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母子惯会拜高踩低,自然不敢怠慢了贞娘。
谢玉书扫了一眼裴家母子,两个人气色差到跟要死了一样。
裴士林吊着右手臂,面如死灰地盯着她。
李慧仙也一夜没睡,看都不敢看谢玉书,像见了猫的老鼠。
贞娘瞧见她进来,就笑着起身迎过来朝她行礼,客客气气的称呼她一声:“玉书小姐。”又说:“夫人一直记挂着玉书小姐,只是前些日子病着,今日好些了便差奴婢来送些吃的用的,给您和裴家老夫人。”
谢玉书往桌子上瞧了瞧,都是些名贵的好东西,还有些是给裴士林和裴母李慧仙的。
孟敏很知道人情世故,她从前只是厌恶谢玉书,根本不在意回门当天不给脸面地把谢玉书赶走,会不会让裴家看不上、欺负她?
如今特意送这些东西来,想必是去查过了她说的“干果铺子”,相信了她的话,用得着她了。
这很好,互相利用,互惠互利。
“母亲身体可大好了?”谢玉书点了几样值钱的东西让金叶、银芽收好,笑着看向贞娘:“我正想回去看母亲,她就派贞娘你来了,这不就是心有灵犀吗?”
贞娘笑容僵了僵,玉书小姐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不只是聪明了,更是变成了笑面虎一般,一点也不在意她是庶女出身,就像亲母女一样说话。
“是啊。”贞娘重新笑着说:“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想请玉书小姐回府陪她说说话。”又看向裴士林:“只是不赶巧,裴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玉书小姐还得不得空回府?”
谢玉书为难的看向裴士林,作出一副娇气模样:“是啊,夫君伤成这样,我心情糟透了,不知道夫君今日好些没有?”
裴士林僵硬着脸看她,真是惊叹她的演技,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他昨夜昏迷不醒,他的好夫人可是又被宋相国接走了呢!
“无妨的。”李慧仙看看裴士林,又看谢玉书挤出个笑脸说:“有我照顾士林,既然侯夫人来请,玉书就回去陪陪侯夫人吧。”
裴士林气的想呕血,这就是他的好母亲,昨夜哭着喊着今日一定要休了谢玉书把她赶出裴府,如今见了永安侯府的人立刻就换了另一副嘴脸。
“既然如此,夫君若是方便就送我回永安侯府吧。”谢玉书得寸进尺的说:“别叫旁人误会了我与夫君感情不睦。”
谁会误会?谁会在意?她就是想折腾他而已!
裴士林脸色难看,嘴唇发乌,却到底是开口说:“好,我送夫人回永安侯府。”
他总不能当着永安侯府人的面拒绝她!
“劳烦夫君了。”她假惺惺地露出个幸福的笑容。
裴士林忍着伤痛,陪谢玉书出府门,陪着她上了永安侯府派来接她的马车,炎炎夏日,他光是这一番行走,刚接好骨的手臂就痛到他冒汗。
谢玉书却开心得很,在马车里换了另一副面孔,笑盈盈地故意问他:“看来夫君冷静了一夜,又不想与我和离了,我早说了只要夫君和婆母好生伺候着我,我自然让你们过安生日子。”
裴士林盯着她,已经生不起怒火了,只是无奈又痛苦的问她:“谢玉书,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她坐直身,双目柔情脉脉的看着他说:“夫君别说这样的话,过日子哪有不打打骂骂的?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下去的。”
裴士林盯着她那双眼,快要分不清她有几张面孔了,怎么那么会演?他们是正常的打打骂骂吗?是她打断了他的手臂!
他自知说不过她,索性说:“你既说你想和我好好过日子,那好,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去宋玠府邸见他。”
谢玉书惊讶的握住他的手臂说:“夫君忘了,是你要我去的啊。”
裴士林手臂一痛,心里也噎了住:“从前是我对不起你,现在你不需要再去了,你做得到吗?”
谢玉书冷不丁听见了系统音——
“恭喜宿主,女配的主线任务完成百分之七了。”系统语气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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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六千字更新奉上,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我们的更新时间回归下去六点~
第25章
现在涨了?
谢玉书惊讶的看着裴士林,明白过来女配[谢玉书]的爽点原来是让裴士林悔不当初,自食恶果啊。
那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她松开手指,轻轻搭在裴士林的手臂上,温柔且笃定的说:“我当然做得到啊夫君,我本就厌恶宋玠,若非是你和你们裴家逼着我去,我怎么可能去。”
做不到的是他裴士林吧。
裴士林更困惑了,她看起来如此真心,就好像真的想和他好好过一样。
或许她真的想过要和他好好过吧,几年的情意怎么可能都是演出来的?她当初也是满怀憧憬嫁给他的,她曾经为了嫁给他花了好一番心思讨好他的母亲。
她变成如今这样不就是从他逼迫她去照顾宋玠开始吗?
他其实是对她有些愧疚的,若非搭救他弟弟这一番风波,她或许还如从前那般温柔小意,孝敬婆母……
可她慢悠悠又补了一句:“今日我就立个誓,从今以后宋相国打死你,我也不会再去见他。”
裴士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句话,“你是什么意思?”她难道以为宋玠会为了见她闹到“打死他”的地步??
马车摇摇晃晃停下,永安侯府的贞娘在外请她下车。
她不再回答他,笑着下了车。
裴士林只能忍着气随她下车入府。
永安侯今日不在府上,他原以为侯夫人会一句话打发了他,没想到侯夫人居然留了他用膳,府中专为他设了一桌宴。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待遇,更令他意外的是侯夫人特意留下了谢玉书陪他,说晚些时候会派车送谢玉书回府。
裴士林先一步离开回裴府,一路上都有些晕乎乎的,永安侯夫人怎么突然看重谢玉书了?
他身心疲惫,靠在满是她香气的马车里恍惚的想,若是她肯改,未必非要闹到休妻。
他为娶她也花了一番心血,她虽然是庶女,可他们裴家也已经式微,他又只是一个小小探花,永安侯府本就看不上他,若再闹到休妻两家面上都难看。
况且,如今永安侯夫人突然待她好了些,或许回门那日是有什么误会?
※
谢玉书却很清楚永安侯夫人孟敏的用意。
裴士林一走,孟敏就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与谢玉书说:“我今日给你这份脸面,是谢你告知我刘记干果铺子的事。”
“看来夫人是去查过了。”谢玉书也不再叫她母亲,闲闲的坐在案几旁喝茶,直截了当的说:“夫人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又是送礼,又是设宴,这般给足面子定然不只是为了谢她。
孟敏看向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谢玉书聪明又识趣,不需要她废话。
她确实有事需要谢玉书做,她抬手示意贞娘。
贞娘便开口道:“昨天从英国公府回去后,夫人便派人去查了刘记干果铺子,赶巧就瞧见老爷的随从进了干果铺子后面的一栋宅子里。”
她们昨天去了才发现,干果铺子后面有一栋不小的宅子,宅子里住的却不是干果铺子的老板,而是一位很年轻的寡妇,那寡妇叫叶细珠,不是汴京本地人,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
一个女人带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住在那里,一院子的婆子、丫鬟伺候。
贞娘她们花了不少银钱才在铺子的小伙计口中打听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干果铺的伙计说,老爷的那名随从常常去,有时候老爷的马车也停在小巷子里。”她看了一眼孟敏,发现孟敏又气的脸色发白,过去给孟敏添了茶平复情绪,才又说:“不少人见过那叫叶细珠的寡妇,说她最近似乎肚子大了起来。”
孟敏的茶咽不下去,“砰”的一声重重放回了案几上,茶水溅了一袖子。
贞娘忙替她擦。
“夫人先别动气。”谢玉书劝她,气人的还在后头呢,又说:“我可以告诉夫人我查到的,那名寡妇带在身边的小女儿叫嘉颜。”
孟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当年谢玉书的外室母亲生下来她,想为她取名叫嘉玉,谢之安还敢来问她行不行?说什么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气得她大骂了谢之安一场,她已经忍气允许一个奴婢生下谢之安的孩子,他居然还敢让外室的女儿沿用她女儿的“嘉”字!谢之安不是不知道,这个“嘉”字是太后娘娘特意为她女儿取的!
而如今,那个寡妇的女儿叫嘉颜……
孟敏坐不住地站起来问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可有真凭实据?你是说那寡妇的女儿也是……”
“是,那名三四岁的小女孩也是父亲的孩子。”谢玉书还不犹豫回答,她可是看过全剧本的人,原剧里谢之安在外可不只有她母亲、叶寡妇这两个女人,还有好几位秦楼楚馆里的相好。
这个表面上的好夫君背地里从没有停止过播种,只是他基因劣质,怀孕的只有她母亲和这位叶细珠。
而这位叶细珠就厉害了,她不声不响地生下了一女一儿,在女主谢嘉宁被找回来前,叶细珠就抱着满月的儿子被带回了侯府。
那时候谢家的各位宗亲全被谢之安请来对孟敏施压,说谢家如此世家大族总不能绝后了?
孟敏多年无子成了封住她口的一条莫大罪名,她一病不起,不得不低头退让,准许叶细珠做了妾室,还把她的儿子记在了名下成为了永安侯的嫡子。
虽然女主谢嘉宁回来后狠虐了叶细珠,将她发卖,但稚子无辜,她的儿子就那么留在了永安侯府,被谢嘉宁亲自教养,养成了一个听话的弟弟。
这也太不公平了。
谢玉书打心里不喜欢这种男人出轨乱搞,惩罚女人的“报复”。
要她说,谢之安才最该发卖,带着他的好大儿一起发卖,没有他哪有那么多糟心事?
但这个年代不需要准生证,确凿的证据她确实没有。
“夫人若想要真凭实据很简单。”谢玉书说:“派个人去将叶细珠身边的嬷嬷绑来一问便知,我猜夫人今日请我回来也是为了调查叶细珠肚子里怀的是不是父亲的种。”
孟敏迫不及待问:“你查过吗?你是怎么知道叶寡妇的?”
她的心像在火上油煎,太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了,叶寡妇怀的是谢之安的种吗?
“不瞒夫人说,我不只知道叶细珠,还知道宋行首、李娇娘、杜琴师。”谢玉书望着孟敏,语气里满是讥讽:“要知道这些很简单,夫人只需要派个人每天在暗中跟着父亲,你便能知道许多女人的名字。”
孟敏宛若雷劈,头晕目眩,站不住栽头就要倒下。
“夫人!”贞娘慌忙扶住孟敏,见她脸色惨白,额头鼻尖全是密汗,立刻吩咐丫鬟拿冰来。
谢玉书也惊的起身过去瞧孟敏,她没想到孟敏这么经受不住打击。
丫鬟急忙忙拿了冰,裹在帕子里贴在夫人的手心、额头、脖颈处。
过了好一会儿,孟敏才缓过来这口气,重重呼吸着哭了起来,边哭边抓住谢玉书的手,颤抖着说:“你哄……哄骗我的是不是?你没什么凭据,只是猜想是不是?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谢玉书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夫人,我很想说些安抚你的话,可你心中应当很清楚,我没有撒谎。”
否则怎会气到昏过去?
孟敏睁开眼,满目的流水淌下去,喉头只剩下哽咽,若是昨天谢玉书这样说她肯定不信,可昨晚她派人去了干果铺的宅子,她的人亲眼所见谢之安的贴身随从月明大包小包的进了那户宅子,他拿的那些东西里有许多名贵药材和上好的花露。
那些名贵药材是宫中赏赐给她的。
那瓶花露也是番邦进贡,皇后特意赠与她的。
若非是谢之安拿去了,月明那随从怎么敢偷拿?
“夫人,先别哭。”谢玉书问她:“父亲今日出府说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