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听到后却很开心,微笑时,小酒窝里满是甜蜜的笑,或许在她看来,这就是爱情该有的甜蜜吧。
除了瓜子之外,女生的口袋里还装了不少的零食,都是为周武准备的。
周武也一点都不客气,听歌、吃零食、看漫画,身边还有人伺候,俨然就是古代富贵人家里的大少爷。
约摸着快下课的时候,周武这才跟他的新女友从小凉亭离开,还是像跟别人谈恋爱那样,只是手拉着手,没有过多地亲昵。
他们走后,方芳也来到了小凉亭。
桌上、地上全是瓜子皮和零食袋,方芳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坐在了刚才周武躺过的地方,感受着还未完全散去的温度。
两个月没见,周武还是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能闻得出来。
因为空气中还有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那股很暖、很热烈的阳光味道。
桌子上,那包辣条没吃完,里面还剩下了一两根。
方芳迟疑了片刻后,把它拿起来,趁周围没有别人看到,赶紧把里面剩下的塞进了自己嘴里。
同样的辣条,被周武吃过后好像更多了一丝丝的甜味。
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副,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谈恋爱,他主动把辣条递到自己嘴边,喂她吃的画面。
她不被允许靠近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稍稍宣泄心里对他的喜欢。
碰过他触碰的东西、尝过他吃过的食物……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拿一片银杏叶当书签,就能从叶子的脉络中感受到银杏树屹立千年的光阴,而拥有周武留下的温度,也能拥有属于他灵魂的小小一部分。
那天之后,方芳陷入了一种近乎病态的暗恋。
她会在暗处观察着周武和他的女朋友,并且在他们离开后,迅速去触碰周武留下的痕迹:食堂里吃完的餐盘、随手丢掉的花、满是汗渍的篮球架,甚至是他从衣服上扯掉的线头……
开学后的一个月里,周武的女朋友又换了好几个,不过方芳不再介意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体会到了和他“恋爱”的感觉。
那天晚上,周武和兄弟们打球打到很晚。
因为走得太急,他把外套忘在了篮球场。
周武刚走后不久,方芳就像是兔子一样“蹭”地一下从暗处跑了出来,把他的衣服抱在了怀里。
被阳光晒过的淡淡皂角香,还有一些散不掉的烟草味……是独属于周武的气味。
紧紧地和衣服抱在一起,就像是和他本人相拥一样。
可就在她沉浸在想象中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哦~好一个小偷,被我抓住了吧?!”
是罗子阳。
一步步朝方芳走过来,罗子阳脸上是一副捉贼拿赃后的得意表情,“偷衣服,要是告诉老师的话,你肯定得被记处分!”
“我,我没有!”
方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想跟“偷”这个字撇清关系,却又不想把周武的衣服丢在地上,怕会弄脏。
来到方芳跟前,看到她脸上那抹害羞的红还没褪去,罗子阳不禁哼笑一声:“逗你呢,我告诉老师干啥,一件旧衣服而已。”
身为周武从小到大的好兄弟,罗子阳或许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既然是最了解他的人,又每天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他身边发生的一些变化呢?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了,周哥拒绝你,你就开始跟踪他、偷窥他。”
从她手里把那件衣服拿过来,罗子阳扫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方芳对周武的喜欢原本就见不得光,当从别人的嘴里指责出来时,有的只会是加倍的自卑。
方芳无言以对,因为罗子阳说得并没有错。
她以为罗子阳会说告诉周武,告诉她自己这种低劣的行径,可没想到他竟然说:“你想要留着他的这件衣服吗?”
方芳是自己听错了。
“问你呢,你想留着他的衣服吗?”
方芳原本是想着拿回家后洗干净,然后等晾干后趁没人的时候放回到十班的门口。
但如果可以留下的话……
罗子阳的话让她有些错愕,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以后呢?”罗子阳又用更多的东西诱惑她,“想不想要周哥用过的笔?周哥看过的书?还有周哥的指虎?”
方芳的头点得更快了。
这些都是些小玩意儿,就算是丢了、找不到了,周武也不会在意,但是对方芳来说,这些都像是一片片的“银杏叶”,拥有的越多,就能拼凑出更完整的“树”,自己也能将幻想中的爱情拥有得更完整。
罗子阳没说话,只是搓了搓手指头。
方芳知道,他是想要钱。
方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交给了他,就当是“买”下了周武的东西。
罗子阳很满意,“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去拿。”
总是偷家里的钱也不行,卖一些周武不要的小东西,权当做是给自己创个业了。
同样,方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还十分感激地向他道谢:“谢谢你……”
靠着贩卖周武不要的东西,方芳的零花钱、压岁钱、饭钱很快就全部进了罗子阳的口袋。
当然,这件事情罗子阳并没有告诉周武,因为周武知道后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星期六的下午,城中村里的某栋楼里。
罗子阳才努力耕耘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青春期的少年有精力、有力气,尽管结束得很快,但没休息一会就又恢复了,而这家按摩店的其他隔间里,他的兄弟们也都在享受着成为男人的快乐。
“爽,太爽了。”
“确实,比打手强爽多了。”
“阳子,你是咋知道这个地儿的?真得劲啊,就是贵了点。”
“刚才那个女的还问我多大了、叫啥名,还说有空想约我一块吃个饭。”
“哇靠,你跟她说了?”
“说了啊,但没说真名,我说我叫周武。”
“哈哈哈哈哈!你真贱,我也跟她说我叫周武,她们回头一合计不会觉得咱是骗她的吧?”
“管她呢。”
他们距离十八岁的生日,短则还有几个月,长则还有一年多,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不仅穿得要像男人、吸烟要像男人,也要做些男人该做的事。
叼着手里的烟,罗子阳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又没钱了。
可是方芳现在好像也拿不出多少钱,她已经收集了很多关于周武的东西。
现在的那些小玩意儿,对她来说好像已经失去吸引力了。
但,罗子阳可不想失去这个“钱包”。
看着钱包里那一只还没打开的小气球,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想不想嫁给周武?当他的媳妇?”
“真要结婚了,那他的身边可就只有你了,还怕他找别的女朋友嘛。”
“现在是还没成年,但等到高三,你不就满十八了吗?怕啥。”
“你想想,就算怀不上,他也算在你的身体里呆过,那可是别的女人从没有过的待遇。”
“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弄,一次二百。”
——
周武是无辜的。
在他被放出来的当天,罗子阳就被抓到警察局了。
面对警察的盘问,他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是欺骗了方芳,承认了那小气球里装得东西不属于周武,承认了自己才是孩子的爸爸……
罗子阳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也没想到当初随口教方芳的事,还真的让她怀了孕。
说到底,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未成年,对那方面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于慌片。
他以为只要有那一层膜,就可以挡住东西流进去,却不知道那层组织并不是封闭的,也不知道哪怕小气球里的东西隔了一天,依旧有活性,更不知道成为父亲是一项多么沉重的责任。
尽管他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跪在方芳的父母跟前不停地磕头请求原谅,也难以弥补他的过错,道德和法律都会给予他最严厉的惩罚。
“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做。”逛街的时候,程玉秀不禁感叹道,“那他现在呢?被开除了没?”
程天爽拿起那块桌布,在手里感受着表面密织的纹路,“肯定啊,估计还得被送去少管所呢。”
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很大。
谁能想到呢?大家以为的混世魔王竟然是无辜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周武身边的小跟班,跟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
可惜,罗子阳现在被警察抓起来了,否则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的真相。
就比如周武从小是不是真的办了那么多坏事,是不是真的偷了家里和外面的钱,还有周武把方芳肚子搞大的谣言,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
身为这件事的受害者,方芳和周武都选择了暂时休学。
办理休学手续的那一天,程天爽在学校的教务处见了周武最后一面。
小半个月没见,周武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一头卷毛被剃了个干净,身上那一套自以为很帅的时髦衣裳也换成了普通的纯色运动衫。
跟在母亲的后面,他好像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完全没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气势。
不过也难怪,被关在警察局那么多天,在七十二个小时里,要面对警察一轮接一轮地盘问,回答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换成谁,都会被这股压力所击溃心理防线的。
“这个好,可以多买几条回去,”把那块桌布拿给程玉秀看,程天爽说道,“在麻将桌上铺一层布,打牌的时候声音就没那么大了,冬天还不用怕冰手。”
“嗯,确实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