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敢设想祯儿不是她的亲儿子,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天崩地裂。
祯儿一定是她的亲儿子,她不能因为一名刺客的一句话就怀疑祯儿,绝不能。
她心神不宁,浑身在冒冷汗,侍女替她擦汗碰到她的额头,吃惊道:“您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啊?您生病了?奴婢传玉妙师父来替您诊治……”
“不,不要惊动玉妙。”万素素拉住了她的手:“我要见祯儿……”她见到她的祯儿心就会安下来了。
话音还没落,门外便有侍婢禀报:玉书小姐求见。
玉书?
万素素惊讶的看过去,这样的暴雨夜玉书怎么会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轻轻推开,谢玉书站在门外看着她,一双眼在电闪雷鸣下亮得惊人:“玉素女观身体不适吗?”
万素素竟被谢玉书吓的心头一跳,“玉书你……这么晚怎么来玉清观了?”
“我母亲身体不适,我过来看看她。”谢玉书推开门走进来,一双眼仔仔细细的看着万素素,她的脸色差极了,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玉素女观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万素素心虚似的避开她的目光,“我没事,只是被雷声吓到了,你、你母亲还好吗?”
“她也是受了惊吓。”谢玉书靠近她,声音轻轻柔柔地说:“她说今夜她听到了女人的哀嚎声,像是在说孩子什么的。”
万素素看向她,眼神里近乎是惊恐之色,“女人的哀嚎声?她……她还听到了什么?”
谢玉书看了她身旁的婢女一眼,轻声说:“女观,能否和您单独谈谈?”
“谈什么?”万素素抓着胸口的毯子,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她凑近万素素的耳朵,低声与她耳语道:“我从宋相国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万素素如惊弓之鸟一般后退半步盯着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吩咐她的婢女先退下。
门一关上她就问:“宋玠跟你说了什么?他不是昏过去了吗?他又醒了?”
谢玉书望着她那张脸,在心中确认,万素素这个人和原剧中的设定几乎一样——天真到毫无反抗的力气,单纯到没有自保的能力。
“女观这样问,不就在告诉我今晚您见过宋玠了吗?”谢玉书轻轻叹气:“一位清修的太妃,为何深夜见年轻的相国?”
万素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知说错了话,上前拉住了谢玉书的手:“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这样毫无防备的说话,玉书,难道你会恩将仇报的害我吗?”
谢玉书被问的心头一噎,看着万素素那张与年龄不符单纯而美丽的脸,慢慢回握住了她的手:“我当然不会害您,您对我和母亲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得。若是我想害您,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她在这一刻决定,和万素素不需要用手段,万素素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我确实见了宋玠,但他仍在昏迷,什么也没和我说。”谢玉书拉着她坐下,“我来是想跟您确认一件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万素素坐立不安地问她。
谢玉书放低了声音:“您有没有想过或许萧祯不是您的儿子。”
万素素整张脸都青掉了,坐不住一般浑身发抖,发白的嘴唇轻轻抖动:“你也这么说……为什么你也这么说?玉书谁跟你说了什么?”
“今夜宫宴上突然出现了刺客,那名刺客似乎叫宋王。”谢玉书观察着万素素的表情和她说:“我被圣上召进了寝殿,在寝殿中不小心偷听到了一些事。”
万素素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等着她继续说。
谢玉书假话里掺真消息,和她说:“圣上似乎命裴衡在调查当年您分娩时皇子被掳走一事,圣上似乎怀疑当年皇子被调了包。”
万素素的整个人没了血色,睁着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在掉眼泪,“连圣上也怀疑祯儿不是……怎么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被调了包?玉书,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那个刺客想要陷害祯儿……”
她的情绪快要失控一般,不停在否定,在发抖,在无知觉的落泪。
谢玉书伸手抱住了她发抖的僵冷身体,柔声道:“您先冷静下来,如果是现在您慌了那谁来调查清楚这件事呢?若萧祯是您的亲儿子,您就*该帮他破除这个谣言,别让圣上再怀疑他的身份。若萧祯不是,您更应该冷静下来找到您的孩子啊。”
万素素想冷静下来,可她的脑子全乱了,天崩地裂一般哭起来:“祯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我把他从那么小养到现在……他怎么可以不是?若他不是,我的孩子被弄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他、他还活着吗?在哪里吃苦?”
谢玉书很想告诉他小刀的存在,可是现在不能。
她现在还难以确定,萧祯与小刀,万素素会站在谁那边?
她需要万素素坚定的站在小刀这边,需要更多的人拥护小刀,也需要把真假皇子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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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让你们久等啦~
第68章
雷声又响起时,戴着斗笠的金叶被守在玉清观外裴衡的军士拦了住。
“怎么只有你一人?裴夫人呢?可是要下山回裴府了?”军士问。
“素心斋里进了蛇,把玉素女观惊着了,玉素女观吩咐我去请永安候夫人来陪陪她。”金叶着急忙慌地挥开他们:“别挡路,耽误了差事你们负责吗?”
军士也不敢拦着,只得替她牵好马车,扶她上去,他们要保护的人是裴夫人,便也没有跟随金叶,依旧守到玉清观外,目送马车里去。
驾车的是谢玉书的人王安,他才将马车驶下山,就听金叶推开车门吩咐他:“去孟府。”
王安也不多问,应了一声直奔孟府。
金叶心里紧张的要命,小姐吩咐了,永安侯夫人今晚刚动了胎气,不好再惊扰,让她直接去找孟靖。
她第一次替小姐办这么大的事,担心替小姐办砸了。
提着一口气到孟府门口,敲开了门,自报家门。
好在孟府的人都认识她,很快就通报了孟靖,她没在门口等多久就被请了进去,一路直奔孟靖的院子里。
嬷嬷领她进了孟靖的卧房,她看见披衣坐在榻边的孟靖,立刻朝她行礼:“奴婢金叶,深夜惊扰孟夫人实在该死。”
孟靖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原本她就还没有睡下。
今夜宫中发生了那么多事,玉书被召进寝宫、敏敏又动了胎气,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么晚来是玉书那边有什么事了吗?”孟靖问,她之所以这么快见金叶,是担心圣上那边又找玉书麻烦,裴家人不愿意护住玉书。
“没有,小姐一切安好。”金叶抬眼看了看房中侍候的婢女,见都是孟靖身边的亲信才又道:“是玉素女观那边出了点事,小姐请您即刻前往玉清观。”
“玉素女观?”孟靖疑惑:“出什么事了?”
“是要紧事,奴婢也不太清楚。”金叶答:“小姐只吩咐,务必要请到您去。”
孟靖很清楚谢玉书的行事为人,她是不会为了一点小事惊动她的,深夜来请肯定是有大事,便吩咐嬷嬷替她更衣。
才换好衣服出门,孟敏身边的贞娘就迎了过来,行礼问到:“夫人听说玉书小姐身边的金叶来了,可是玉书小姐那边有什么事了?”
孟靖知道她担心玉书,便和贞娘说:“没什么事,也许是玉书的母亲在玉清观里有些不适,我去看看,你让她安心休息,一切有我。”
金叶瞧见贞娘才发现永安侯府夫人今夜也在孟府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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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靖随金叶冒雨出府,上了谢玉书的马车,一路疾行到玉清观下,她穿着蓑衣和斗笠,便不出样貌,那四名裴衡的是军士,也就以为是永安侯夫人。
孟靖匆匆忙忙进了玉清观,却没有被金叶带去素心斋,而是走小路去了香客住的精舍。
“孟夫人跟我来,小姐在这边等您。”金叶小声的说,鬼祟的像是做贼一样。
孟靖只好跟着她进了精舍的回廊里,停在了最偏僻的一间精舍前。
金叶敲了敲门。
孟靖却听见里面有男人冷声问了一句:“谁?”
怎么会有男人?
“是我金叶。”金叶自报家门,那扇门才从里面拉开。
孟靖只看见一道男人的身影,还没待看清脸一把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苍术住手。”谢玉书的声音传出来:“是我请来的客人。”
孟靖这才看清,握着剑的男人不就是宋阶身边的那个随从吗?
苍术看见孟靖也是吃惊不解,不明白玉书小姐为什么会请人来这里?相爷今夜会在此处是为了宋王,如今被人得知不就在暴露相爷吗?
可玉书小姐披上外袍,从床帐内出来,一双眼看向他不容置疑。
他只好撤剑退开,请孟靖入内。
屋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孟靖轻步走入,看见发髻松散,外袍也微微敞着的谢玉书,既吃惊又疑惑,若谢玉书与这随从在幽会还不至于让她疑惑,她还那么年轻,又嫁了那么个窝囊废,找几个男人很正常。
她疑惑的是,谢玉书为何把她请进来?
“孟夫人请坐。”谢玉书主动开口说:“惊动您深夜前来是有很要紧的事。”
孟靖看了一眼苍术,目光又定在那放下了床帐的床榻边,榻边丢着一堆湿淋淋的男人衣服、鞋子,而榻内似乎还有一个男人,两个男人?难道是……宋玠?
“什么事?”孟靖没有坐,直接问她。
谢玉书也开门见山,伸手挑开了一点床帐,让孟靖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是宋玠。
孟靖更疑惑了:“你深夜请我来,是为了告诉我你跟宋玠有私情?”
谢玉书没有否认,而是接着她的话说:“直接带您来这里,是为了让您相信我接下来要跟您说的话,句句属实,因为这些内情是宋相国告诉我的。”
苍术盯着谢玉书,紧皱眉头,玉书小姐到底想做什么?她要把相爷和她说的那些事都透露给孟靖吗?她有和相爷商量过吗?她知道相爷不喜欢孟家人吗?
“圣上命裴衡和宋玠在暗中调查当年万素素分娩时遭遇刺客一事。”谢玉书没有犹豫说。
孟靖看着她,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耸人听闻。
“因为圣上怀疑当初刺客抱走了真正的皇子。”谢玉书简洁明了的说:“也就是说圣上怀疑四皇子萧祯在当初就被调包了。”
雷声轰隆隆响在窗外。
孟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脸色,可她的心都在震颤。
“今夜那名刺客,就是当年调包皇子的刺客。”谢玉书走到她跟前低声说:“那名刺客今夜逃到了此处,冒死见了玉素女观,他在死之前和玉素女观说:贵妃怎么会把假儿子当真宝贝。”
孟靖再难克制变了脸色,下意识低声问:“难道萧祯真是假……”她却不敢把假皇子三个字说出口,看了一眼苍术。
“孟夫人放心。”谢玉书便说:“他是宋玠的亲信,此事他比我知道的还清楚。”
孟靖收回目光立刻又问:“那名刺客已经死了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宋玠。”谢玉书直截了当道:“那名刺客已死,尸体被送入了宫中,可临死前说的话,宋玠还没有向圣上禀报。”
孟靖脸色变了又变,看着谢玉书问:“你请我来,告诉我连圣上也不知情的消息,是想要让我做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