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先去吃饭吧。”贺延刚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就看到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贺老爷子，他去搀扶着贺老爷子的胳膊，说道。

　　贺老爷子打量了贺延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他眼中的红血丝上。

　　但贺老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嗯，先吃饭吧。”

　　在贺家，并没有太多的讲究，李阿姨也是一起上桌吃饭的，看到贺延比上次回来的时候，脸上又瘦了好多，她不住地劝着，往贺延的碗里夹菜：

　　“……多吃点，下午贺老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就又去了一趟副食品厂，买了好多肉和菜回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可一定要多吃点，不然都瘦得没个人样了。”

　　“……明天是不是又是一大早就要走了啊？那我早点儿起来，给你做些吃的带去办公室吃，自己吃不完，还可以分给小陈、小钟他们吃……”

　　在李阿姨的絮絮叨叨中，一顿晚饭终于吃完了。

　　“行了，你们爷孙上去说话吧，我把这些收拾了就行。”

　　李阿姨又心疼地叮嘱道，“待会儿和你爷爷说完话之后，泡个热水澡，去去乏……今晚记得早点睡啊，别熬夜了，你看你眼睛红得……”

　　贺延缠着贺老爷子在书房坐下后，才将今天想了一天的事情问出口：“爷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尽管自己刚才就很想把贺延叫上来，先把事情说了。

　　但是，看到贺延直到这个时候才把事情问出来，贺老爷子的心中是很满意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沉住气。

　　显然，在这一点上，贺延做得还不错。

　　“晚晚……她跟你说过吗，如果不能去当飞行员，她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贺延不解地叫了声：“爷爷……”

　　贺老爷子将自己今天听说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空军招女飞的事，有消息了。……的确是在今年招，过段时间，就会出通知了。”

　　本来这是一个好消息的，但是，有了前面的话，贺延知道，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就听到了贺老爷子继续说道：

　　“今年，会在应届的高中毕业生中，招收女飞行员，但是，……只在首都、海城、青城这三个地方招。只有这三个地方户籍和学籍的考生，才能报名。”

　　“爷爷。”贺延拧着眉，“这是最终的决定了吗？”

　　“是最终的决定。”

　　得到肯定的答案，贺延表情沉重。

　　虽然因为去参加国际航空设计比赛的事情，从去年八月开始，晚晚就到了首都的人民附中学习。

　　但那只是借读。

　　她的学籍，仍然是在宁城的。

　　更别说户籍了。

　　这样一来，就算晚晚再怎么想要成为女飞行员，各项条件再怎么符合标准，但都不符合报名的条件。

　　除非，在报名之前，通过特殊途径将她的户籍和学籍都转到首都来……

　　贺延抬头，刚好对上贺老爷子看来的审视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法？”贺老爷子问道，他已经想到了在刚才自己孙子心中闪过的念头了，但还是明知故问地问一遍。

　　”……爷爷。”贺延觉得自己的这一声，叫得很是艰难。

　　他看着贺老爷子的眼睛，说道：“等晚晚回来吧，让她自己做决定。”

　　贺老爷子挑眉，问道：“你就这么了解她，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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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顾忌

　　贺家出面帮苏晚把学籍和户籍转到首都来，这其实是能办成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转户籍和学籍的目的，是为了参加空军的招飞。

　　而贺老爷子和贺家的身份，本来就敏感。

　　贺老爷子之前帮打听消息的时候，都只是找非常信得过的人旁敲侧击地打听的，而没有大剌剌地就上去问，就是因为存在着顾虑。

　　他们这样经历、这样身份的人，退下来了，仍然受人尊敬，人人都称呼他一声“贺老”。

　　但是，也因为着他们的身份，在某些方面，却也有着不少要忌讳的事情。

　　——他是完全退下来了的，也没有再要插手权力的野心和计划。那么，他现在的行事，就不能越了界限，让人产生误解。

　　这样才能不损他的余望。

　　这样才能让他的余望延续地更久，继续护着贺家、护着家里的这些孩子们。

　　如果是为了让苏晚能报名空军招女飞的目的，而帮她转户籍和学籍。

　　尽管这样做是单纯地为了帮苏晚完成心愿，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这却能成为他们贺家的把柄。

　　——认为他有心插手权柄，而且还手长到伸到了空军里。

　　这么些年，他虽然自诩做人公道、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的，但是，却也不能让所有人都认可他的。

　　也有着好几个人正盼着他出错，盼着贺家没落呢。

　　所以，他不能把这个把柄送出去。

　　一旦把这个把柄送出去了，就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他、贺家、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虽然他很喜欢苏晚，但是他却不能为了苏晚，而不顾整个贺家。

　　而且，如果他帮苏晚转了户籍和学籍，苏晚也有可能被盯上。因为那些人，她之后的路，可能就会变得更加坎坷难走，最后能不能将路走完都是未知的……

　　让他欣慰的是，虽然自己这个孙子平时事事都想着苏晚，以苏晚为先，但在关键时刻，他的理智还是在的。

　　贺老爷子看着拧着眉，一脸沉重的贺延，又想到还在国外比赛的苏晚，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贺延，心情也并不好。

　　他知道爷爷心中的顾虑。而且，对于爷爷的想法，他是认同的。

　　一方面，是出于他身为贺家人的责任。

　　他是在那段特殊的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他的整个童年，都见证了身边无数个家庭、家族的起起落落。

　　因此，他深刻地明白，一个小举动都有可能成为让一个家庭处境跌到谷底的导火索。

　　尽管这些年的环境已经变了。

　　但是，他们却不能放松警惕。小心谨慎、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他身为贺家人，受到贺家的庇护，那么，他就具有着保护贺家的责任。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为苏晚的考虑。

　　按照着他现在的能力，如果他不顾爷爷的想法，坚持着要去给晚晚转户籍和学籍，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这么一来，他就把晚晚放在了家族的对立面了，让她被他的亲人敌对。

　　那时候，晚晚会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他和晚晚的未来，也将变得不被家族认可，不被亲人看好的。

　　贺延一直都是对戏文里那所谓的“为了你，甚至不惜背叛家族，与全世界为敌”的爱情观嗤之以鼻的。

　　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多重的，除了爱人的身份之外，每个人都需要承担着家族、社会、国家等多重的责任。

　　爱一个人，不是让她站在你这些责任的对立面，人为地给她制造出许多敌人来。

　　而应该是在既承担起你本身责任的同时，能最大限度地为她考虑、做对她好的事。

　　不管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在什么时候，爱情都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

　　贺延甚至都怀疑，那些口口声声将爱挂在嘴边，但做出来的事情却是将所爱之人推向更加糟糕处境的人，并不是真的因为爱，而是以此为借口想要逃避他应尽的责任。

　　其实，这件事，最终要由晚晚自己决定。

　　如果了解到所有的事情之后，晚晚仍然想要将户籍和学籍转过来，那他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帮她，虽然这个过程会很困难。

　　以他对晚晚的了解，他觉得，晚晚应该不会做出让他和爷爷为难的事情。

　　但也是这样，他的心情才更加地沉重。

　　晚晚有多想成为飞行员，他是知道的。明明他们有这个能力能在关键时刻给她帮助，但却因为有着顾忌，而只能袖手旁观。

　　而晚晚，知道如果他们贺家帮忙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就肯定不会提出来，并且还会劝他们，不让他们出手。

　　晚晚的懂事，让他感到心疼，也感到愧疚。

　　“……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以后，晚晚那丫头遇到了什么事，你都多尽心，解决不了的，就跟我说。”贺老爷子说道。

　　在这件事上，他们是要袖手旁观的。

　　虽然也说不上对不起苏晚，但是，他的心中，也是有着一些遗憾和小不忍的。那就以后多帮帮她吧，就当作是给她的补偿。

　　当然，这个的前提是苏晚理解并认可他们的想法。

　　如果她固执地一定要他们贺家去帮这个忙的话，那就另说了。

　　不过，贺老爷子觉得，根据自己这么多年来看人积累的经验来看，苏晚不是这样的人。

　　“嗯，爷爷，我知道的。我先替晚晚感谢您。”说着，贺延郑重地鞠了一躬。

　　爷爷的这句承诺，虽然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像这次的这样。

　　但是，在权限的范围之内，却是有着很大的便利。

　　而且，爷爷的话，意味着已经将晚晚视为是贺家的人，意味着允许他将家里的关系和人脉用在晚晚的身上……

第189章 领奖，奖金

　　在全球时区分布中，华国首都位于东八区，米国纽约位于西五区，两地之间相差了十三个小时。

　　贺延和贺老爷子在书房里进行严肃的夜谈的时候，在半球另一边的苏晚，正在与她的伙伴们一起高兴地吃着早餐，并满心憧憬着几个小时之后的颁奖典礼。

　　纽约时间上午十点整，第一届国际航空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在米国自动化工程师协会的总部大楼里，正式举行。

　　随着主持人公布奖项，获奖的团队，按照顺序上台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