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翎诧异,她爷爷不同意叶宝馨跟吕家的婚事?
在她主动退让的前提下,郑君妮不至于这点能耐都没有啊。
那大概率就是叶宝馨自己不愿意。
叶宝馨在原剧本中就是个极要强和聪明的女子。
本来就是郑君妮自己想让女儿代替她,叶宝翎是无所谓的,她有的是办法让吕天佑知难而退。
“等我有空再说。”
叶恺民没想到女儿竟然用这种上位者的口吻跟他说话,正要骂她,听筒里又传来,“我准备出发,没事我挂电话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儿就把电话挂断。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嘟”声,叶恺民气得骂了一句:“死女包!”
骂她,她又听不见,只能作罢。
傍晚,叶宝翎带着顾曼儿和陈玉兰住进了距离清堂街不算远的五星级酒店满月华。
酒店有空调,有大浴缸,有吃不完的美食,酒店的床也比顾家松软舒服,顾曼儿兴奋地睡不着,仿佛明天要出嫁的人是自己。
而准新娘叶宝翎跟往常一样嗜睡,空调有点冷,她钻进薄薄的被窝,困倦地闭上了眼,不久就睡着了。
七点钟被摇醒化妆,现在结婚流行穿婚纱,她这个婚礼不一样,必须要穿传统龙凤褂出门。
老三房请来的大妗姐很上道,规矩做足,喜庆,但安静不扰民。
顾家这边沈月娥一早来帮忙盯着,她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大忙,最后也只能跟着顾曼儿送新娘上车。
接新娘的婚车没有新郎,本以为气氛多少会有些哀伤,谁知扶着新娘准备上车的大妗姐憋不住,打了个震天响的屁。
叶宝翎和顾曼儿默契地互看一眼笑得浑身打抖,差点笑出眼泪。
大妗姐不好意思地笑着缓解尴尬:“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随即又念念有词:“引擎一响,黄金万两。新娘上车,行一步,旺一步……”
终于上了车,叶宝翎看着婚车缓缓向前,旁边坐着陈玉兰,而窗外舅妈和大表妹在跟她挥手再见。
仿佛这是一齣戏,而她是主角。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围绕着她打转。
这种体验,还挺有意思。
比在梦里吃铁锅炖公鸡,还梦幻。
婚车开往老三房指定的婚姻登记处,结婚签名文件上已经提前盖了叶怀章的私章。
很快,她拿到了一张A4纸大小的结婚纸。
虽然她还没见过他,不过从此刻起,她叶宝翎和叶怀章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只要时机成熟,她就可以去法院申请宣告叶怀章的死亡。
阿弥陀佛,如能顺利拿到另外一块丑王玦,她会去寺庙给叶怀章捐一盏长明灯。
愿他早登极乐,转世投个更好的胎。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司机绕了一大圈,刻意避开老长房的大宅,婚车才从街道另外一头开进清堂街3号大院。
院子里除了正楼大门上贴了“囍”字外,并没有大肆张灯结彩,非常低调。
闲杂人等都回避了,只有老三房至亲的亲眷在场。
大妗姐扶叶宝翎下车,进了礼堂,叶怀章父母上座,关老太君坐在一侧,童婆是今天的婚礼司仪。
叶宝翎一眼看见一位小个子西装男人怀里抱着公鸡站在礼堂中间。
而抱着公鸡的手,纤细粉白,再一细看,原来穿西装的新郎是个女孩。
这应该是叶怀章的妹妹叶咏琪,她抱着公鸡跟她拜了堂。
因为叶怀章失踪至今没有消息,说白了,凶多吉少,除了他奶奶和他母亲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外,其他人都已经接受叶怀章回不来的现实。
所以整个婚礼仪式,透着一股诡异的、葬礼般的,安静和克制。
不敢笑,又不敢臭着脸怕被老太太嫌弃不吉利。
噗……噗……
本来就只有童婆在说话的礼堂,瞬间更安静了。
大妗姐窘的红了脸,她见惯了大场面,这个时候不能装死,更不能解释“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她只能硬着头皮,微笑着化解。
“老话讲‘屁响福旺’,大妗姐祝福新人‘响应幸福,屁佑安康’,大吉大利,福气满……”
她想说“福气满溢”,但这家新郎官结婚都不在场的情况,这个词似乎多少有点不吉利,所以她及时顿住了。
被她搀扶着的叶宝翎小声提醒:“福气归来……”
对对对!
大妗姐满脸笑容地抬高音调:“大吉大利,福气归来!”
听到“福气归来”四个字,本来一脸严肃的关老太君终于多了点笑颜。
众人如获大赦,整个礼堂氛围都松快了些。
叶宝翎先给关老太君端茶,改口叫嫲嫲,随后又给叶怀章父母端茶改口。
收到厚厚一沓改口红包,全部交给了陈玉兰保管。
仪式刚结束,外面有人跑进来,“老太太,老长房的二老太爷来了。”
叶宝翎脑子晃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二老太爷就是原主爷爷叶琦祖。
她爷爷怎么来了?
关老太君怕叶琦祖进来发现他家孙女是今天的新娘,赶紧吩咐:“晋松,你去迎一下你二伯。”
说是“迎”,实际是“拦”,让对方慢点进来。
叶怀章父亲叶晋松应声出去了。
“你们几个,快,送宝……送大少奶奶回新房。”
来了四五个人簇拥着新娘往后面楼宇走去,陈玉兰见状,快步跟上护着叶宝翎。
因为叶宝翎自小跟着母亲离开叶家,只有年节才偶尔回来吃顿饭,跟老三房的人没什么交集,所以老三房这边的人都不认识她。
虽然除了关老太君和杨品娴夫妇外,没人知道新娘是老长房的孙女,但关老太君还是担心会露馅。
她嫌大厅人多眼杂,“都各自回房吧,别聚在这里了。”
众人以为老太太是想要守住叶怀章被绑架的秘密,都不敢多说话,识趣散去。
没多久,叶晋松陪着叶琦祖进来。
落座之后,叶琦祖略微有些抱怨地说:“我才听说怀章出事了,怎么那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
关老太君观察着叶琦祖的表情,猜测他所知应该不多,这才小声诉苦:“是在南非……谁也帮不上忙,我怕告诉二哥,你也跟着操心受累。”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晋松摇头叹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琦祖瘦高个儿,看着颇有些风骨,差不多八十了,但人很健朗。
他环顾四周,看着喜庆的婚礼装饰,不由道:“给他娶一房媳妇也好。”
言外之意是,就算叶怀章回不来,过继一个儿子,也算是一个房分。
“是谁家的千金?”叶琦祖又问。
关老太君含糊其辞地避开叶琦祖的问题,“全港城就找到这么一个八字跟怀章相合的姑娘,找的太不容易了。”
叶琦祖以为是出身不太好的穷苦人家,便也没追着问,只道:“明天让她到祠堂上个香。”
关老太君看明白了,叶琦祖是怪她,这么重要的婚礼也不请他来上座喝新娘奉的茶。
叶琦祖在叶家第三代里排行第二,他哥哥五六岁就夭折了,所以,他实际上是第三代的老大,如今叶氏家族的大家长。
“这姑娘是帮忙冲喜的,不是真就嫁到我们家了。我们算是遇到了好人。”
所以,去祠堂上香,给叶琦祖奉茶,也都不可行。
“原来是这样。倒也难得,”叶琦祖略一沉吟,又问:“这位姑娘姓什么?”
母子俩互相看了一眼,这事他们之前商量过,对内对外都称新娘姓顾,但传出去姓顾,和亲口告诉别人新娘姓顾,那是两回事。
特别是面对叶宝翎的亲爷爷。
叶晋松刚要说话,却听他母亲,轻轻叹了一声。
“哎哟!”关老太君揉着额头,满脸的痛苦:“我这脑袋……”
“妈你没事吧?”
叶晋松提高音量,成功岔开了话题。
“我头晕的厉害。”
叶琦祖以为关老太君是忧心孙儿安全,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了,忙说:“快叫医生来看看。”
老三房大宅有三栋楼宇,老太太和长子一家居住的这栋楼叫承和居。
婚房就在承和居三楼。
其他人都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叶宝翎和陈玉兰。
叶宝翎打量着屋内装饰,巴西黑黄檀护墙板,搭配着略带复古欧式风格的家具,看得出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只是显眼位置贴着的大红“囍”字,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看着有些滑稽。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是一个中年女子和十多岁棒球少年的合影。
中年女人身穿旗袍,脸上有淡淡的哀愁,这是杨品娴,她那欲说还休的哀伤眼神,叶宝翎一眼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