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更愿意空闲些,想些有趣的事情。天下之大,江山万里,世间万物,异彩缤纷,儿臣想这些还想不过来呢,没空在乎谁喜不喜欢我。”
一番话说得三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陆锦澜得意地拉着她的手到跟前来,“你们瞧瞧,我家安北只有六岁,是不是有几分的帝王之气?”
宋凛丞听见这话瞬间挺直了腰杆,“我家安北真是争气,我还从未听皇上这么夸过哪个孩子呢。”
楼雨眠笑意僵在脸上,回了宫,立刻把陆安东从皇女所叫过来。
陆安东骑着她自制的小木车,挂着小铃铛,叮叮当当的进门,“爹,什么事啊?”
第125章 皇上别摸了
楼雨眠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宫男都遣出去,命人关上门,他要单独和陆安东说话。
楼雨眠:“东儿,你先从木马上下来。咱们安安静静的,爹和你说些正事。”
陆安东强调道:“这是四轮车,不是木马。爹你看,这有轮子的。”
楼雨眠瞪了她一眼,“好好好,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随你的便。可爹不得不说你几句,你已经七岁了,身为皇长女,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你看看安北,她还比你小一岁,满嘴什么江山什么天下的。在你母皇面前,出尽风头。你倒好,整日沉迷这些个新奇的物件,有什么用啊?”
陆安东道:“爹你这话就说错了,我研究的这些叫机械。母皇和项姨母在推行新科学,母皇说要搞科教兴国。”
“我在师傅那里接受的就是科学教育,钻研这些将来对国家发展是大有好处的。为了国家兴盛,还不算正事吗?”
楼雨眠急道:“你说的这些,就算你做好了,也顶多是个大臣,就跟你项姨母一样。爹说的不是这个,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国家谁最大啊?”
陆安东不以为然道:“知道啊,当然是皇上最大。可像项姨母那样,有什么不好吗?我看项姨母乐在其中,让她做皇帝,她还不肯呢。”
“何况,当皇帝得像母皇那般腹有良谋,深谙人心。光会做事是不够的,得会用人。皇儿我可不想研究什么复杂的人性,我就喜欢研究科学,看着这些死物件在我手里动起来,我就高兴。”
“我志不在皇位,再说了,皇位就一个,轮得到我吗?”
楼雨眠忙道:“以前你姥姥是罪臣,爹出身又不好,这种事是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陆锦澜登基后大赦天下,把凌照人和楼鉴明都从长州召回京中,封赏了官职。
楼雨眠道:“如今你姥姥又做了御史,你爹我肚子也还争气,生了你这个皇长女,又生下了安京。满宫夫侍,只有我生了两个皇女。你聪明,功课又好,在你母皇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就有机会呢。”
陆安东笑道:“爹,你怎么这么糊涂?姥姥做了御史,也只是个小小的文官,哪比得上宋大帅手握重兵?楼家和宋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不是嫡出,你也不是正夫,别说你生了两个皇女,生八个皇女也没有用。”
“母皇何等英明?她会允许神武门再发生一次事变吗?还是说,爹你要我血染宫城,残杀手足?”
楼雨眠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你少冤枉我。我虽然不甘心,但皇夫与我都是最早伺候皇上的,大家多年情分,怎可互相残杀?这话你千万别对你母皇说,她知道了还不气死?”
陆安东道:“我是不会说的,我劝你爹你也别不甘心了。那大位跟咱没关系,你不该惦记。免得哪日让母皇瞧出来,她必定不高兴。”
“母皇不喜欢男人插手政事,皇储更是她圣心独断的事,谁也别想左右。莫说是你,皇夫与母皇是妻夫,都不敢多说一句,您千万不要多言。”
楼雨眠本想教育孩子的,没想到却被孩子教育了一通。
陆安东又道:“爹你别不高兴,咱们是亲父女,我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实在话。”
“爹你是聪明,平日在母皇身边伺候,极是妥帖。可你这些聪明都是男人家的小心思,跟家国大事不搭噶。你要是把心思用在政事上,那就不聪明了。”
“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把椅子?皇儿以后做个肱股之臣,辅佐哪个妹妹,都是好的,必不负母皇打下的江上。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楼雨眠沉默片刻,“爹知道了,爹晓得自己不懂政事,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既然不想,爹以后便不操这个心了。”
陆安东道:“正是这话。爹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给我多生几个妹妹。母皇后宫新人辈出,母皇都没空过来了。你多生几个孩子,也免得寂寞。”
楼雨眠噗嗤一笑,“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说。爹在你母皇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宠爱经久不衰,我自然有我的能耐。这方面,爹比你懂。”
“你母皇不过图个新鲜,那些新人看着得宠,却长久不了。他们才伴驾几天,了解你母皇的脾气吗?”
“爹陪在她身边这么久,都无法看透她,都得日夜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服侍着,那些个新人懂什么?看着炙手可热,一不小心惹得你母皇不高兴,眨眼间便凉了。爹还怕争不过他们?”
*
楼雨眠说这话的时候,正是楚逸最得宠的日子。
楚逸十八岁,年轻气盛,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初入宫得封常伴,侍寝一夜便封为贵人。入宫一个月,皇上有二十几天都留在他那里。
同批进宫的秀男,很多连陆锦澜的面都没见着。
楚逸春风得意,渐渐觉得后宫之中,舍我其谁?便不把别的夫侍放在眼里。
陆锦澜在南书房批折子,洗墨从外面进来,带回来一件新鲜事。
“楚贵人在御花园遇到了陆皇贵侍带着两位小郎主玩耍,小郎主的球弄脏了楚贵人的衣服,楚贵人便对皇贵侍说了些不敬之语。”
陆锦澜眉头一皱,“七郎脾气好,大约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洗墨道:“没有,皇贵侍抱起孩子就走了,说要去看三皇女,懒得和他计较。”
陆锦澜抿了抿唇,“皇夫怎么说?”
“回皇上,皇夫的父亲今日入宫,想必皇夫还未得到消息。倒是皇侧夫先听说了,把楚贵人叫去责骂了一顿。”
陆锦澜一愣,“皇侧夫不是在禁足吗?”
洗墨笑道:“是在禁足,他命人把楚贵人叫到他宫里骂的。”
陆锦澜笑着摇头,“这就是衡郎可爱的地方,总是能做出些有趣的事来。”
当晚,陆锦澜翻了萧衡的牌子,这禁足自然而然便解了。
*
楚逸有些忐忑,陆锦澜一连三日没来他宫里,他这心里有点打鼓。
可他又觉得,陆七郎虽然是个皇贵侍,平日不声不响的,却看不出多得宠。皇上,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生他的气吧?
第四日,陆锦澜来了,没提御花园他言语冲撞皇贵侍的事。楚逸也便放下心,还像从前那般花样百出的伺候着。
知道陆锦澜会来,他便早早在被窝里躺着。
陆锦澜一来,他便说:“皇上,臣侍将这床给您捂得暖暖的。您快躺下,我给您解解乏。”
陆锦澜坐在床边,将手探进被子里摸了一把,他便笑起来,佯装羞怯,勾人道:“皇上别摸了,臣侍可没穿衣服。”
年轻俊美的容貌,性感撩人的身材,还有层出不穷的勾人手段。
陆锦澜勤勉政事之余,有这样一件玩物,的确可以消解疲乏。
这日午后,陆锦澜又宿在楚逸宫中。
蚩澄手里拿了封信,带着两个宫男,寻了过来,“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楚逸嘘了一声,“皇上在里面午睡,谁敢惊扰?”
蚩澄瞪了他一眼,“那我便在这里等。”
楚逸冷笑道:“那你便等吧,不过皇上醒了,也未必肯见你。何况皇上方才与我玩得尽兴,不知何时才醒。你不怕晒黑,你就等着吧。”
蚩澄气得咬牙,“你我都是贵人,大家是一样的,你跟我用不着这么盛气凌人。这可是我家哥哥来的书信,皇上一定是想看的。你若耽误了,皇上不高兴,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你敢拦着我不让我见皇上,我就告诉皇夫去。”
楚逸不屑,“皇夫又如何?他伺候皇上七八年了,皇上早就厌倦了。可我就不同了,皇上喜欢我。你告诉皇夫,他敢把我怎么样吗?”
蚩澄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这可是你让我去说的,我这就去。另外,我也警告你一句,你应该庆幸这是在宫里,若是在外面,我早毒死你这个狐狸精了。”
蚩澄说完转身就走,气得楚逸直跺脚。
陆锦澜在里面睡觉,他又不敢高声,只是咬牙切齿道:“敢骂我狐狸精?有本事,你也当狐狸精啊。”
“自己没本事勾引皇上,反倒怪我有本事。哼,你去告诉皇夫,我还要告诉皇上呢!”
*
蚩澄跑到宋凛丞这里告状,恰好皇侧夫、皇贵侍和一些新人们都在。
蚩澄跪在殿中,气道:“他也太过分了,拦着我见皇上也就算了,竟然还口出狂言,说……”
宋凛丞看了他一眼,“说吧,又不是你说的,本宫不怪罪。”
蚩澄低声道:“说皇夫您伺候皇上久了,皇上早就厌倦您了。”
宋凛丞不气反笑,“他连这种蠢话都说得出来,离触怒皇上便不远了。不过难得皇上喜欢他,我身为皇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宠不是?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他,过来人提点他几句,免得他惹皇上生气。”
一众夫侍浩浩荡荡的往楚逸那边去,陆锦澜悠悠转醒。
楚逸连忙带着宫男过来伺候,“皇上醒了?先用这茉莉清茶漱漱口吧。”
陆锦澜漱了漱口,楚逸又道:“臣侍命小厨房做了您爱吃的奶皮子软糕,刚刚出锅,还热着呢,您用一点吗?”
陆锦澜点了点头,她吃着香软的糕点,渐渐醒过神,“朕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说话,是谁来了?”
楚逸一愣,笑道:“额,没谁。就是澄贵人说,他想见您。说什么他家哥哥写了封信来,非要给皇上您看。莫名其妙的,臣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锦澜:“信呢?”
“他没留下,又拿走了。他这人可真奇怪,说话不清不楚的,还对臣侍发脾气,说要毒死我这个狐狸精。皇上,您得为我做主。”
陆锦澜口里嚼着东西,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他不是没毒死你吗?”
楚逸一笑,“那倒是,有皇上护着臣侍,他哪敢啊?不过他找皇夫告状去了,定要说我故意拦着他,不让他见您。皇上,皇夫向来不喜欢臣侍,他若是怪罪下来,臣侍可怎么办啊?”
陆锦澜瞥了他一眼,“皇夫几时为难过你?”
楚逸道:“倒是……倒是不曾为难过我,只不过臣侍以常理推想,皇上您这么宠我,臣侍又如此年轻,皇夫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必然有几分忮忌。”
“毕竟他都二十五六岁了,比不得臣侍青春年少。男人家的花期那么短,转眼便要年老色衰,他自然厌恶臣侍二九年华,圣眷正浓。”
他说这话的时候,站在几步之外,陆锦澜听完便道:“你过来。”
第126章 自然是朕的女儿
楚逸不明所以的凑过来坐在床边,“皇上,您……”
他话未说完,陆锦澜抬手便是一巴掌。
宋凛丞等人来到殿门口,门口的女监刚要张口通传,只听见里面传来啪一声脆响,便立刻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众人脚步一滞,个个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纷纷如雕塑般定在那里。
陆锦澜功力日益深厚,手劲儿越来越重。随随便便一巴掌,便打得楚逸脑袋嗡一下,脸上更是火辣辣得疼。
他连忙捂着脸跪下,“皇上息怒,臣侍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