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心酸,谢玉书伸手轻轻替孟敏擦了擦眼泪,“夫人头又疼了吗?”
孟敏看见她怔了怔神,才叫她:“玉书……你怎么来了?你母亲安顿好了?”
孟敏明明神容憔悴,精神涣散,可她却没有认错谢玉书,最爱你的人怎么会认错呢?
“安顿好了。”谢玉书柔声答她,摸摸她冰冷的脸说:“夫人信不信,用不了三个月嘉宁姐姐就会平安回来了。”她记得时间快了。
孟敏望着她,眼泪一下子决堤一般,颤抖着问她:“真的吗?玉书你相信嘉宁能平安找回来是不是?”
“当然,当然。”谢玉书心里叹气,她虽然清楚女主回来必定会找她麻烦,但这一刻她是真心希望谢嘉宁快些回来,她不想看着谢之安把孟敏刺激成“疯女人”。
孟敏在她怀里哭了一会儿,疲惫的靠回侧榻上,头痛的睁不开眼。
一双温温热热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融了什么清凉的膏药在指尖,慢慢的替她揉开那些疼痛。
等她再睁开眼时,又望见了那双挂着泪痣的眼。
赵姝声音低却平和的说:“夫人方便侧卧着吗?我替您揉开后颈和肩膀的郁结,这样您能舒服些。”
孟敏被谢玉书扶着侧过身去,只感觉那双温热的手隔着布料,有力地揉在她紧绷的后颈、肩膀上,又轻轻拨开她的发,用指尖沾了些膏药涂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她不曾被陌生男子碰过这里,那触感陌生又不那么令人讨厌……
房间里安静下来,孟敏已不再哭了。
谢玉书留了丫鬟伺候,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突然听见系统冒出来——
“宿主,您涨了1点绿帽值,来自宋玠。”系统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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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两天一直肩膀痛以为是肩周炎又犯了,原来是阳了……[小丑]我会尽量保持日更,要是实在受不了我再请假。
第46章
宋玠的马车从裴府离开又去了一趟帽儿胡同,果然曾经乔宝儿住的小宅院人去楼空。
等派了苍术去打听才知道,玉清观的玉素女冠收了乔宝儿做弟子。
玉素女冠为何会突然收一个素未谋面的妇人做弟子?
宋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谢玉书促成了这件事,他在这一刻才明白过来谢玉书从替乔宝儿落胎开始就已经有全盘计划了。
先落胎,再拿回乔宝儿的卖身契,最后再想法子让乔宝儿做玉素女冠的弟子,脱奴籍换道士籍。
她之所以会选玉素女冠,是因为只有玉素女冠是永安侯不敢管的。
他甚至认为谢玉书和永安侯夫人孟敏冰释前嫌也是她早就想好的一步棋。
怪不得她需要那么多钱,原来她是想好了让她娘不再做外室,不再做奴隶。
听说她最近在看宅子,她是不是还想让乔宝儿自立门户?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听起来多么荒唐,从来没有外室能在主君还活着时就拿回卖身契,更不可能脱奴籍、自立门户。
可谢玉书就是做到了。
宋玠的心情很复杂,他一面是发自肺腑的惊叹谢玉书的勇气和手段,可另一面又听的心里发堵,因为她明明可以直接来求他,他要替一个奴隶脱奴籍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但她没有,她甚至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
他原以为这两天她们关系更密切了……可显然,她并没有这么认为。
“今晚玉书小姐陪永安侯夫人回孟府了。”苍术又禀报道:“有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回禀。”
宋玠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磨磨唧唧?有事就说。”
苍术这才说:“属下打听到,玉书小姐今晚似乎请了太医院的一位按跷博士去孟府。”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他打听了那位按跷博士又得知:“那位按跷博士名赵姝,是太医院按跷科中唯一未婚配的,听说这两日似乎发财了,在四处看宅子问价。”
宋玠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问苍术:“赵姝长相如何?”
“属下不曾见过。”苍术如实回禀说:“但想来样貌不凡,因为属下向陆康太医提起这个名字,他立刻就说有印象,夸赞了他的外貌,又惋惜他身世太差,不然提亲的人早踏破门槛了。”
宋玠心情不快起来,怪责苍术回答得太啰嗦,他只是问赵姝的样貌,谁要知道区区一个太医院博士的家世。
他看向外面黑透的天,心烦意乱,过了好一会儿,他已沐浴更衣准备就寝,突然冷不丁问:“派人去孟府看看,按跷博士走了没有。”
苍术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下才答:“是。”
他亲自跑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相爷还没有安寝,靠在床榻上在看书。
他近前轻声道:“属下打探过了,赵姝他还没有离开。”
宋玠合上书冷冷看他:“谢玉书呢?”
“玉书小姐今夜应该留宿孟府。”苍术又答。
宋玠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问:“想来那位按跷博士今晚也留宿孟府吧?”
他本不想多想,不过是个按跷博士罢了,也许谢玉书是请去替孟敏按跷的,可什么按跷技法能去一次就发财到可以买宅子了?
谢玉书给了他多少钱?她那样精明的人,愿意给一个男人花那么多钱只是为了按跷?
他可笑的胡思乱想,谢玉书那边却不知道来自宋玠的1点绿帽值是怎么涨的。
她也无心知道,她陪着孟敏在孟府留宿了四五天,孟府上下都待她极为客气,连孟庭春在她面前也拘谨起来,除了那位骄纵的孟府小姐孟今越总自顾自地吃醋,孟敏牵谢玉书的手孟今越要生气,孟敏给谢玉书拿点心吃她还要生气,就连座位的远近她也要和谢玉书计较谁离孟敏更近。
全然就是一副小孩子独生女的性子。
但孟今越有一点好,她吃醋生气都是明面上直接讲出来,从不背后做小动作,也从没有拿谢玉书庶女的身份揶揄,她有自己的傲气,要争就在明面上争抢。
孟敏的气色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谢玉书留意到她虽只为孟敏请了一次按跷博士,但那日之后赵姝每晚都会来孟府,似乎是和孟敏约定好了,且越留越晚,有一日天蒙蒙亮才离开孟府。
而孟家对这件事出奇平静,只是嘱咐贞娘让赵姝从后门进出。
谢玉书原以为是孟家怕赵姝被看见那么晚出入孟府传出风言风语,后来有次在为孟敏送药的时候,不小心在门外听到孟敏的姐姐孟靖,也就是孟府如今的掌家人在屋内对孟敏说:“……便是十个按跷博士也无所谓,只是你不能太抬举他了,你是郡主,是永安侯夫人,他不过是个玩意,你乐意了召他过来,不乐意就打发了他。”
“阿姐,我不想再回永安侯府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如今看见谢之安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孟敏声音低低轻轻地说。
孟靖轻轻叹了口气,“敏敏,你甘心将永安侯府的一切拱手让给别人吗?如果你甘心,那我也不劝你什么,你想和离就和离,孟府总养得起你。”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过来一会儿传来孟敏低低的哭声,她说:“我怎么能甘心……”
“敏敏。”孟靖声音更低了一些,“既然你甘心,你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后路?谢之安迟早会把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带回家,你想过怎样应对吗?”
“留子去母,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怎样应对。”孟敏狠狠地说。
自然是有更好的应对法子。
谢玉书想。
果然,屋内的孟靖低低说:“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谢之安能成为永安侯全仰仗你,永安侯的一切自然得你的孩子来继承。”
“可我伤了身子……”孟敏说。
“身子总是能调理好的,你是经年生气才伤了身体。”孟靖又说:“你回来的第一日,玉书来向我请安,送了些补品和一剂药方给我,说是太医院陆康太医那里得来的秘方,专门给产后伤身的女子调理身体用的,我找人看过这方子了,确实是好方子,你就安心在府中住着,和我一起试试这方子。”
孟敏似犹豫了,“可我就算身子好了,也不想和谢之安同床共枕,我嫌他脏……”
孟靖忽然笑了一声,很无所谓的道:“我说了,继承永安侯府的该是你的孩子,又没说必须是你和谢之安的孩子。”
谢玉书心满意足地端着药转身离开,终于让孟敏明白最好的法子是什么了,谢之安那个老东西精子质量早就不行了,原剧里叶寡妇也是从五六个月就开始烧艾保胎,硬生生保到临盆,生下来的儿子也从小体弱多病。
她一直怀疑孟敏怀不上孩子的一方面原因是谢之安。
既然如此,何不试试别人?反正只要是孟敏的孩子继承永安侯府就够了,爹是谁不重要。
可这番话她绝对不能直接和孟敏说,先不说孟敏能不能接受,就算她接受了,日后她但凡与孟敏不和就可能被孟敏“灭口”。
这番话只能是孟敏最亲近的人去说,孟靖再合适不过了。
她回到小厨房中把药温上,就听见孟今越在满院子喊她:“谢玉书?谢玉书呢?”
她应了一声。
孟今越小马似得跑过来,穿着短打衣服和马靴,跨进来和她说:“谢玉书我要和你比骑马。”
谢玉书抬头看她,她两手抓着马鞭猛地一拽,发出“啪”的一声响,好不得意,又问她:“你会骑吗?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教教你?”
谢玉书笑了,巧了她在影视城拍短剧时特意学过骑马。
孟今越兴冲冲的带着她去选了一匹马,要和她去西山下的猎场骑马,孟庭春却提醒她们最好别出门,今日圣上御船游湖,汴京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净街把守。
孟今越很是不满,说她们不走主道,绕路去西山不会被守卫拦住。
她一副非要去不可的样子,谢玉书却突然拒绝了,说什么也不去,连回旋的余地也不给,借口自己肚子疼去屋里躺着了。
任由孟今越在外面气得骂她:胆小鬼!
骂也不出门,开玩笑她现在有40点的万人迷值,当初万素素被皇帝强取豪夺正是40点万人迷值,这个节骨眼她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开老皇帝。
而且老皇帝早不游湖晚不游湖,偏偏在她今天要出门时游,她很怀疑是不是万人迷值的作用,让她百分百会遇上老皇帝等重要角色。
她绝对不要,如今想起来在玉清观时被老登皇帝闻到香气,她还膈应的不行。
“宿主,要不然您先兑换掉吧。”系统说:“您40点的万人迷值真的非常容易沦落到万素素的境地,总不能永远不出门。”
她当然要出门,但不是现在,她要等小刀回来,等小刀的皇子身份坐实了,到时候老皇帝就算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也有法子对付他。
“要是小刀不是皇子呢?”系统问,其实原文里直接大结局,小刀的皇子身份也没有坐实,他死在刺杀皇帝的那场宫乱中,到死也没有找到父母。
“他必须是。”谢玉书垂下眼想了想,宋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游湖到下午下起了雨。
宋玠陪着圣上萧煦在御船上游了一下午的湖,萧煦这两日身体清爽了些,突然来了兴致又改道去西山,要雨中欣赏西山的红叶林。
一直折腾到天色黑下来,萧煦才打道回宫。
宋玠护送萧煦回宫时已是体力不支,雨气又令他手足冰寒起来,他正要告退,又听见萧煦想起什么似得问:“宋卿可知道永安侯家的小女儿吗?”
宋玠眉头动了动,抬头看萧煦。
萧煦靠在侧榻上,笑着说:“她可许给了探花郎裴士林?已成亲了?”
他在问谢玉书。
宋玠困惑着带着难以压制的厌恶,一个老男人不会没有缘由地问起一个女人。
“是。”宋玠肯定地回答:“已成亲许久了,之前裴士林给臣下过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