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河市本地人,经他人转手卖入沣水镇春月楼,三年后开始挂牌接客。
1957年经过全市大扫荡任务,燕妮经政府做主进入收容所,开始学习思想,并且学习生活和工作技能。
1960年经过改造,燕妮在政府的安排下进入矿区承担食堂打杂工作至今。
矿区...南霃记得刘志的身上就穿了矿区工人的制服,所以两个人是在矿区相认的,然后刘志把她带了回来。
那燕妮的父母又去了哪?刘勇在里面又担任了什么角色呢?
南霃觉得,燕妮的父母八成已经出了意外,当初所谓的投奔亲戚可能就是一个谎言,不然燕妮不会被卖到春月楼。
所以,得去燕妮当初的家看一看。
和何建设简单做了一个汇报之后,南霃和小刘又回到了商业街,走到一家杂货铺门口的时候,小刘双手叉腰,“到了,就是这,档案里面说,燕妮家里是做杂货铺的,113号。
不过解放之后,这个铺子还租给过其他人,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才好。”
南霃使劲推开店铺的门,一股许久没有人的灰尘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忍不住抬手挥了挥胳膊。
第七十六章 白骨
店铺不算小,但里面除了一张固定住的收银长柜,空荡荡一片。
想来应该是之前的租户或者周围的人把里面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
长柜后面有木梯,顺着梯子,去到二楼,和楼下格局一样,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南霃复又走下来,去后面的小院看一看,长期没有人,院子里杂草丛生,青石板铺的路也因为年久失修,经过岁月的侵蚀变得脆弱不堪,走上去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虽然知道可能没有什么收获,但是看到真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里还是蛮失落的。”小刘站到南霃的身边,一起望着杂草丛生的院子。
南霃不置可否,眼睛在院子一处地方停住,抬手指过去,“你看那里,是不是比较别的地方要茂盛?”
小刘望过去,“有吗?我感觉差不多啊。”
南霃又走到二楼,推开二楼面对院子的窗户,站在高处,那里的草丛形状就更清晰了,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个...
“我靠,那不是个人的形状吗?”小刘先一步喊出了声。
“我们得联系一下所里了,靠咱俩可得挖上好半天才行。”南霃看向小刘有些无奈的说。
小刘点点头,立马转身出去,找居委会给公安所打电话联系人。
何建设带着人来的很快,三四个人带着工具不一会就挖出了一具白骨化的尸体。
沈秋生立马上前将挖出的白骨就地在铺好的布上拼接出来,“是女性,年龄大约在三十岁上下,去世至少有二十年以上了。
有过生育的情况,尸骨上面没有明显外伤,不过死者死前应该长期遭受虐待,肋骨、胫骨还有指骨都有骨折后再愈合的痕迹。”
“这还有一具。”
还不等沈秋生说完,那边又挖出来一具白骨。
连忙在旁边也做了一个简单的拼骨尸检,“这是一位男性,死亡时间要早的多,至少有四十年了,成年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死前遭受了暴力袭击。
颅骨有大力碰撞之后留下的碎裂伤,肋骨上还有利器划过的损伤,初步推断,死因是头上的撞击伤。”
南霃大概的打量了一下男性尸骨和女性尸骨身上残留的布料痕迹,男性身上的布料是上好的细棉布制成的外褂,舍得用这样好的布来做外褂,应该说明死者家境不错,而且不从事体力劳动。
女死者身上的衣服布料可以看出来是上好的绸缎制成的旗袍,可是看样式和布料磨损的程度,像是家道中落,没有财力再置办新衣服一般,只能反复的穿以前的旧衣服。
但女尸手腕的镯子,又说明,她的家庭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因为镯子还能完好的戴在手上,而不是当出去换些银钱来补贴家用。
这就很矛盾了,不富裕但又不是很穷,按理说,一般人家,会先选择在吃住行上面花费力气,而不是留着镯子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尤其它不像金银那样好变现。
除非,除非女受害者当时已经没有办法外出为自己置办新衣服,或者说连买布料为自己缝制都做不到了,她被限制了自由。
“何队长,女尸的脚腕上我发现了严重的磨损痕迹,而且根据小腿骨的形状,我判断,女尸生前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没办法自由行动,导致腿部已经开始萎缩了,腿骨已经有些变形。”
沈秋声的话直接验证了南霃的猜想。
果然,女受害者生前被人囚禁了,那么根据埋尸地点推断,囚禁的地方不会太远,不然凶手拖着一个尸体走来走去太显眼了,也有暴露的风险。
这样想着,南霃就开始在附近仔仔细细的梭巡起来。
应该不是院子,院子不隔音,会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南霃又走回屋子里面,仔仔细细的感受自己脚下每一步的震动,走到长柜后面,木梯下面的手,南霃感觉自己脚下有块地方好像是中空的,踩起来和刚才不一样。
蹲下身子,伸手敲了敲地板,“叩叩”有回音。
干脆趴在地上,仔细的摸索附近的每一处地方,仔细感受有没有缝隙的存在。
在靠近墙边的地方,南霃摸到了一条细细的,比小拇指稍细的的缝隙,起身去外面找了一把铁锨,顺着缝隙使劲一翘,露出了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洞口。
“队长!有发现!”南霃向身后喊了一声,就又接着打量洞口,太黑了,光线不足,南霃能看到的距离有限,想了想,在自己的挎包里面,实际空间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打开。
一束光顺着洞口照亮了深处,洞口虽然很小,但是下面的空间很大,像是一个收口荷包一般,上窄下宽。
下面有一堆乱糟糟的稻草还有破被子铺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两个破口的瓷碗。
墙上居然有一条铁链,一端死死的钉在墙上,另一端是一个镣铐。
南霃转动身体,换了一个方向,赫然一具无头男尸在那边横躺着,何建设和小刘都在洞口探了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头颅的主人了吧?”
何建设招呼着人,小心的下去,把男尸捞上来,南霃顺着架好的绳梯下去,尸体那边的墙上有大片的血迹,不排除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和分尸现场。
又去稻草窝那边看了看,南霃发现破被子下面有什么痕迹被遮挡了,然后把稻草和破被子都往旁边拽了拽,然后发现,地上是一片人用石子刻出来的字。
“我叫朱英,是燕记杂货铺燕行伟的妻子,我的丈夫燕行伟被贼人刘勇打死,我被囚禁在这里,如果有人发现我留的字,请为我找到我可怜的,不知去向的女儿,燕妮。
万望好心人妥善安置我的女儿,为我夫妻二人报仇雪恨,本人愿将此店铺赠与恩人,立誓为证。
朱英留字。”
“怪不得刘勇不愿意他弟弟和燕妮在一起,原来是做了亏心事,真是个畜生。
周围的邻居都说当初要不是燕家夫妇好心收留了他,给他一口饭吃,他早和他弟弟饿死街头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刘看完这些字,气愤的骂出声。
何建设沉默了一下,对南霃和小刘说:“找到刘勇,带到所里,还有刘志和燕妮,恐怕无头尸和这俩人都逃不了关系。”
南霃和小刘带着人,速度很快,直接到了刘勇的家里,将正对自己老婆撒气的刘勇直接带到了公安所。
刘勇的老婆看到刘勇被带走,在地上起身,麻利的进了卧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第七十七章 陈年旧案
“刘勇,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何建设一拍桌子,震慑了一下刘勇问道。
奈何刘勇油滑的很,根本不吃这一套,摇头晃脑的非常不配合的样子,“公安同志,我可是良好市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抓错人了。”
“呵,113号店铺熟悉吗?”
刘勇的神情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咧嘴一笑,“什么113号,我不清楚。”
何建设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合十,看着刘勇,“燕行伟、朱英,熟悉吗?”
刘勇一听到两个名字,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双手立马紧紧握在一起,“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做过活计,后来,后来听说是投奔亲戚去了。”
“听说?可是据我们所知,是你告诉周围的人说燕家人投奔了亲戚,难道不是吗?”
“哦,对对,时间太久我有些记不清了,是我说的,燕老板当时给了我两个月的工钱,和我说要阖家投奔亲戚,当天夜里就走了。”
“你亲眼看着对方走的吗?”何建设不经意的问。
“对,对啊,我还帮忙装了驴车呢。”
“可是,我们在113号后面的院子里发现了燕老板和他妻子的尸骨。”
刘勇惊讶的瞪大眼睛,时间有些久,显得有些假了,“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意外。”
“可是你不是说,你亲眼看着燕家一家人走的吗?那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尸骨又怎么会在自己家后院呢?”
“也许,也许后面又回来了又说不定呢。”刘勇干笑两声。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在113号发现了一个地洞,应该是之前燕家挖来躲避战乱的,那里面我们发现有人长期被囚禁在那里的痕迹,以及,朱英留下的最后的留言。
刘勇,你猜,朱英留下了什么话?”
何建设意味深长的看着刘勇,刘勇急促的喘息好几声,最后颓然的耸下肩膀,僵硬的咧了一下嘴,“能说什么,不过是说我杀了她丈夫又把她囚在那里而已。”
刘勇的语气很有一些不以为然,南霃听着不舒服的很,只是碍于公安的身份,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何建设以前是当兵的,现在虽然做了公安,但骨子里还很是有一股嫉恶如仇,看刘勇的样子,当下就怒从心头起,起身给了刘勇一脚。
刘勇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在地上,“公安打人了,打人了。”
南霃和小刘默契的站起身,背靠刘勇和何建设,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好一会,刘勇的呻吟声减小,何建设撸下衣袖,重新回到座位上。
南霃和小刘才恍然清醒的,转过身,看着鼻青脸肿的刘勇,“哎哟,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坐在椅子上自己都能摔了。”
“可不就是,啧,这么大的人了,可真不省心。”
南霃和小刘两个人指鹿为马的话语让刘勇无力的闭上眼睛,心里也不再抱有侥幸,清晰的认识到,现在不会有人再为自己说话,倒不如痛快的认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除了自己还得照顾拉扯年幼的弟弟,家里本来就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当时的我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过人之处,只能是到处讨饭吃。
可是当时的人们,家家都困难,还时不时有战争爆发,我能讨到的饭越来越少。
我背着我弟弟来到这南城,遇上了好心的燕家夫妻,他们看我和弟弟可怜,给了我们一处栖身之地,还让我在杂货店里打工换取粮食。
燕老板人真的很好,见我年纪小,从不让我干太繁重的活,老板娘还时常给我和弟弟送吃的和穿的。”
“他们对你那么好,可你却杀了他们,你可真是个畜生!”
南霃忍不住骂了一句,为燕家夫妇感到不值,好心救助,却是一个白眼狼。
刘勇呵呵一笑,双手捂住脸庞,“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老板娘,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是她勾引我的,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呸!明明是你不怀好意,是你心思不正,是你心脏,你还想怪到别人身上,简直不配做人!”南霃气的脑袋嗡嗡响,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