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已提交19条规则,差5条明天提交就能完成课堂任务的安知夏惆怅。
她感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极限。
木屋里简单的陈设,有限的布局,所有明面上的线索似乎都已被她挖掘殆尽。
她的目光在屋内最后巡视一遍,最终停在了那扇高窗上。窗户的位置实在太高,她费力地将木床挪到窗下,又把那个缺腿的柜子架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
只往外看了一眼,她就猛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条规则【禁止从窗内往外看】有了
等她从柜子上爬下来时,双眼已经红肿得像兔子,又干又涩,视线里还残留着难以名状的扭曲光影。
殊不知看到她举动的文老师只觉得她胆大。
那扇窗正对着的[不可说],即便是被规则弱化后的投影,其本质的污染性也足以让直视者精神崩溃。
安知夏缓了一会儿,又开始作死。
她打开了门。
或许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门外虽然一片荒芜,却并未出现她透过窗户窥见的那般骇人景象。视野所及之处,只有枯死的杂草与灰蒙蒙的天空,寂静得令人不安。
然而就在木门敞开的刹那,壁炉里本就不旺的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至于烛台,为了节省灯油,安知夏早在天亮时便已将其熄灭。
就算这会儿烛台和壁炉都没火,她还有火柴。
七根火柴,到现在刚好还有四根,今天一用,就剩三根。
安知夏始终稳稳立在门框内侧,双脚紧贴着那道看不见的安全界线。柴刀粗糙的木柄被她攥得发烫,铁锈包裹的刀刃微微上扬。
兀地,风声裹挟着枯草掠过门槛,“唰唰——”声中突然混进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像是有什么正踏着干裂的土块疾驰而来。她指节绷紧,刀刃偏转半寸,全身肌肉紧绷。
似乎察觉到她的警惕,脚步声在距离木屋十余米处戛然而止。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继续摇曳,几片草叶打着旋儿撞上门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知夏在迟疑,她知道对方没走,奇怪的是,对方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再靠近。
她试探地将一只脚伸出去,在感受到某种刺骨的寒意时,蓦然收回。
为什么?
日记本上,那个人都能出去找食物,为何她只是往前踏一步,就感到一阵心悸。
安知夏不明白,今天没有提交次数,她也无法验证。
沉吟片刻,她果断地将木门重新合上。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那道始终在门外窥视的视线也被隔绝。
往回走的安知夏准备将烛台点燃、壁炉升起。
柴火不多,哪怕之前每天晚上她都回学校没怎么用,现在看上去也只够她用一晚。
其实一晚够了,明天不出意外,收集完所有规则她就能离开。
“砰、砰、砰——”
三声突兀的叩门声骤然划破了木屋的寂静,每一声都像敲在安知夏的心弦上。她猛地转身,柴刀横在身前,目光如炬锁定那扇微微震颤的木门。
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门外却再未传来任何动静。这种戛然而止的寂静比持续的敲门声更令人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屏息等待着她的反应。
观察着安知夏一举一动的文老师不自觉地直起身来。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在她多次检查这个场景时,从未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也曾推开过那扇门,甚至踏出过门外,但安知夏此刻所遭遇的一切,与她曾经的体验截然不同。
这种异常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文老师神色凝重。尽管明知眼前的场景只是对过往事件的模拟重现,理论上不存在实质危险,但她深知,有些存在一旦被感知,就会产生不可预料的联系。
她想起古籍中的一段记载:当[不可说]的投影被“恰当”的观察者触发时,即便是复现的幻境,也会滋生出真实的异变。
文老师心神一动,正要调出课堂助手改写安知夏的课堂任务,让她返回。
【警告!该课堂空间存在变故,非学生完成课堂任务主动离开,禁止一切外部干预】
文老师的心,随着这句红色的警告文字变得沉重。她看着画面中对此一无所知的166号,这时后悔也晚了。
课堂空间被锁定,166号现在只能靠她自己。
——
木屋。
正当安知夏准备忽略那声异响,往回走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依然是不急不缓的三声,像某种克制而执着的提醒。这一次,她清晰地察觉到那声音里并无戾气,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规整的节奏,仿佛在遵循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规则。
这不像侵袭,更像是一种等待回应的信号?
下意识,安知夏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木门后面。拿起柴刀在木门上回应般敲了三声。
很快,她就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傻,因为对方并没有回应。
只是在安知夏转身时,门外的敲门声似察觉到她的动作,再次敲门。
不能背对?
安知夏疑惑,索性正对着木门后退。但后退到一定距离,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是想干嘛?
不想让她离木门太远?
安知夏数了一下距离,约摸十步左右,敲门声就会响起。
你就敲吧,反正她不会开门。
半个小时后。
在敲门声再度响起那一刻,安知夏怒气冲冲地上前将门打开。
“嗖——”
寒风卷起地霜,屋外空无一人,只有半人高的木柴。
安知夏看着被垒起来的木柴陷入了沉思。
为她提了一颗心的文老师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安知夏和文老师脑中都浮现出大大的问号。
“给我的?”安知夏回神,左右看看。
没看见人,更没看见可疑的怪物。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这木柴是给她的。
安知夏伸手碰了碰木柴,没有任何不适。木柴也是干燥的,比壁炉旁那堆都要好。
这难道是外面那个‘人’怕她冷,特意给她找来的木柴?
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她先把木柴挪回木屋,尔后又把木柴挪到壁炉旁边。
许是木柴她拿了,门外的敲门声没再响起。
看来这个敲门声真的是提醒她拿木柴?
安知夏不懂。
她在这里四天,前三天都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却发生了这么一个变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无论好坏,她还需要再找4条规则,等明天一提交,她就能离开了。
只是这最后4条规则,木屋里肯定是找不到了。
剩下就只能在外面找。
安知夏看向门外。
想想,她决定继续试探一下门外的那个‘人’。
她从那个日记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的纸,然后用木柴烧成的碳条,画了一个碗。
随后把纸从木屋缝里塞出去,接着耐心等待。
很快,一道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安知夏猛地惊醒,快速打开木门。
却见一个碗和一块不知名的红肉出现在她眼中。
文老师怀疑人生的揉揉眼。
不是,你们还真沟通上了?
她记得这地方没有其他人,这才把此地模拟成课堂任务考核情景。
安知夏弯腰拿起碗和肉,回去的瞬间,猛然扭头看向窥视的方向。
“嘶——”
疼。
安知夏闭上眼,退回木屋。
她看到了。
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祂——窗外的那个存在。
难怪她说前几天都是自己一个人,今天突然有陌生的敲门声。
合着是窗外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发现了自己,换了个方向来到了前面。
安知夏本已模糊了从窗户窥见的那幕恐怖景象。直到刚才借着取碗的时机,她壮着胆子用余光一瞥,那些密密麻麻、面无表情的人头死死盯着她的画面,顿时如潮水般重新涌回脑海。
有点过分变态了。
安知夏揉揉眼睛,毫无疑问,这种存在的污染性已经达到了认知层面的绝对压制。仅仅是短暂的一瞥,就让她视觉神经如同被灼烧般剧痛。若是普通人,这会儿已经被同化亦或者疯了。
这已经超越了寻常怪物的范畴。祂对现实规则的扭曲、对生命认知的侵蚀,已然触及了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