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依当了主编，然后是副总编。

　　路满当了主策划，然后是部门负责人，然后是副总裁。

　　顾嘉儿来了燕京，姐妹两人迟来已久的冰释，以及顾嘉儿和路满重新面对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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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很长的故事。

　　顾嘉儿听得极其仔细。

　　起初她还以为路满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再“要死要活”地担心两人的生命安全，所以编了个故事哄自己。

　　可是听着听着，顾嘉儿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一小时，两小时……

　　路满偶尔喝口水，继续讲述下去。

　　顾嘉儿安静地听着。

　　她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仿佛特别容易就代入了他口中那个重生前的“嘉儿”。

　　直到路满讲到，他一觉醒来，看到的是穿着高中校服的她，重生前世的故事结束，后面是他们现在共同经历的一切。

　　顾嘉儿下意识地想看看时间，才想起自己手机关掉了。

　　“哥哥，你的表——过去多长时间啦？”

　　路满低头看看腕表：“八个多小时，快九小时了。”

　　足足讲了八小时。

　　“嘉儿，我知道，这听起来太玄幻了，也超出了一般的认知，可是……”

　　顾嘉儿却抬起小手，轻轻点了点路满的嘴唇。

　　“哥哥。”

　　顾嘉儿摇摇小脑袋：“你又不是写小说的，怎么可能一口气编出来这么多故事情节呢？”

　　路满愣了下，又问向顾嘉儿：“你不怀疑？”

　　“怀疑呀，毕竟太离谱啦。”

　　顾嘉儿微微翘起嘴角：“我有自己的验证办法——哥哥，我刚刚特意记了几个细节，现在，我反过来抽查考考你！”

　　“提问！你说苓依在大学毕业左右，最喜欢的痛仰的歌，是哪首？”

　　“《西湖》。”路满秒答。

　　“这首歌好像是我们上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才有的，我可以给你唱一下。”

　　“行船入三潭，嬉戏着湖水，微风它划不过轻舟——”

　　“嗯……怎么说呢，首先哥哥你没有音乐细胞，肯定不可能凭自己原创出这首歌——确实蛮好听的，也蛮有意境。”

　　顾嘉儿蹙眉想了想，说道：“而且最后一直重复的‘那一天，那一夜’，也非常像是痛仰的风格。”

　　她不需要探究某些问题的真相，只需要关注路满答得是否前后一致，又快又准。

　　“下一个问题！明年中国的奥运金牌数量是多少？”

　　“51枚，后来几年被取消了3枚。主要是总奖牌数量很好记，100枚。”

　　“答的这么快……”顾嘉儿嘀咕。

　　这种关于数字的小细节，自己编故事的话很难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这几个数是路满最开始的一小时内讲出来的，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还能脱口而出。

　　“我们爸爸，嗯额额额……你叫他老顽顾同志，后来在生意上为什么发愁？”

　　“新能源的电动汽车发力了，他后面铺了很多合成机油润滑油的生意，结果油车被电车攻占市场后，电车用不到汽车润滑油了。”

　　路满耸肩：“他就愁这些扩出来的生产线，产品卖不动了，下一步要不要转型。哦，到后来就是你掌管你爸爸的生意了，也累得你不轻。”

　　“嗯额额额……那……你和苓依在燕京的车子是什么来着？”

　　“保时捷帕拉梅拉，买的时候强制选配，不添钱还提不走车，花了一百三十多万呢。”

　　路满又报了很多参数和目前汽车上没有的车机功能，听得顾嘉儿越发觉得可信。

　　“太离谱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说完这句话，顾嘉儿随即自己又摇摇小脑袋，“可是，这样子讲的话，有特别多的事情，就讲得通啦。”

　　她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感。

　　“哥哥你从来不买彩票，对足球也不是狂热研究的球迷，但是却猜中比分赢了两百多万的奖金……”

　　“从去年暑假开始，不止是我，连静姨和小霜有时候也觉得你变化特别特别大。你都不喊静姨妈妈了，直接喊妈这一个字，静姨和我们聊天的时候，还有点惆怅呢。”

　　“还有你最近的事业，三国杀，双子农场，虽然我知道哥哥的能力特别厉害，但是确实好像有一张百战不败的手，在帮你似的，发展得都满顺利的。”

　　以及最重要的。

　　“还有……你爱上了姐姐。”

　　顾嘉儿又感觉眼眶控制不住地一热，泪水好像在争先抢后地想盈满她的眼睛。

　　“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也是一直不敢问你的，就是——”

　　“哥哥，我相信我是特别了解你的，以你的性格，和我分手之后，你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招惹我的姐姐呢……”

　　现在这一切，好像有了个真正的答案。

　　“所以，哥哥……”

　　顾嘉儿任凭眼泪留下，她定定地看着路满，嘴唇微微颤动：“你是因为那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另一个嘉儿’，认为我就是那个她嘛？”

第558章 好不公平

　　重生？

　　在顾嘉儿的眼中，她虽然愿意相信路满所说的这一切。

　　但是，她却并不想全盘接受路满的说法中的逻辑。

　　“哥哥，对你而言，可能这些记忆是真实的，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例证，也印证了你的‘重生经验’堪比预言，非常准确。”

　　顾嘉儿摇摇头：“可是对我来讲，完全是不一样的。”

　　“你或许感觉你已经活过了两次，记忆深刻，刻骨铭心，第一次甚至已经到了三十多岁的年龄，现在又重新再来一遍。”

　　“可是，在我眼中，我的时间和世界，完全没有变过。包括哥哥你在内，只是变得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你还是你。”

　　顾嘉儿又仔细想了想，说道：“所以我感情上特别不能接受，你是什么什么主角一样的人，一整个地球都围着你转，全世界会因为你才倒退了十几年——”

　　“我更觉得有可能的，是你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路满怔了一下，他身处重生的经历中，倒是从来没有这么跳出来想过，因为他真真切切活过两世，而在顾嘉儿的旁者视角中，却又是另一番角度。

　　“我感觉你就是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到了未来某种可能性，一连体验了十几年。”

　　顾嘉儿对自己的分析比较满意，点点头说道：“可是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变了呀！和你梦中对应不上。在梦里，农场游戏是哥哥你抄了其他人的创意，阿楷学长和三国杀也和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他们都是因为你才实现了呀。”

　　“……嘉儿你想说什么……”

　　顾嘉儿“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即使你可以预知未来的一些事情，即使你经历过了一些深刻的梦，但是！对我们其他人来讲，这些都还是没有发生过的，自然也不会对这些事情奉为圭臬地去相信和认同！”

　　“尤其是人与人的关系，还有感情上！”

　　“就比如！你梦里的那个顾嘉儿，她做的事情……哥哥，我要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顾嘉儿说着，更凑近了路满，直到两人呼吸可闻。

　　“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一点一滴，一分一毫！梦里的那个我，有没有为你做过？”

　　“梦里的那个我，和现在就在你眼前的我，到底还有几分的相同？”

　　“哥哥！我为了你掉过那么多次的眼泪，我爱你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哥哥，你看着我，你到现在还是会认为，我是那个以后会伤害你的顾嘉儿嘛……”

　　顾嘉儿杏眼中熠熠的光泽，让路满第一次感觉，和这姑娘对视，是件那么不容易的事。

　　他下意识地避了避目光。

　　“嘉儿，你说的这些，确实我也想过。”

　　路满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和顾嘉儿坦白重生，可能他也没有机会与她一起，剖析自己的内心吧？

　　“无论是你眼中的‘梦’，还是我眼中的重生，我们暂且不去深究，硬要说的话，这两种猜测，性质是殊途同归的。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想法很简单——未来该发生的，大概率会原封不动地发生。”

　　“所以我是将两个你，两个嘉儿，视作同一个人的。”

　　重生前后，顾嘉儿在高中时就有了拉扯这段感情的苗头，这点是不假的。

　　所以对于重生前顾嘉儿的所作所为，路满心有余悸，自然就套用在重生后，以先验为指引，避坑防踩雷。

　　“要说爱恨纠葛，其实在重生之前，我对你已经没有多少爱或者恨了。”

　　路满慢慢和她交心诉说：“爱的话，初恋的感情，相爱了整个青春，更多的是缅怀和怜惜吧。”

　　“恨的话，刚去燕京的时候，真的恨透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比起现在半死不活的启承，我还要颓丧一百倍。”

　　顾嘉儿咬着嘴唇，她大致可以体会得到，刘启承学长对鞠小钰，暗恋和陪伴了两年，爱而不得，尚且这样心如刀绞。

　　那时的路满，被“自己”拉扯撕裂了这么多年，虽然中间也有水乳交融、爱意缠绵，但是这场恋爱谈得身心俱疲，是一定的。

　　更不必说，她还在路满最低谷的时候选择放弃，与他分了手。

　　“可是这股恨，过了十年，那是有苓依的十年，真的也磨平了。”

　　路满想到这里，释然地笑了笑：“就是把你纯粹当成妻子的妹妹，一个多年不见面的小姨子对待。退一万步讲，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分手，后来苓依也不会追到燕京，大胆地追求我们的爱情。”

　　时间和新欢，足以抹平除真爱之外的一切。

　　顾嘉儿噘嘴，继续问道：“所以你看我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现在的我，是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影子，还有一个梦中三十多岁伤透了你的影子？”

　　“差不多吧。”

　　路满见顾嘉儿瞬间鼓起了腮帮，抬手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