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整个过程，竟然都没有引起地球神明的丝毫注意……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越是细想，左青的冷汗就越多，米迦勒的死亡对地球已经是致命的消息，而如今地球的所有生灵，对月球上发生的这一重大变故，都一无所知。
那下一步……【混沌】要做什么？
左青握着刀柄的掌心，已经浸满汗水，他望着眼前那笼罩在光明中的身影，脸色苍白无比。
“我想起来了……你是左青，这一代的守夜人总司令，对吗？”【混沌】披着白大褂，挑眉开口，“不用这么惊讶，我虽然是神，但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观察人类的行为……
你们守夜人上上下下，我都认得，我甚至还扮作普通人，给你们楼下看门的李大爷发过一包烟，聊了一个下午……嘿，那老梆子的烟瘾可真不小。”
第1722章 平庸
“你究竟想说什么？”左青沙哑开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在这片太空之中，他竟然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想说……我了解你们，也了解你。”【混沌】悠悠开口，“守夜人第六任总司令，左青，目前是在任的第四年……哦不，应该还有几天才满四年吧？从历代总司令的在职年限来看，你还算是年轻……
不过，你永远也当不了一个优秀的总司令。”
听到最后一句话，左青的眉头一皱，
“为什么？”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我来点破吗？”【混沌】的眼眸中浮现出戏谑，
“一代总司令聂锦山，在那个最黑暗的年代，亲手创建了守夜人，远赴瑶池替人间求得神兵；
二代总司令李铿锵，以身试法，研制出象征着守夜人荣耀与尊严的‘鬼神引’，最终战死沙场；
三代总司令唐雨生，年仅十八便成为大夏最强，以神兽之躯单挑海外诸神，替大夏守夜人杀出赫赫威名，震慑四方；
四代总司令王晴，织造守夜斗篷，能大幅度增强普通人的防御力，适应各种极端环境的作战，虽然不似星辰刀与鬼神引那般惊世骇俗，但在那之后，一线守夜人的死亡率便下降五成，将基层的战力直线拔高；
五代总司令叶梵，虽然资质普通，但眼光长远毒辣，在人间埋下希望之种，一手提拔了【假面】，【夜幕】，并以自身为祭品，为人间换来一位古往今来最强的剑仙周平……”
【混沌】的话音缓缓落下，祂注视着眼前的左青，不紧不慢的开口，
“那你左青呢？”
“论魄力，你不如聂锦山；论天赋，你不如唐雨生；论智慧，你不如叶梵……你的禁墟【青鸾】，我记得序列排名才174吧？在历史上所有总司令中，都是垫底的存在。
这样的你，真的配当大夏守夜人的总司令吗？
以你的能力，能当上特别行动处的处长已经是极限了，若非叶梵为了救周平牺牲，一时之间守夜人无人可用，就凭你左青，也能坐上总司令的位置？你凭什么？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这么问过自己吗？”
【混沌】的声音中，仿佛蕴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像是恶魔的耳语，一点点人的精神与意志。
左青低着头，陷入沉默，那只握着刀柄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
“你能靠着一个序列174的禁墟，硬生生踏入人类天花板，说明你的毅力确实可嘉……但人类之中，比你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比比皆是。”【混沌】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祂的双眸中，散发着一抹奇异的光芒，
“纵观守夜人百余年的历史！哪一个总司令不是战功赫赫，令人敬仰？你左青混在其中……啧啧啧，简直是给‘总司令’这个名头抹黑。”
左青握着刀柄的手掌越发用力，一根根青筋自手背暴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你想激怒我？！”左青低吼着开口，双眸通红一片。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是想让你认清现实。”【混沌】双手摊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作为总司令，你的表现太平庸了……但在我眼中，这正是你迷人的地方。
让平庸之人逆袭成王！让被吹捧为神之人跌落神坛！让最邪恶的存在受世人敬仰！让最神圣的信仰沦为万人唾弃的恶臭！曾经守护万万人的守夜人总司令，却变成毁灭这方世界的恶神走狗！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令人兴奋？！”
【混沌】漆黑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祂张开双臂，激动的开口：
“世人不会承认你的能力，但我可以，只要你成为我的信徒，我便赐予你超越神明的力量……难道你不想发泄心中的怨愤与不甘，亲手推翻那些历代的狗屁司令的辉煌，将他们的尸骨踩在脚下吗？！”
【混沌】的声音极具诱惑力，仿佛能勾动人心最深处的欲望，用情绪，将他们的思绪玩弄掌间。
左青的呼吸逐渐平稳，那只紧握着刀柄的手掌，缓缓松开……
簇——
那柄陪伴了他十数年，最普通的守夜人制式直刀，轻轻落入他脚下的大地。
左青回过头，望了眼那颗悬于深空中的灰蒙星球，随后收回目光，赤着双手，迈步向他走去，那双眼眸中满是复杂。
【混沌】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走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不错的提议。”左青平静开口，“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你说。”
“你是能杀死天使之王的最强三柱神，而我只是一个人类天花板……如今你已经站在月球封印之上，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解放克系众神，而是要费劲口舌，在这里招揽我？”
【混沌】眉头一挑，“因为这是我的爱好。”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下杀手？”
听到这个问题，【混沌】的双眸微微眯起。
“很矛盾，不是吗？”左青淡淡说道，“你是最强三柱神，杀我一个人类天花板自然不难……你害怕的是，我在临死前疯狂反扑，然后暴露你在这里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你一开始才想在我发现你之前，一击必杀我，可惜被我躲开了……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用这种手段让我臣服于你，因为你一旦动武，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让天庭众神发现，也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混沌】注视左青片刻，突然轻笑一声，
“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掌便瞬间洞穿了左青的心脏。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左青根本不可能有丝毫闪躲的可能，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紧握着一枚跳动的心脏，暴露在深空中，一股黑暗急速涌入左青的身体，彻底锁死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左青闷哼一声，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流淌而下，他的禁墟已经停滞，没法运转分毫。
“不过，我对你的评价还是不会改变。”【混沌】的嘴角微微上扬，“明知我的意图，还敢迎面走过来……你真以为猜到了我的顾虑，就能拿捏住我？
之前没杀了你，是因为距离太远让你察觉，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若是还能让你逃脱，那我直接自尽算了。”
第1723章 月球，在燃烧
左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他望着眼前的【混沌】，一言不发。
彻底捏死了左青的禁墟，【混沌】的声音再度轻快起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明明我已经剖析到了你内心最致命的弱点，为什么还是没能挑唆你？能在我的挑唆下还保持清醒的人类，四个宇宙加起来，都不到十个。”
“你说的……没错……”
左青沙哑的声音响起，“作为总司令……我确实平庸的不能再平庸……没有天赋……没有实力……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出色的司令……
但叶司令他……种下了这些希望的种子……离开了……那总要有人看着这片院子……照顾他们成长……不是吗？
一个园丁……不需要天赋与实力……只要能引领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就够了。”
左青的声音越发的虚弱，猩红的鲜血浸满斗篷，却在那暗红的色泽中隐匿，极难分辨。
那斗篷下的身躯已经遍体鳞伤，却没有人会察觉他的痛楚……因为暗红，本就是它的颜色。
【混沌】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祂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濒死的男人，眸中浮现出不悦。
左青的回答出乎祂的意料……但以玩弄人心为乐的【混沌】，并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东西。
“是吗？”
【混沌】淡淡开口。
那只洞穿左青心脏的手臂骤然拔出，一只贯穿身体的空洞，暴露在深空之中。
左青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一只扭曲变形的铁盒从怀中落下。
破损的铁盒边缘，撞在灰白色的大地之上，一枚枚闪亮的勋章从盒中掉出，由于重力太小，这些勋章在无声中缓慢的在左青周身漂浮，向四面八方缓缓挪去……
看到这些勋章的瞬间，左青微微一怔。
这些勋章，不是他的。
他在守夜人忙碌近十年，也只获得过两枚勋章，最顶级的也只是“星海”……正如【混沌】所说，他就是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守夜人。
这些勋章……属于【夜幕】。
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林七夜在天庭以勋章开路之后，自己弯着腰，一枚枚将它们从地上捡起来的情景……
忘了把它们还给林七夜了么……
左青的眼眸中，浮现出无奈，心脏空洞的他虚弱的伸出手，握住那枚最近的勋章，珍宝的放入被鲜血浸染的口袋之中。
他迈步想抓住第二枚勋章，可此时的他，生命之火已经即将燃尽，双腿一软，踉跄的跌倒在地。
他看着那些逐渐远去的勋章，颤抖着伸出手，想将它们抓回来……
那是属于【夜幕】的荣耀……那是他亲眼目睹着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的【夜幕】的荣耀！他左青可以是个平庸的守夜人！可以当不被世人崇敬的最无能的总司令！但他带出来的种子们不是！
那些勋章不属于他，但它们之中，都有着他的影子。
“可笑的园丁……那你就守着你的种子，在月球上无声的死去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混沌】的双眸微微眯起，如今左青的禁墟已经被祂封印，离死也不远了，没必要在这个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祂正欲迈步离开，左青的声音，再度从身后响起。
“我不会无声的死去……因为我灌溉的种子，已经成熟了。”
左青狼狈的半跪在血泊中，微微抬起头，看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苍白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你以为……只有你在拖延时间么……【混沌】？”
轰——！！！！
汹涌的青色火焰，自那柄插入月球地面的直刀中，疯狂涌入地底！
紧接着，这片灰白色的大地急速开裂，青色的火海自裂缝中狂涌而出，像是一根根火线，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混沌】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青色火线的蔓延速度太快了，似乎早就被隐藏在地面之下，从左青摘下直刀，将其落入地表的那一瞬间起，庞大的【青鸾】火焰便开始在地底酝酿。
之前他死死握住刀柄，看似是在因【混沌】的挑唆而愤怒，实际上从那时开始，他便在准备着这一切！
他主动走到【混沌】面前，便是为了吸引祂的注意力，给这些青火足够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