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必跟我装傻。”谢玉书问她:“驸马爷呢?怎么深夜驸马爷不在自己的府中?难不成是护送二皇子出城了?”
永乐刚要狡辩。
谢玉书就抬抬下巴,吩咐禁军去搜。
“谁敢!”永乐厉喝一声,她府中的守卫倾巢而来,与禁军拔剑抗衡。
谢玉书瞧着永乐杀气必现的脸,兴奋的笑了一下:“公主这是要公然抗旨吗?”
“我堂堂公主,只遵天家的旨。”永乐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为皇家绵延子嗣的工具罢了!”
谢玉书靠在椅背里笑了:“公主若觉得你是天家女儿、皇室血脉,尊贵无比,就该让你的儿女姓萧,延续你的血脉,传你的宗。”
她说完直接抬手将一样东西丢到了公主脚边。
永乐低头看见那是她儿子景弘的虎头鞋,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抬头盯向谢玉书:“你要拿我儿子威胁我?你觉得你今日还能走出公主府吗?”
“看来不需要任何证据了,公主就是要造反。”谢玉书抬手下令道:“今越,除了公主,其他一干人等格杀勿论。”
“是!”孟今越拔剑冲出去回廊。
兵刃交加,正院里厮杀起来,内院中奶娘抱着两个六七岁大小女孩正要从后门先逃出去,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苍术的身影从夜色中显现出来,一掌击昏奶娘,抓住了要逃跑的小女孩。
那女孩拉着妹妹的手惊慌失地的抬起头,看见苍术怕的将妹妹护在怀里,“你、你是什么人?我母亲是公主,你要敢欺负我们她一定不会饶了你……”
“我只是要带你们去见你母亲。”苍术一左一右抓着两个女孩就往前院走去。
永乐听到两个女儿的哭声时,正院中已死伤无数,她被护送着要逃出公主府,就看见两个女儿被一个男人抓到了正院,按跪在谢玉书的脚边。
“娘亲!”小女儿哭着叫她。
奶娘不是该把她们先送出府了吗?
永乐只觉得浑身冷透了,头皮一阵阵发抖,今夜公主府的兵力大半被李善带去救她二哥了,她做梦也没想到皇后会知道的这么快,且如此迅速的带禁军杀到她的府邸中来。
这一切都太快了,快的她来不及妥善安置两个女儿。
“公主先走,去城外和侯爷会合!”护着她的军卫飞快道。
她被护着疾步后退,却看见谢玉书弯腰,将自己的小女儿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膝上,捏住小女儿的下巴,强迫女儿面向厮杀、看着要逃走的她。
永乐对上女儿那双惊恐的眼,怎么可能迈得出脚步?
她的女儿还不到6岁,谢玉书却要强迫他看着杀人……
“放开我的女儿!”永乐挥开军卫的手,重新踏回院子里,盯着谢玉书说:“你就算抓了我又能怎样?我是皇帝唯一的姐姐,先帝亲封的永乐公主,今日不过是你硬闯我府邸,我的人不满抵抗而已。”
小小的女孩被吓得在谢玉书怀里瑟瑟发抖的哭着。
“是吗?”谢玉书温柔的替女孩擦掉眼泪,也不看永乐,只是在等着什么。
很快,一簇信号烟火在西方的夜空中“砰”的绽放。
谢玉书望着那处转瞬即逝的烟火,笑着看向永乐说:“再等等吧公主,一会儿你二哥和你夫君的项上人头就会送到,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嘴硬。”
“你在胡说什么?”永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盯着谢玉书仍在嘴硬:“什么我二哥,我夫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疾病、子时、大火、赵。”谢玉书慢条斯理的和她说:“只是我不太清楚这个赵是指你夫君的线人禁军赵易副统领?还是指朝中的赵有为大人?”
阴冷的夜色中,永乐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她传给二哥的信……原来已经落到了谢玉书手里吗?可谢玉书怎么会知道那几个数字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数字传信是只有她和大哥、二哥之间才知道的小游戏而已,连她的夫君都不知道怎么破解……
“公主怎么不说话了?”谢玉书的笑意还在脸上,看着永乐的那双眼却已冷如兵刃。
永乐决定一个字也不再说,她不确定谢玉书知道了多少,她想也许谢玉书就是在吓唬她,故意装作已经抓住了她二哥,好从她这里套出更多的话。
他二哥在起火的第一时间就被安排冒充救火队军士,往城外去,就算谢玉书猜到了信上那些内容,且在第一时间就调了禁军赶到城外,也追不上他二哥了。
永乐只是看着自己吓坏的女儿,缓和下语气对谢玉书说:“你先把我女儿放了,她们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
谢玉书倒是真的松开了她的两个女儿。
小女孩哭着越过尸体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永乐抱住两个女儿,眼眶就红了,将她们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哄着她们:“不怕不怕,没事的娘,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是公主的女儿,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不怕。”
——“宿主,您涨了2点万人迷值,来自裴衡。”
裴衡?
谢玉书被搞困惑了,裴衡这个时候得的哪门子万人迷值啊?还一次涨了两点?这是他涨得最多的一次吧?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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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火光渐渐熄灭,浓烟还在夜幕下翻涌。
公主府外,裴衡的兵马很快赶到,精锐军冲进府邸开路,小刀从正中快步走入。
“圣上。”孟今越与禁军纷纷向他行礼。
他望见坐在太师椅中的谢玉书,胸中的一口气才慢慢松下来,在确定她没事之后,抬了抬手。
裴衡的副将赵明昭命令部下抬了两具尸体过来,放在了院子中。
永乐扭头看向那两具尸体,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看再看,直到怀里的女儿对着尸体低低叫了一声:“爹……娘亲那是爹吗?”
永乐耳朵轰鸣,下意识捂住了两个女儿的眼睛,崩溃而愤怒的瞪向谢玉书:“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了大巽朝的二皇子和驸马!”
谢玉书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一具是被一箭贯穿了脑袋,另一具是被刀割断了脖子。
“是朕射杀的。”小刀走向谢玉书,语气冰地的说:“二皇子萧衍联合驸马李善,潜逃出城意图弑君谋反,其罪当诛。”
他握住谢玉书的手,转身看向永乐:“你也是同谋吗?”
谢玉书满意的回握住小刀,难掩得意的笑意,小刀是她最趁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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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更~
第91章
二皇子府邸的熄灭时,已经烧了半条街的房子。
他与永乐公主谋反一事,也如同这场大火在汴京烧得沸沸扬扬。
谢玉书就趁着这场沸沸扬扬的大火,彻查二皇子谋反,从永乐公主口中得到了二皇子党羽的名单,下令宋玠将名单上的所有官员缉拿进大理寺挨个审问。
一夕之间,朝中风声鹤唳。
当梁守梁大人连夜被宋玠带入大理寺时,朝中的那批旧臣几乎所剩无几,那些被带进大理寺拷问的大臣逐渐经不住严刑拷问,有招供的也有自杀的。
朝堂之上仅存的几位旧臣以死相谏,历数宋玠的恶行,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如今又借着查叛党的名义将朝中与他交恶,不愿屈从他的大臣们冤枉入狱,一网打尽。
举荐的奏折一封封压在案上,几位旧臣在大庆殿外长跪不起。
但当天夜里,宋阶就将其中一位大臣抓住了大理寺,严刑拷问,甚至连同他的两个儿子也一起扣押在了大理寺中。
而这位大臣正是当初治理过水患,救了千万百姓的王良王大人,王大人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万民伞都收了两把。
这把火就烧得更旺了,不只朝中谢玉书的人开始替王良大人说话,连百姓也开始为他请命。
一时之间,汴京城里的老百姓都对宋玠深恶痛绝,背地里咒骂他是奸佞之臣。
裴衡也在这个时候见了谢玉书,第一次开口劝解她,适可而止,再这么抓下去只会积怨更深。
谢玉书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问他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杀了二皇子,却留下了永乐公主?
裴衡想了想答:“杀了二皇子,他们群龙无首,就是一盘散沙,清查他们不过是时间的事情。至于永乐公主,她即便是有谋反的心,也没有统领的能力和魄力,留下她既没有后顾之忧,也可以展示您与圣上不杀妇孺的仁慈之心。”
他看向谢玉书又说:“所以臣不明白,为何您会放任宋玠肆意的诛杀没有异心的肱骨之臣?”
他自然知道宋玠背后站着的人是谢玉书,宋玠所作所为并非私怨,是谢玉书授意的。
谢玉书坐在大庆殿中,将弹劾宋玠的奏折一封封丢到一旁,笑笑说:“你既然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就该明白我为何授意宋玠缉拿王良大人一干人等。”
她这话说完没两日,裴衡就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万民请愿之后,立刻就以皇后的身份下令——宋玠不必再审理谋反一案,此案交由大理寺卿白大人审办,由中书舍人梁书禾从旁督查。
没有用多久时间,大理寺就重新查明,王良、梁守等大臣虽曾与永乐公主等人接触过,却不曾参与,二皇子谋反。
王良和梁守被从大理寺放出来时,天气已经转热了*。
被抓进去时才刚刚开春,再出来时,街边的桃花已经盛放,万物复苏。
梁书禾亲自去接的父亲,父亲步履蹒跚地被搀扶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一身官服,长身玉立的站在行礼的官差之间,突然心头震荡。
他也说不清楚此刻心中的百感交集,只是觉得女儿走出了一条他认为永远不会走通的路,而为女儿开辟出这条路的人是皇后,他这个父亲不但没能托举女儿,还成了女儿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牢狱之中被严刑拷打这些时日,他心中并不委屈,因为他确实与永乐公主他们私会过数次,哪怕他不曾参与二皇子谋反一事,他也该及时将此事禀明圣上。
他当时没有及时禀明是因为他狭隘地认为,新帝懦弱,任由皇后干政是错误之举,迟早会引来朝堂动荡,谋逆时起。
他存了这样不正当的心思,理应受刑受罚。
可如今见到女儿堂堂正正的走到他面前,叫了他一声:“父亲。”向他禀明说,皇后已查明他并无参与谋反,他官复原职。
他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
之后不过两日的时间,二皇子谋逆一案在皇后介入之后,迅速了结。
参与二皇子谋逆的逆党问罪抄斩,其余无辜人等一概释放。
皇后甚至多下了一道旨意:祸不及家人,谋逆党羽的家眷不再问责。
这场大火终于迎来了皇后这场恩泽甘露。
就在谋逆案告落几天后,皇后建议、圣上批准开设女子学堂,准许女子入特招学院读书识字。
朝堂之上几乎无一人反对,这一突破性的旨意,却执行的罕见顺利。
裴衡在这一刻才算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谢玉书的野心与手段。
她在抓二皇子谋逆党羽时,就不只是在清除异党,还利用宋玠在震慑其他旧臣,等[威]立够了,她才施恩放了那些吃过苦头的无辜旧臣。
而她在清除党羽,震慑旧臣的同时还在培养她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