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警报声响起，整个觉醒者管理局大厅瞬间降下一层又一层的防护门，无关人员被迅速清走。

　　姜源心想，看起来苹果造成的震动有点大啊！

　　她被朱水丹礼貌请进了局里的会客厅，面前摆着她的苹果篮子。

　　朱水丹只拿走了其中一个。

　　姜源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吃。

　　看这阵仗，她的【净化】天赋对人类很有用，只是原主不太关注研究院的科研成果，以至于她没掌握关键信息。

　　姜源边吃边回想着原主的记忆，试着将一些线索联系在一起——精神体、吸收血肉、孵化场。

　　半晌，她明白了。

　　植物果实含有虫卵，就意味着人类食用的营养液里含有虫卵——它们或许会和人体本身的虫卵融合、壮大、加速孵化进程？让这个世界的人类非常快速地完成全部虫化？

　　也许都不用她活到寿终正寝，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虫窟。

　　姜源心不在焉地咬着苹果，主神对她的恶意真深啊——不就是弄崩塌了两个小世界吗？她只是不想执行炮灰任务去赴死而已，世界线因为她活着而崩塌，是世界线的问题，关她一个炮灰什么事？

　　就因为这点小事情把她扔进左右都是死的惩罚世界！

　　姜源悠悠叹口气，被逼迫着去死……太烦人了！

　　*

　　自由城觉醒者分局局长办公室里，帝恩看向桌子上那个被切走一半的苹果，瞪着办公桌后面正在啃苹果的老头：“你就这么吃了？”

　　老头把手指上沾到的苹果汁液舔干净，望着窗户外神色怔忪：“我四岁那年，父亲在虫族远征军做副将，他从前线带回来一个虫灾前的罐头。罐头包装纸上就画着这样子漂亮美丽的苹果，那滋味那味道……”

　　老头陶醉地说着，见房间里的两人都认真倾听他的故事，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伸向桌子上的半个苹果。

　　却被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挡了回去。

　　帝恩垂眸道：“就知道你突然讲故事没安好心……你全都吃完了我们怎么向上汇报！”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

　　他快被这个没谱就知道吃吃吃的分局长气死了。

　　老头悻悻收回手，没好气道：“那女娃那里不是还有好几个苹果？更何况我已经把那女娃来局里的影像和这么一小块苹果……”他举起小拇指头用指甲盖比画了一下大小，“一起通过星轨传输给关将军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帝恩：“……”

　　关将军知道你这么抠门吗？

　　他烦躁地挥挥手：“吃吧吃吧……”

　　老人迅速拿起苹果，咔嚓咔嚓咬起来，声音莫名与办公室里监控画面上的声音同步——画面内，姜源也在咔嚓咔嚓吃着苹果。

　　老人边吃边感叹：“真是幸运啊，人类的未来突然就落到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肩膀上。”

　　自从研究员发现虫卵是虫族母神投放的精神体之后，他们对人类现状有了进一步论证——

　　人类越是食用含有虫卵的食物，体内虫卵就会越发壮大，会加速孵化进程。近年来人类化生虫族的数据，为研究院的这一论证提供了证据。

　　以人类现在的虫化速度，不到二十年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觉醒者。

　　但觉醒者都知道，他们本就是吸收了体内的虫族精神体进而觉醒，等到压制不住虫族精神体的那一天，他们还会变成虫子。帝都监狱里已经有数百名曾经的天才觉醒者，如今变成毫无意识的虫子。

　　也许觉醒者比普通人率先变成虫子也不一定。

　　到那时，关将军预言的末日就到了——

　　“风像呜咽声在遍布的虫洞中回响，血色的大地空无一人”。

　　人类已经用十年的时间去寻求改变的希望，可这方世界遍布虫卵，是母神为自己的子民选定的孵化场，人类到哪里去找干净的食物？

　　除非人类不吃饭。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他们正在加速走向死亡，连延缓时间的可能都没有。

　　哦——

　　现在出现了那一丝可能。

　　如果人类有正常的食物可以食用，根据推算他们还能多出二十年的时间。也许就能完成关将军那庞大无比的“弑神计划”，改变整个世界的结局。

　　老头盯着监控画面，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真的能改变未来吗？

　　这时，老头手腕上链接星轨的手环响起，关将军的投影虚影浮现在半空中。

　　关将军身着蓝色军服，衬得他脸色苍白，眼神里有化不开的疲惫。

　　他说：“世家连同军队、研究院、觉醒者管理局已共同验证过那块苹果，确实没有虫神精神力覆盖，长期食用或许可以压制虫卵生长。至于其他效果，样品太少不足以分析。”

　　局长老头轻微耷拉了一下脑袋，眼神心虚地四处游离。

　　关将军没计较这种小事，他眼皮轻抬望向远方，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未来——转机已经出现。你们以她为主，满足她的一切需求，不可惊动虫族。帝都各族、机构会全力配合你们。”

　　话音落下，虚影消失。

　　局长老头听罢，怔愣半晌忽然一巴掌打在帝恩身上：“你听到了吗？关将军说转机已经出现！是不是他看到的未来改变了？是不是？”

　　帝恩被突如其来地一巴掌打得脚下趔趄，但他也顾不得反击回去，只是喃喃自语：“未来真的改变了？”

　　不等他想清楚，局长老头的联络手环响个不停——得到消息的无数人不敢去骚扰关将军，只能找他打探事情的细节。

　　毕竟，那可是关乎人族未来的大事。

第5章 005

　　局长老头的联络手环响个不停，像是催命铃声。

　　他抹了把脸，压下刚刚知道未来已经改变时忽然涌上来的情绪，顺手关掉了姜源所在会客室的监控，又变成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乐呵呵地直接建了个群聊，将联系他的所有人都拉进来。

　　没一会儿，小小的办公室里就挤满了十几个虚影影像，层层叠叠，看着好不怪异。

　　局长老头笑眯眯道：“又不是大过年，都挤到我这里干嘛？”

　　“你小子别得意，转机出现在你们自由城，肯定把你美死了！”

　　“就是就是！人呢？快让我们见见将军说得转机在哪里？听说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女娃？”

　　“还有苹果呢？我可是听说那苹果原本有足球大，你就给了关将军指甲盖那么大的样本做化验，是不是都被你小子吃了！”

　　“肯定是，帝与从小就爱吃！我的压缩饼干都是被他偷吃光的！”

　　眼看这些老战友们在儿子、下属面前揭他的老底，局长老头帝与脸上挂不住了。

　　他轻咳两声佯怒道：“乱说什么呢！没影的事！”

　　紧接着他转移话题：“人不可能给你们见，关将军可是说要我以那女娃为重——你们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但你们要是有什么武器、药剂之类的见面礼要交给她，我倒是可以帮助转交。”

　　众人齐齐哼了一声，见面礼要转交，那还能显出什么诚意？

　　只要人好好活着总是能见到的，好感度那时候再刷也不迟。

　　见帝与这里套不出什么新鲜消息，大伙就有了离开的想法——未来还很长，何必急于一时。

　　众人又风风火火散去。

　　虚影消失，帝与松了口气。

　　他们的心情他理解，毕竟那么多年关将军尝试了无数办法，都没能改变预知结果。如今好不容易出现转机，他们自然激动。

　　但正因为转机来之不易，才更要谨慎行事。

　　帝与想着，大步流星往会客室走去——是时候去见一见那女娃了。

　　*

　　姜源等的昏昏欲睡时，终于有人来了。

　　帝与开门见山，将苹果以及她本人的特殊性还有关将军的指示都说了出来。

　　姜源轻轻点头，这个世界的情况与她的猜测大致相符。

　　只是没想到觉醒者也受到虫卵精神力的桎梏，居然还有退化成虫子的风险。以及关将军的看重是个意外之喜，这样她在这里就不会受到额外的约束。

　　帝与本意是想用这种大事情吓吓姜源，看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与反应能力，以此估摸对方的性情，才好判断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对方相处。

　　没想到姜源只是眼皮轻抬表示了解，并且扔下一句让他心脏颤动的话——

　　姜源道：“【净化】天赋还能升级，我需要亲手杀死虫族吸收精神力给天赋升级。至于升级之后变成什么样，我也说不好。”

　　现在能净化掉植物果实里的虫卵，升级之后是不能净化人类身体里的虫卵？猜想让帝与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他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

　　虽然他从未听过杀死虫族就能吸收对方的精神力这个说法，但姜源表情笃定，看上去不是无的放矢。

　　帝与选择相信姜源，他跺跺脚恨不得现在就带上十几支清道夫队伍就飞到虫族的地盘，杀一只虫王给姜源升级。

　　可关将军说，不可惊动虫族——虫王都被虫族母神关注着，死一个整个世界都得震动一下。

　　更何况，要是姜源的存在被那恶神知道，万一祂直接下场断了人类的希望怎么办？

　　还是得缓着点来……缓着点来让人类慢慢发育。

　　帝与慢慢镇定下来重新坐下：“你想怎么升级？”

　　虫王不能杀……虫将总行吧，要不他去逮一只虫将过来让她杀？或者研究院里好像还有一只做实验遗留下来奄奄一息的虫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过来给小女娃升级？应该发布任务，捕捉活的虫族，到时候统一拿去给姜源杀。她如此重要，万不能亲自去虫族地盘冒险。

　　好几个主意在帝与脑海里转过，就听姜源道：“组队，按部就班去做任务、赚工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虫族，杀了缓慢升级就行。”

　　虫族太过强大与危险，她得先苟一苟。

　　其实躲在城市里让觉醒者帮助她捕捉虫族回来由她杀死是最安全、升级最快的方法。但像老鼠那样躲起来不痛快的活着不是她的本性，恣意的活、不留遗憾的死，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也幸好，关将军的指示让她有了放心说出自己想法的底气。

　　与攻击能力强大的队友组队，既能获得工分，又能过上舒适的生活，还有官方做背景保护她的安全，是她目前能想到最理想的升级方式。

　　帝与老头叹息一声，姜源的想法与他的背道而驰。

　　然而这确实是个理智长远的主意，同时显得他想把人保护在自由城的念头有些狭隘——也罢，既然关将军说一切以她为重，那就按照她的意思来吧。

　　帝与问道：“队员可有要求？性格、能力、爱好、长相、性别方面的要求都可以提。要是自由城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人，我可以从其他两个卫星城，甚至帝都给你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