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拿着菜刀冲进了江弘图屋里,但她没伤他啊, 是江弘图自己吓得噎到, 后面冲进屋老家伙误会才导致昏倒。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反而让她发现了两个老家伙的弱点,那就是好吃懒做的江弘图。
这几天和那家人斗智斗勇,搞得程芬是越战越勇, 她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江家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虐待她?!
要不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器”被老家伙藏了起来, 她也不会大老远地跑回家,怎么也得在江家老屋闹得天翻地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 程芬没诉苦也没抱怨, 而是直接去了灶屋,拿着灶台上的菜刀就往外走,那架势瞧着, 连坐都没打算坐一下,而是想直接走。
还是江东阳拦了一下,“你把菜刀拿走了,我们用什么?”
看乐子归看乐子,但总不能真闹出什么事,原先那把菜刀钝得砍不动人,现在程芬手里拿着的这把菜刀老锋利了,可不是随便拿在手里玩得。
他伸出手,“来来,把刀给我,难得你回来一趟,哥哥杀条鱼给你补补,等会再送你回去。”
瞧瞧这可怜的娃,回去几天被折磨得不成样,看着都瘦了好多斤。
刚说杀鱼,就忍不住吞咽口水了。
江东阳瞧她可怜,但可不是真心疼她。
费这个劲还不如等会多吃两块鱼肉。
程芬红着的眼渐渐消散,一手落在瘪瘪的肚子上,是真的很饿了,她咬牙切齿,“你阿爷阿奶太不是东西了,我带去的粮食凭什么我自己吃不得?他们还好意思说找不着了,然后我就带着人闯进他们的屋把床板砍了,让大伙瞧瞧粮食到底是不见了还是被他们私吞……”
江东阳瞪大眼,“厉害啊。”
这句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程芬做了他没法做的事!
爸以前就叮嘱过,再不喜最多也就气气人,绝对不能闹得整个生产大队都知道,不然光一个“孝”字就得压他们一头。
反正他们只要紧紧拽着自己的东西,最后跺脚生气的只会是对方。
像砸床板这种泄愤又有意思的事,他还真没做过,直接推着程芬就往灶房里走,“走走走,哥做菜,你跟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爷阿奶也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藏着你的粮食呢。”
江小娥一直没吭声。
只不过将自己的小书桌往灶房边上搬了搬,搬到一个闻不到油烟味却又能听清楚里面说话声音的位置。
“他们就是老坏种!不让我吃,我就掀了桌谁都别想吃。”
“从没见过这么贱的人,自己不干活就只知道指使我,行啊,找借口说自己腿不行我就拿菜刀砍了江弘图的腿。”
“老天爷就该把他们都收了,三个人就知道对付我一个,要不是把我的菜刀藏了起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收拾谁!”
程芬是气得不行。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
她以前觉得自己委屈,但在江家老屋待了这些日子后,她才知道以前的那些委屈愤怒简直不值得一提。
在老屋那边她遭得打、遭得骂是以前的十倍还要多,到现在她脸颊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
不仅仅是打骂,还有干活。
这辈子她就没干过那么多活,以前知道下地苦但她真没想到会这么苦,苦到每天都会哭上两场,不然身体累心里也憋得慌。
但她还是不愿意妥协,她咬着牙坚持,就是想告诉其他人,她选择蒋晨不是错!她也不是忍不了……
不过说起来,好像每次快坚持不下去时,只要和老屋那边的闹一闹,心情就轻快许多,感觉自己又有力气干活了。
搞得老家伙们不来找她,她都忍不住想去找他们的麻烦。
“程芬?”何泽兰走进屋子,看到程芬糟糕的模样是惊得不行,她伸出双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你怎么……算了算了,回来就好。”
“才不是!”程芬微微昂起下巴,显得又倔强又狼狈,“我还会再回去,你别想操控我的人生!”
“……”何泽兰有些一言难尽,沉默了一会转身回了屋子。
算了,程芬想折腾就让她继续折腾吧。
反正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程芬还真说话算话,在家吃了一顿红烧鱼填饱肚子后,拿着一根粗棍子就气势汹汹要离开,在离开之前她还放了一句狠话,“你们别看低了我和蒋晨哥的感情,为了他我能付出一切!”
抬头挺胸,气势昂昂就要迈步走出院子。
“等会。”
程芬转过头,“都说别劝我,你们不懂我对蒋晨哥的真心,为了他我就算下乡也……”
“我是想说,拿这个竹条会更好。”江东阳打断她的话,那话听得有些恶心人,但难得有人教训他的好大伯,自然得助力一下,“细竹条抽人才疼,你拿回去往肉多的地方抽,大伯肯定受不住跟你求饶。”
“……行,我都带上。”程芬有些惋惜,家里的菜刀、砍刀拿不走,只能拿着一根棍子、一根竹条返程。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今天吃饱了。
吃得特别饱,浑身特别有劲,感觉能再和那群老家伙们大战三百回合了!
这一次,程芬独自离开。
她甚至不用江东阳送行,一手棍子、一手竹条,就这么昂头挺胸地朝着嘉田生产大队走去。
“她……感觉变化好大。”程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是真感觉程芬变化很大,虽然还是有些没头脑,但至少不再是欺软怕硬的窝里横,居然有胆子和江家老屋的人硬扛。
“不愧是我爹娘啊。”江湛生淡淡感叹着,瞧瞧他,不也是被爹娘逼出来的性子?在最开始他也是一个软蛋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老爹老娘还是有些用处,以后哪个人性子怪异就送去待一阵,瞧瞧,这才几天就更顺眼一些了。
“这叫啥?”江东阳补充了一句,“这叫没苦硬吃。”
很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
他为了不吃苦,硬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就怕真被送去下乡。
程芬呢,明明觉得苦,偏偏上赶着吃。
他先前随口的一句话怕是说对了,或许在他们眼中的“苦”对于程芬来说就是“甜”呢,不过啊……
何泽兰侧过头,“东阳,先前麻烦你的事问清楚了吗?”
江东阳叹了声气,不过程芬注定地失望了,“我找人问过蒋晨的街坊,他原先有一个正在谈婚论嫁的对象,但因为受不了他一直接触其他女同志,最后闹得分手,这事在他们那边还闹得挺难看的……”
蒋晨模样是真的好,再加上那张嘴也特会哄人,本身就花心得狠,自然就不知道收敛,招惹上的女同志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周边邻居对他的印象是特别不好,帮他去调查的狗友硬是被拉着唠了一两个小时,说得全是蒋晨的那些烂事。
“本身分手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谁让蒋晨招惹谁不好招惹上的是一个有背景气性又大的女同志,直接闹到派出所要告他耍流氓。”
何泽兰脸色难看,知道那人品行不好但不知道会这么差。
程荭好奇,“那他没被抓?”
“这还得多亏你三姐。”江东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程芬了,“她是真昏了头,亲自去解释她和蒋晨是正经恋爱,而那些被蒋晨招惹的女同志又怕名声不好,纷纷说没这回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外面传得难听,但谁让程芬说她是正经对象,其他人又都否认表示没这回事,再加上告的是前任对象,都会考虑是不是故意谎报,毕竟他们当初分手闹得确实不好看。
说白了,就是没人证也没物证,总不能光凭一张嘴抓人。
江东阳接着道:“不过这人狗改不了吃屎,程芬去乡下这么多天,蒋晨非但没关注过,还整日在外晃荡不回家,我估计又不知道在哪里招惹谁了。”
“这人真是太恶心了。”程荭皱着眉头,“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说再多不如让她亲眼看看,只有这样才会死心。”
“我也是这么想。”江东阳看何阿姨脸色十分难看,他宽慰着:“程芬在乡下也好,远离些也不会被欺负到,我这边再让人盯着,到时候直接让程芬抓个现行。”
何泽兰再一次感谢,“东阳,真的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嘛。”江东阳死命按下想扬起的嘴角,一不一家人另说,何阿姨可是承诺过他,这事要是办好了就让程芬给他二十块钱的好处费,就算程芬赖账,何阿姨也愿意帮忙先垫着。
挣家人的钱,他不觉得亏心。
二十块钱呢,在哪里都难挣到这么多钱啊?
他毫不犹豫就接了,第二天就找了一个狗友,承诺了五块钱将这件事给办好,他就不用亲自去盯着,只用等狗友的消息就好,还能抽时间回大队捞鱼,多爽!
程芬最后回大队和江家老屋的人怎么闹得,谁也不知道。
日子还是照样过着。
江小娥在周一那天又收到四婆婆那边递来的十张过滤网,和小伙伴们去最近的两个公社,安上了这十张过滤网,总收维修费三十七块五角八分。
又在过后的三天陆陆续续收到几张过滤网,跟着又去了几个生产大队,收维修费二十二块六角二分……
一直到周五那天,除了三洲大队韩老爷子的那台机器外,他们将其它机器全都安装上过滤网,这还不算大喜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铺得有些广,原先拒绝和没去过的一些地方,居然主动来了电话,王主任桌上的电话一天总会响一两道,搞得他都不敢离开人。
“又接了三个公社和四个生产大队,一共十四台机器。”周洲特意拿出一个新本子,上面记录每个地点和数量,外加他们原先的收入和分账。
他浅笑一下,“不单单有主动找上门的人,还有人问我们能不能在其他机器上安装过滤网。”
“其他机器?”
“真的?”方大牛一脸惊奇,连其他机器都找上门,莫名有一种他们很厉害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大师傅,时不时会有人邀请上门解决问题。
他嘿嘿一笑,挠着头道:“感觉咱们都成大师傅了。”
“想啥呢。”周洲用笔敲了敲他的脑袋,“来请也得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去做,人家可是一家小型工厂,想让我们安装过滤网的是一条生产线,咱们哪里搞得定?”
一个是手动式机器,一个是自动式生产线,这其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嘶,这也太高看我们了吧。”方大牛立马打消心思。
周洲赞同点头,“所以我等会打算去回绝。”
“也不用这么着急。”江小娥倒挺有兴趣的,“咱们不会,但咱们可以去看看,就算不能直接上手,去近距离体验一下生产线的操作流程也行。”
“对。”钱嘉树跟着点头,“现在接触不到,以后迟早会接触,就当提前学习下了。”
周洲轻笑一声,“我没意见,只要都厚得了脸皮就行。”
为什么要厚脸皮?
人家请他们上门安装,结果在那边期待下“隆重”登场,转悠一圈甚至还会悄悄上手摸摸蹭蹭,最后告诉人家他们不得行。
脸皮不厚,真的架不住。
不过也神奇,五人小组脸皮都还挺厚得,这种小场面都能驾驭得了。
既然都没意见,周洲便打算给那边打个电话,约定好上门的时间。
现在就等四婆婆那边编织好过滤网送过来,他们效率是越来越高,四婆婆一个人编织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他们。
不过也是,四婆婆这段时间是真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