地下室有楼梯，小心！”
顾几沿着厨房墙边，抵达地下室门前，小声提醒了一句后，突然踹开房门，便看到一个模糊的钢架爬梯，和隐隐浮现的人影，“发现！等等！好像是人质！”
身后的小鲁，先是神经一紧，然后又一松。
“雷中，我下去吧！”
“我下去就行，你掩护我！”
顾几眯着眼，将枪背带一拉，顺势从腰间拔出92G手枪。
因为眼前这个空间与其说这个是个地下室，倒不如说是个地窖，不但门又矮又窄，就连向下的梯子，也是钢筋焊接的，不是真正的砖石楼梯。
所以他想要灵活通过，只能改用手枪。
好在有小鲁在，可以确保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