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忙道:“你让姜兰教那些男仆武功,不就是为了我们夫郎出门带着他们安心吗?再说怀星自告奋勇,说想要跟着来看看他师傅,我也没理由拒绝啊。”
陆锦澜不信,微微眯了眯眼,“只是让他跟来,你就没教他点儿别的?”
雨眠慌张地移开目光,“我能教他什么啊?不过就是说了些伺候人的法子,让他学着怎么照顾晏将军而已。你们聊,七郎托我给十三带了些东西,我去看看他。”
雨眠一走,陆锦澜才想起来,怪不得她和萧衡的事儿都传到京城去了,原来有十三这个大嘴巴。
他不会写字,只能托人写信,还不忘把这儿的八卦告诉他七哥,这嘴比棉裤腰还松。
*
晏无辛见到怀星的时候愣了一下,本来想要说他几句,可见他因为连日赶路风尘仆仆满面风霜,还是将到嘴边的训斥咽了下去。
怀星笑着开口:“师傅,晏府给你拿了好多东西,我也给你带了些你平常爱吃的点心,我帮你归置到房里吧。”
晏无辛点了点头,带着他到自己房里。
怀星立刻挽起袖子,把几箱东西搬进来,开始一样一样归置,嘴里还念叨着:“路太远了,这些点心匣子我放在怀里抱着,有些还是颠碎了,你挑些整的尝尝,剩下丢了吧。”
“对了,这件狐皮背心我记得你去年最爱穿,走的时候是不是忘带了?我特意让方卿找出来,给你拿过来了。”
晏无辛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前忙后,捏了块点心放入口中,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晏无辛的母亲晏维津是位严母,父亲早逝。她自己虽然纳了很多个应子,那些人却都只是为了讨她欢心,做一些酒色陪伴。她还没发现哪个男人能像怀星这般,事无巨细的打心眼里惦记着她。
在晏无辛的生命中,鲜少有这般来自男人的琐碎的关怀,一时竟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你慢慢收拾,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她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想起离京前那晚,两人的荒唐缠绵,这冷风越吹越热。
转身回来,发现怀星衣衫不整,只穿了件薄衫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精致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晏无辛顿时一愣:“你干什么?”
怀星低声解释道:“我刚刚帮你把衣服洗了,不小心把身上都弄湿了,只好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再穿。如果师傅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先出去了。”
晏无辛皱了皱眉,“外面都是女人,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就在房里待着吧。”
“多谢师傅。”怀星抬眸看了看她,“如果师傅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儿洗个澡。”
晏无辛瞥了他一眼,“洗吧洗吧,随你便。”
怀星走到屏风后宽衣解带,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搭在屏风上,晏无辛看了一眼,脑子里又开始浮想联翩。
她从抽屉里翻出把扇子,呼哒呼哒地扇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停止,少男温润低沉的嗓音传过来,“师傅,我忘了拿沐巾。应该在桌上,您能帮我拿过来吗?”
晏无辛翻了个白眼,真想知道这些用烂了的招数是谁教他的?
怀星悬着心等了好一会儿,脚步声终于越来越近。
他正准备站起来,沐巾忽然砸到了他头上,晏无辛不耐烦道:“下次记得,别丢三落四的。”
“是。”怀星失落地垂下眼眸。
不知道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师傅真就这么不喜欢他。任由他使劲浑身解数,也不为所动。
不过雨眠小郎说前招尽弃,还有最后一招可以用,那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怀星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擦了擦濡湿的头发。
“师傅,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手摸到门栓那一刻,身后忽道:“站住。”
怀星身形一滞,定在那里。
只听她气道:“妖模妖样勾引我半天了,还想走?滚回来。”
“是。”怀星忍不住笑了笑,又赶紧压下雀跃的嘴角。
他跪在晏无辛腿边,靠在她膝上,仰望着晏无辛愠怒的脸庞,温声祈求:“师傅作战辛苦,让徒儿好好伺候您歇下吧。”
他壮着胆子蹭了蹭晏无辛的唇,只见她眉心微微皱起,嘴边不悦的低喃:“逆徒!看似乖巧,却总想以下犯上。”
怀星心里一沉,低声辩解:“冤枉!在我心里,师傅永远高高在上。我只是想伺候师傅,我知道,我配不上。”
晏无辛捏住他的下巴,“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过去铺床?”
怀星眼底的喜悦迅速冲散了那一抹哀凉,“徒儿遵命。”
*
一晃过了七八日,派去上都打探的人回来,带回了不少有关于姜国的情况。
姜国其实一个宗教意味浓厚的国家,姜国人大半的国民都信奉由魅族创立的圣教。
这个魅族也是个神奇的民族,她们的圣教推崇冰清玉洁的男子成为圣男,掌管圣教。
传说中魅族首个圣男天生魅骨,能梦中遇仙人而后有孕。他容貌昳丽,似仙似妖似魔,终日以毒花毒虫为伴。
所以,后来每届圣男都要容貌无双,再经过重重毒关,方可当选。
姜国皇帝为了巩固统治,十年前迎娶了当今圣男为皇夫。
探子提醒道:“因为这位圣男皇夫的关系,如今姜国皇宫中,有不少善用毒物的魅族人,请陆侯一定要小心。”
陆锦澜怪道:“你刚刚不是说圣男得是冰清玉洁的男子吗?他嫁给了皇帝,还怎么冰清玉洁?”
探子笑道:“据说为了保持圣男的纯洁,姜国皇帝从未宠幸过他。不过那圣男生得俊美似妖,我就不信那姜国皇帝能忍得住。也许两人合伙,隐瞒教众呢。对了,我这里有一幅姜国皇宫的简图,请侯君收下。”
陆锦澜接过图纸看了看,“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她打定主意,要去探一次姜国皇宫。
*
雨眠千不舍万不舍,陆锦澜已经给他下了命令,他不得不准备回京了。
离开前一晚,两人一番云雨过后,趁着陆锦澜心情愉悦,雨眠便凑到她耳边吹枕边风。
“明日我便走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陆锦澜闭着眼,回道:“这话你都说了几十遍了,我这么大人了,还能给自己罪受?”
雨眠低笑一声,“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怕你一时心软,被外面的男人给骗了。我不是爱吃醋,我们远在京城,这边有人能照顾你,我也高兴。”
“可那个曲国的小郎主到底是曲国人,咱不知根底,他在你身边我实在不放心。”
“你若喜欢,咱们嬅国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都是由着你挑?”
陆锦澜“嗯”了一声,“我自有分寸,这事你别管。”
雨眠叹了口气,幽怨道:“陆侯日渐威仪,已然是位高权重,自然不愿听我一个后宅小郎小小雅侍多言絮叨。其实,我很怀念在小院的时候,就咱们两个,时常秉烛夜话,软语温存……”
陆锦澜听他似有哽咽之声,睁眼一看,雨眠双眼泛红的含着泪,长睫投出一片暗影。在昏黄的烛光下,看起来尤为可怜。
“啧,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哭了?”
陆锦澜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都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爱掉眼泪?”
雨眠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可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如今你封了侯,以后京城贵夫集会,多半都要到下帖子到咱们侯府。凛丞是你的正夫,是二品诰命夫郎,无限风光。”
“他出身高贵,家世又好,与你情深,这也是他该得的。我们这些做小郎的,倒不是眼热。只是日后我们跟着大夫郎出去,我和七郎身份低微,说出去怪不好听的。”
“我也就罢了,安东以后长大了,你看着孩子的面子,也会提我的位份。但七郎这次一口气给你生了三个孩子,那般凶险,你也该表示表示。”
他说了一车的话,陆锦澜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
“嗐!不就是为了提提位份这点事儿吗?你绕了八百个弯子,差点把我说糊涂了,还掉了几颗金豆子,又哭又闹的,你说你何必呢?”
雨眠被戳破心思,尴尬道:“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吗?再说,你迟迟不动这个心思,谁知道你是不是把位置给什么萧公子笛公子的留着呢。”
陆锦澜噗嗤一笑,“我是真忘了,上回说等你生了孩子给你提提位份,后来赶上一堆事,就忙忘了。我一个大女人,哪记得这些?你不早提醒我?”
雨眠白了她一眼,“这事我怎么好自己开口?还以为你迟迟不提,是觉得我做得不好。我是不在意的,但我也得为咱们东儿着想,她可是你的长女。我本想让七郎说,可他嘴比我还笨,也是指望不上。”
陆锦澜笑道:“行行行,这事是我疏忽了,早就应该办。咱们这回一步到位,你和七郎都当侧夫,我给凛丞写封信,等他给几个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广而告之,好不好?”
雨眠高兴地亲上来,“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我以后就以陆侯的侧夫身份自居了。”
他随即转念一想,“你那个小郎主怎么办?正夫侧夫都没位置了,他不得跟你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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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渡劫中,今日头疼,先写这些,明天争取多更~
第92章 博物馆零元购
陆锦澜笑了笑,故意逗他,“你要是真替我操心,你就别升侧夫了,把侧夫留给萧衡。”
雨眠面上一慌,忙道:“人家……人家毕竟是曲国的小郎主,侧夫委屈他了吧?我看这个位置还是适合我。何况你刚刚都答应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妻主不许反悔。”
陆锦澜微微一笑,“不反悔,给你的赏绝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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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雨眠带着怀星洗墨,还有几车边关土仪回京了。
陆锦澜把项如蓁和晏无辛叫来,开始研究去上都的路线。
“我去的时候,从业州进入姜国国境,走水路穿过繁城,直达上都,大约四日的工夫就到了。”
项如蓁担忧道:“你去倒是容易,我怕的是你在皇宫里遇到意外情况。还是我陪你去吧,好歹能有个照应。”
陆锦澜笑道:“你还不放心我?有意外情况我也能随机应变,无碍的。我这次一去得十天半个月,我不在军中,这四十万人不能群龙无首,你和无辛留在这儿,我才能放心。”
晏无辛见她十分坚持,只好答应,“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找不到证据也别管了,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虽然伪造证据这事儿不地道,但事从权宜,你们不想干就交给我干。”
陆锦澜笑了笑,“没那么难,去皇宫偷件东西而已,不就是当个小偷吗?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闹得天翻地覆被人一路追杀回来,我已经想好了退路。”
陆锦澜指着地图上一个无人管辖的三角地带,“这处是荒山老林,位于姜国和曲国之间,两国都没有派兵驻守。如果我被她们发现了,业州城一定城门紧闭,四处搜我。”
“我回来的时候干脆不进业州,出了繁城走小路,从这林子里穿出来,就是咱们嬅国地界了。”
项如蓁仔细看了看地图,“荒山老林远在城郭之外,说不定有多少猛兽,太不安全了。何况这林子还这么大,你脚程再快,也得走一天一夜。不过确实不用担心有追兵,也是个方法。”
“这样好了,十二日后就是月圆之夜,你一来一回时间差不多。如果月圆之夜你还没到,我们就去林子里接应你。不管你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只要你进了林子,就可以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