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敢直接说“我想练魔功”，毕竟摸不清这位堕魔剑尊对正魔之分的具体态度，说得太直白怕踩雷。

　　“另辟蹊径？”谢无妄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重复了一遍。他走到那个小水潭边，掬起一捧蕴含着微弱灵气的潭水，看着水从指缝流下，“此乃‘幽冥潭水’，蕴含极阴之气，于寻常修士是剧毒。至于周遭弥漫的，是混沌魔息，更是沾之即伤。”

　　他顿了顿，看向林夕，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探究：“你所谓的蹊径，莫非是想以这残破之躯，尝试吸纳这些力量？可知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林夕咽了口唾沫，感觉压力山大。但她骨子里那股来自现代的、不信邪的劲儿上来了。能量就是能量，凭什么分三六九等？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毒药也能变良药！

　　“前辈，万物相生相克。剧毒之旁，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暴戾能量之中，未必不能找到一线生机。”她眼神坚定起来，“晚辈别无选择，唯有一试。若能成功，或许……还能为前辈探索一下此地能量的更多用途？”她适时地抛出一个诱饵，暗示自己可能有更大的研究价值。

　　谢无妄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眼底又燃烧着不服输火焰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夕以为他会嗤之以鼻或者直接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时，他却淡淡开口：

　　“随你。”

　　又是这两个字！但这次，林夕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好像……多了点默许，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期待？

　　获得“实验许可”的林夕，立刻干劲十足。她没急着作死直接吸收魔息，而是先盘膝坐在改良后的阵法边缘，借助阵法净化后相对温和的能量流，小心翼翼地感应着所谓的“混沌魔息”和“幽冥之气”。

　　过程并不顺利。那些能量像是带着倒刺的钢丝，每次试图引导，都刮得她脆弱的经脉生疼。但她没有放弃，不断调整呼吸和意念，试图找到一种能与这些能量“和平共处”的频率。

　　谢无妄不知何时已回到山缝深处，坐在石凳上，看似闭目养神，但神识却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林夕所在的方向。他很好奇，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思路却有点奇怪的小修士，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夕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在她感觉快要坚持不住时，忽然，她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去“控制”或“驯服”那些能量，而是想象自己是一片虚空，包容万物，任由那些暴戾的能量如同溪流般从“虚空”中穿过，只留下其中最本源、最温和的一丝气息。

　　奇迹发生了！那一丝被剥离出来的气息，竟然绕着她受损的灵根缓缓旋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凉与舒适感，灵根上的裂痕似乎……微不可察地弥合了一点点？

　　她猛地睁开眼睛，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有门儿！

　　而与此同时，深处闭目的谢无妄，指尖微微一动。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一缕被林夕成功剥离并吸纳的、最为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

　　他睁开眼，望向那个因为一点点微小成功而兴奋得脸颊微红的小修士，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真正闪过了一丝名为“惊讶”的情绪。

第4章 世界4-4

　　林夕沉浸在那种灵根被细微滋养的奇妙感觉中，差点没忍住欢呼出声。有门儿！这条“蹊径”真的走得通！

　　她正想再接再厉，多引导几丝那温和的本源气息过来，却听得山缝深处传来谢无妄清冷的声音：

　　“屏息，凝神，意守丹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林夕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照做。刚收敛心神，她就感觉到之前那些被“过滤”掉的、更为暴戾的混沌魔息，似乎因为本源气息被抽离而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在她周围蠢蠢欲动。

　　好险！要不是谢无妄提醒，她可能就要被反噬了！大佬果然还是有点良心的！

　　“多谢前辈提醒！”林夕心有余悸地朝深处道谢。

　　“只是不想你炸了，弄脏本尊的地方。”谢无妄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林夕：“……”好吧，良心什么的，可能只是她的错觉。不过，这毒舌属性……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初步摸索到方法，林夕不敢再冒进，开始小心翼翼地重复刚才的过程：感知魔息 -＞ 虚空包容 -＞ 剥离本源 -＞ 引导滋养。每一次成功，都让她受损的灵根得到一丝微不可察的修复，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在好转！

　　这感觉，就像是在玩一个极度精密的抽丝剥茧游戏，刺激又上瘾。她全神贯注，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抗议声，林夕才从修炼状态中惊醒。饿……作为炼气期小修士，她还远没到能辟谷的境界。

　　完了，光顾着修炼，生存问题没解决！这深渊谷底，除了石头就是魔物，上哪找吃的去？难道要学贝爷……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山缝外那些徘徊的蚀骨魔，胃里一阵翻腾。不行不行，心理障碍太大，下不去口！

　　就在她对着魔物愁眉苦脸时，一块用干净叶子包裹的东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到了她面前。

　　林夕低头一看，叶子里面是几颗红彤彤、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果子，看起来汁水饱满，诱人极了。

　　她惊讶地抬头，看向谢无妄所在的方向。大佬居然还会给她找吃的？

　　“幽冥果。此地特产，蕴含微弱能量，毒不死你。”谢无妄的声音淡淡传来，解释得言简意赅，仿佛只是随手丢给了宠物一点零食。

　　林夕却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毒不死就行！在这种地方，有吃的就是天堂！

　　“多谢前辈！”她拿起一颗果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一股温和的能量流入四肢百骸，不仅充饥，似乎还对修炼有点微弱的辅助效果。

　　【目标：谢无妄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4%。】

　　看来投喂行为也能涨好感？林夕一边美滋滋地吃着果子，一边在心里给大佬贴上了“面冷心软（可能）”的标签。

　　吃饱喝足，林夕精力恢复，又开始琢磨修炼。她发现，随着灵根被缓慢修复，她对周围能量的感知也敏锐了一丝。同时，那种“虚空包容”的状态似乎也能应用到阵法理解上。

　　她看着石壁上被谢无妄改良后的符文，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前辈，”她凑近阵法，眼睛亮晶晶的，“晚辈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您看，这阵法现在聚集能量的效率是高了，但好像……有点‘挑食’？只吸纳最精纯的部分，其他稍微驳杂点的就不要了。是不是有点浪费？”

　　谢无妄闻言，目光再次投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想，”林夕比划着，“能不能在阵法外围，再加一个小的‘过滤’或者‘分流’装置？把吸纳来的能量先粗略分个类，精纯的直接用，稍微驳杂点的可以用来……嗯，比如催生幽冥果？或者干点别的杂活？实现能源的阶梯利用，最大化效益！”

　　她越说越兴奋，感觉自己简直是个修仙界的节能减排小能手。

　　谢无妄听着她这些闻所未闻的“阶梯利用”、“最大化效益”之类的词，眼神里那抹探究的兴趣又浓了几分。这个小修士，脑子里怎么总有些奇奇怪怪却又似乎有点道理的想法？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指尖魔元流转，依着林夕描述的“分流”概念，开始在空中勾勒新的符文雏形。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玄妙的美感。

　　林夕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疯狂为大佬的领悟力和动手能力点赞。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吗？她只是提了个概念，人家就已经开始建模了！

　　然而，就在谢无妄推演到关键处，新的符文结构与原有阵法即将衔接的瞬间，异变突生！

　　或许是两种不同属性的能量结构初次碰撞产生了未知反应，阵法中心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一股混乱的能量流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炸开，直冲离得最近的林夕而去！

　　“小心！”谢无妄脸色微变，袖袍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林夕向后拉开。

　　但能量爆发的边缘还是扫到了林夕，她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一闷，喉头腥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预想中撞上石壁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林夕落入了一个带着冷冽清香的怀抱。谢无妄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单手揽住了她，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林夕惊魂未定，抬头就对上了谢无妄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

　　“前、前辈……这算工伤吗？”林夕脑子一抽，下意识脱口而出。

　　谢无妄：“……”

　　他显然没听懂“工伤”是什么意思，但看林夕还能贫嘴，知道伤得不重。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魔元，点向林夕的眉心，帮她梳理体内有些紊乱的气息。

　　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涌入，迅速抚平了不适。林夕感觉好多了，就是被大佬这么近距离抱着，脸颊有点发烫。

　　谢无妄确认她无碍后，便松开了手，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出手只是幻觉。他看向那逐渐稳定下来的阵法，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刚才的意外，似乎验证了林夕那个“分流”想法的一部分可行性，但也暴露了风险。

　　“想法尚可，execution（执行）欠妥。”他下了结论，然后看向林夕，语气带着一丝命令，“伤好之前，暂停修炼。先把‘阶梯利用’的理论基础，给本尊详细阐述清楚。”

　　林夕：“……”好吧，从实践岗暂时调回理论岗了。不过，被大佬抱着救了一次……这好感度怎么也得再涨点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系统界面，却发现好感度还是稳稳的4%。

　　林夕：……大佬，您这好感度，是金子做的吗？这么难涨！

第5章 世界4-5

　　“理论基础？”林夕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看着谢无妄那副“给你个机会说服我”的淡漠表情，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毕业答辩现场，而对面坐的是最严格的导师。

　　“工伤”申请被无视，好感度纹丝不动，现在还要提交万字论文？大佬的便宜果然不是好占的。

　　但吐槽归吐槽，为了小命和任务，林夕还是迅速打起了精神。理论是吧？这个她熟！上辈子写过的PPT和方案比吃过的饭还多！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最专业的姿态（自认为），开始阐述：“前辈，所谓‘阶梯利用’，核心思想就是‘物尽其用，按需分配’。” 她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您看，我们把阵法吸纳的总能量假设为十成。”她画了个大圈，“最精纯的核心能量，约占三成，直接供给前辈修炼或维持阵法核心，这是最高优先级，保证质量。”她在圈中心划出一小块。

　　“次一级，稍微有些驳杂但依然可用的能量，约占五成，可以用来催生灵植（比如幽冥果）、淬炼材料、或者作为一些防护小禁制的动力源。这是中级利用，追求数量和价值转化。”

　　“最后剩下的两成，最为暴戾难驯的能量，”她在圈边缘点了点，“也不能浪费！可以引导至特定区域，作为预警机制，或者……嗯，干脆弄个‘垃圾处理站’，用来消解一些无用的杂物？总之，想办法把它‘无害化’甚至‘资源化’处理掉。”

　　她一边说，一边画出了简单的流程图，虽然粗糙，但层次分明，逻辑清晰。最后，她总结道：“这样一来，十成能量都能找到去处，整体效益最大化，浪费最小化。就像一个宗门，不能让内门弟子去干杂役的活，也不能让杂役浪费了修炼天赋，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谢无妄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林夕画的那幅简陋的“能源管理架构图”上，深邃的眼眸中光芒微闪。他虽未完全理解“PPT”、“架构图”这些词，但林夕阐述的核心逻辑——分层、高效、最大化利用——却与他追求力量极致的道心隐隐契合。

　　尤其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个比喻，让他不由得多看了林夕一眼。这个小修士，见识似乎远超其修为和年龄。

　　“架构尚可。”他淡淡评价，算是认可了这个理论方向。“然则，如何实现这‘分流’与‘按需分配’？此地能量属性暴戾，非寻常符文所能驾驭。”

　　见大佬没有否定，林夕松了口气，积极性更高了：“这就是技术实现层面的问题了！晚辈觉得，我们可以不用一种符文硬扛所有能量。可以尝试设计一套‘组合符阵’！”

　　她越说越兴奋，眼睛发亮：“比如，用‘柔水纹’作为初步引导和缓冲，用‘金刚印’进行初步的强弱分流，再用特定的‘属性吸附符’对不同性质的能量进行精细筛选……就像……就像筛沙子一样，用不同孔径的筛子，层层过滤！”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把自己能想到的、原主记忆里有的、甚至瞎编的阵法名词都用了出来，努力让描述更具体。

　　谢无妄没有打断她，反而听得颇为仔细。偶尔，他会指出某个符文与此地能量相克，或者提出另一种更优的组合方式。两人竟像是研究团队的伙伴一样，就技术细节讨论了起来。

　　【目标：谢无妄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6%。】

　　听着系统提示，林夕心里美滋滋。看来大佬欣赏有想法、能干活的人！知识就是力量，诚不我欺！

　　理论研讨暂告一段落，谢无妄开始着手推演具体的符文组合。林夕则继续她的“混沌道”修炼。有了之前的经验和谢无妄的“工伤”警告，她更加小心谨慎。

　　几天过去，在消耗了N颗幽冥果之后，林夕感觉自己的灵根修复了大约十分之一，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吸纳和转化混沌本源气息的速度快了一点点，经脉也坚韧了一丝。

　　最让她惊喜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对周围的能量流动更加敏感了。一次修炼间隙，她甚至能隐约“看”到空气中那些五彩斑斓、代表着不同属性能量的光点，虽然还很模糊。

　　她兴奋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谢无妄：“前辈！我好像……能‘看见’能量了！虽然不清楚，但感觉以后布阵或者躲避危险会方便很多！”

　　谢无妄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神识初显雏形？倒是比本尊预料的要快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看来你这‘混沌道’，于感知方面确有独到之处。勤加练习，或可成‘破妄之眼’一类神通的基础。”

　　破妄之眼？听起来就很厉害！林夕顿时充满了干劲。

　　然而，平静的“深渊宅居”生活很快被打破。这一日，谷地上方隐约传来了人声和灵力波动，似乎有人正在接近这片区域。

　　“搜！仔细搜！那叶清雪肯定就躲在这附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是凌云霄那个渣男！他竟然派人找到这里来了！

　　林夕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谢无妄。大佬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前辈……”林夕有些紧张。她现在这点修为，出去就是送菜。

　　谢无妄抬眸，瞥了一眼上方，眼神冷漠：“蝼蚁喧哗，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林夕就感觉到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海的力量以谢无妄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如同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们所在的山缝以及周围一小片区域完全笼罩。外界的声音和灵力波动瞬间消失了，仿佛被彻底隔绝。

　　“静心修炼。”谢无妄丢下四个字，便不再关注外界，继续推演他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