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们谁也没看见李大根到底是怎么掉到沟里的是吗?”
南霃皱着眉头,根据李桂盛说的,这李大根去世的时候,谁也没看见,也没验尸,就直接定性成意外了?
李老汉和李老根两个人苦着脸,皱成了一团,“小同志,你是不知道,每年修水渠都有那么两个人受伤,所以我们只以为是李大根太倒霉,所以才...
不是我们不想查,村子里也没那条件不是?而且钱寡妇自己都认为是李大根不小心掉下去的。”
现在律法普及还不像后世那么广泛,好多偏僻的地方还都是讲究民不举官不究,要说李老汉和李老根俩人也不过是按照往年村里的惯例处理而已。
也能猜到两个人的想法,毕竟村子里要是真的除了人命官司,牵连整个大队的名声,评举不了先进大队,影响的可是方方面面。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掩盖下来,定性成为了意外。
第六十五章 钱大勇
“李大根和钱寡妇夫妻感情怎么样?”
何建设点燃了一支香烟放嘴里问道。
“他俩,他俩感情一般。”李芬看了李老根和李老汉一眼,吞吞吐吐的说。
“知道什么就大胆的说,咱们早点抓到凶手,也省得你们大队评先进被耽误不是?”
何建设眯着眼睛吐出嘴里的烟气,看着李芬笑了笑。
李老根和李老汉对视一眼,觉得何建设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早点抓到凶手,评先进大队得到年底,还有好几个月呢,早点抓到了,也受点影响。
这样想着,李老根给自己老婆使了一个眼色。
李芬收到李老根的信号,心一横,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这李大根成不是个东西了,每天没事就喝酒,喝了多了就打钱寡妇,孩子也打。
要说钱寡妇也是个苦命的人,她爹娶了后娘,她就成了地里的野草,没人疼了,从小吃苦受累不说,这年纪一大就被嫁出去了。
我听说她本来有个相好的小伙子,但是出不起她爹要的彩礼,所以被她爹直接卖给了李大根家,所以李大根一喝多就打她,因为知道没人给她撑腰。”
李芬说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是真的心疼钱寡妇,年纪轻轻的真是受了不少的罪。
“那钱寡妇以前相好的对象是谁?”
李芬停顿了一下,擦擦自己的眼角,“哎哟,那可不知道,这个还是有一次李大根喝多了打钱寡妇嘴里嚷出来才知道的呢。”
也就是说,钱寡妇有个结婚前的对象,但因为彩礼的原因,只能和自己这个对象分手,嫁给了李大根。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钱寡妇结婚前的对象是谁?
嗯...整的还挺神秘的。
几个人的对话,让不远处围观的村民听得清清楚楚,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纷纷猜测这个钱寡妇之前的相好对象究竟是哪路神仙,有的人说是镇上的老师,有的人猜是邻村的至今单身的光棍,还有的说是外乡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离谱,但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村民里有个人游离在人群之外,安静的看着周围的村民激烈的讨论和猜测,并不参与进里面,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是谁?”
南霃悄悄的问李贵。
李贵看着南霃望去的方向,仔细打量了一眼,“谁?穿汗卦的那个?那是钱大勇,和钱寡妇算起来是本家姑侄呢。
钱大勇的妈走得早,他爸也不管他,还是钱寡妇好心总是接济这小子呢,时不时就给他送吃的,挺照顾他的。
人心眼也不错,钱寡妇帮他,他也替钱寡妇撑过几回腰,好几次李大根打钱寡妇都是钱大勇给拦下来的,所以李大根去世之前,其实已经不怎么动钱寡妇了。”
钱大勇这样子,可不像是和钱寡妇关系不错的样子,对自己不错还颇有照顾的长辈意外被人杀害,还能这么冷静的看热闹吗?
南霃摸了摸下巴,有点狐疑钱大勇到底和钱寡妇关系怎么样。
“不过,李大根去世之后,钱寡妇和钱大勇就不咋来往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之前俩人关系好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李大根去世之后,俩人见面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为啥。”
李贵又接着喃喃自语道。
倒是一旁的南霃心里起了波澜,李大根去世之后,两个人居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这也太奇怪了。
小刘慢慢蹭到南霃的身边,用气声说:“南霃,你在这村里有仇人吗?”
南霃疑问的看向小刘,仇人?什么仇人?
脸色疑惑的神色太过明显,小刘慢慢又低下头,好似研究着地上的土地上干裂的土块,“我说你别使劲看啊,自然点,就是你左手方向,那个穿着绿色的确良衬衫的男的。
从刚才就一直恶狠狠的看着你,你是得罪他了吗?要小心啊。”
南霃按照小刘说的方向,装作不经意的扭过头扫了一眼,哦嚯,向国强,老熟人了。
脸上还带着伤呢,居然跑这么远来看热闹,身体素质不错啊。
向国强看着和公安站在一起的南霃,心里恨得不行,他再傻也知道了南霃是个公安了。
自己现在不光不能在明面上对南霃出手,暗地里也不好找她麻烦了。
虽然自己很想一封举报信举报南霃投机倒把,但是所有人都看到南霃是空着手下的山,走了没多久就遇上李庄子这件事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南霃走了之后,自己又里里外外把打到野猪那附近又找了找,按理来说,那么短的时间,南霃一个人纵然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野猪藏到深山里面。
所以向国强推断,南霃当时在山上还有同伙,恐怕还不止一个,没准还是个大的团伙呢,那自己可真要好好掂量一下这件事了。
向国强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的离开。
南霃眯了眯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小刘用胳膊捣了捣南霃,“你想啥呢?”
“没什么,我在思考钱寡妇到底是被谁杀得。”南霃不想多说什么,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小刘倒也没怀疑,直接跟着南霃的思路跑了,“这凶手不好找啊,这片青纱帐这么深,周围也没啥人家,估计够呛能有人看见事发现场。
而且钱寡妇还是半夜出的事,那就更不好找了,啧,麻烦。”
南霃笑了一下,脸上有点无奈,“麻烦也得找啊,总不能因为麻烦,咱们就不管了吧。”
“那肯定不行啊,咱们是公安,多麻烦也得找啊,得给死者一个公道才行。”
小刘义正言辞的样子逗笑了南霃,忍不住给小刘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夸赞。
得意的挺起胸膛,小刘昂扬着脑袋很是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小徐看两个人的样子,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聊了起来。
何建设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三个人已经聊到天地不知为何物的样子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惹得何建设好奇心大起。
“你们聊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李水生
南霃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何建设又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惹得何建设好笑不已。
“没什么,对了,建设哥,我刚刚打听到,钱寡妇之前有个本家的侄子关系不错,但是她丈夫李大根去世之后,两个人反而闹翻了一样,见面也不打招呼了,奇怪的很。”
南霃说着刚才李贵那边知道的关于钱大勇的信息,转移了何建设的注意力。
小刘和小徐松了一口气,暗暗给南霃竖了一个大拇指,要是被自己领导知道三个人凑在一起聊八卦没好好干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何建设对李老汉招了招手,李老汉看见之后立马走了过来,“怎么了?公安同志。”
“钱寡妇是不是有个关系不错的本家侄子,叫,叫...”
“钱大勇。”南霃连忙补充。
“对,钱大勇,他是个什么情况?”
李老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钱大勇是钱寡妇娘家那边的侄子,这孩子从小挺可怜的,没了娘,爹也不管他。
咱村里谁家看这孩子可怜就会随手给点吃的。
其中钱寡妇是给的最多的了,经常会喊着钱大勇去她家吃饭,我记得俩人感情挺不错的。
好几次李大根喝多了要打钱寡妇,都是钱大勇阻拦的呢。”
“那我咋听说,李大根死了之后,钱寡妇和钱大勇不怎么来往了呢?”
李老汉听到何建设的疑问,愣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事也赖不了任何人,钱寡妇虽然是钱大勇的本家姑姑,但是实际年龄也不过只差了七八岁而已。
这钱寡妇死了男人,成了寡妇,钱大勇还经常上门,村里就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说俩人关系不正常。
这事我们也开会说过,说俩人就是正常的亲戚关系,不让乱说话。
但是公安同志你也知道,这个流言是遏制不了的,只会越传越烈。
所以为了钱寡妇的名声,也为了钱大勇不受影响,两个人就慢慢的不咋来往了。”
李老汉说着都觉得造孽,本来挺好的俩人,互帮互助,也都是善心的人,为了莫须有的流言,只能是当做陌生人不来往,哎,造孽啊。
听了李老汉的话,在场的人,心情都有些不畅快,从古至今,流言毁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畏于流言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变成了桎梏自己一生的枷锁。
由远及近的传来哭喊声,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踉跄着奔跑过来,穿过周围的人群,就要直奔青纱帐深处。
小刘和小徐连忙拦住这个少年,半大的少年挣扎起来,两个大男人都差点摁不住。
还是李老汉和李老根上前,又是劝说又是拉扯的,才勉强将这个少年带到了一旁。
“这是钱寡妇的儿子,李水生,今年十五岁了,平时在镇上上学,所以才来的晚了些。”
李老根简单介绍了一下。
李水生脸上都是泪水,心里又难受又茫然,今天自己按照往常一样在上课,就听到老师叫自己出去。
出了教室就看到自己村里的二牛哥,脸色不是很好看,把自己拽到一旁,和老师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要带自己走。
李水生本能的抵抗了一下李二牛的拖拽,李二牛这人嘴笨,但心地很好,实在是不知道咋和李水生说他娘的事。
看李水生不肯和自己走,情急之下嚷了一句,“你娘出事了,快和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