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宓飞雪恢复往常的装束，并没有特意换上女子衣裙这点，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说了，宓飞雪想怎么样都可以。

　　衣着只是外物。

　　昨天的及笄礼不是要求她以后必须以女子模样对外，只是一份心意，一个承诺的兑现。

　　“过完生日后都不多休息一两天，永梦乡的卷王名号怕是洗不掉了。”宓八月离开晨练广场，用开玩笑的语调轻叹道。

　　夜总管道：“如果主人开口……”小主人一定会听话。

　　宓八月：“打开去灵华斋的门。”

　　两者的话语同时响起。

　　宓八月：“嗯？”

　　夜总管严谨道：“已经准备好。”

　　它亲手为宓八月打开门，目送她走进去。

　　论卷王，这位似乎并没有自觉。

　　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主人从来都是有样学样，有这样的神灵带头，小主人会偷闲才怪！

　　近来宓八月的工作重心转到云墨大陆这边。

　　当初她以李静生的身份将妖族的灵脉偷天换日，接了一条分流给灵华斋，使得灵华斋改头换面。后来将【岁】取而代之，这条灵脉就彻底成了她囊中之物，整个搬运到了这边。

　　在搬运的过程里，宓八月对天地间的灵气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灵师过滤出来的欲望毒虫（灵毒）散播在天地间，却不会在灵晶中存活。

　　因此在灵州作为通用货币的灵晶才被两脉通用且无毒，只是一旦灵晶被灵师吸收就失去了无毒的特性。

　　说到底，灵毒只对人族有效，因为他们就是生产灵毒的宿体。

　　宓八月将大批量的阳灵师转移到云墨大陆，等同于把灵毒携带体带到这里，为什么云墨大陆的灵气环境依旧没有灵毒？

　　真相其实很简单。

　　云墨大陆并非没有灵毒，只是灵毒的产生源头差了一环——圣灵境的吸收和加工，灵州容易激发人负面情绪的残酷人文风气——毒虫的产量远不及这片大陆的范围，以及神灵意志的灭杀速度。

　　打个比方，将一群生活在泥沼里的人丢进海里，这些人身上的泥沼被海水稀释，那些被洗掉的泥沼并不是凭空消失，只是在广阔的海里被稀释到人无法感知到的程度。而这片海洋还是有主的，被所有者盖了一层玻璃罩，拒绝沼泽的注入。

　　这么一看，灵华斋的传道没有说错，的确是神灵在庇佑这片土地，才有如此一片宝地。

　　只是宝地是有限的，人性中的欲望却是无限的。

　　如今看似蒸蒸日上的和平盛世并不稳固。

　　那些魂识强大敏感的天尊们心有预感。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他们比过去更拼命的修炼行为可以感知一二。

　　宓八月把灵华斋的器阵检查了一遍，结束的时候偶遇裴青。

　　这种偶遇的‘缘分’三年来实在不少，有时候两人一句话不说，点头就过，有时候会凑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钓钓鱼、甚至是种树，说的话题也多是无关紧要的闲话。

　　宓八月直觉今天的偶遇不会一笑而过，正好她也想和这位过于安分的阳神分念聊聊。

　　“裴先生特地来等我？”宓八月问道。

　　裴青点头。

　　宓八月道：“边走边谈？”

　　“好。”裴青道。

　　他们顺着灵华斋上山的路走，越往上越陡峭，却难不倒两人。

　　裴青一开口就是一记重磅，“点灵犀告诉我一则消息。”

　　这话要是被宓八月之外的任何一人听见都要愣上好半晌，甚至怀疑裴青说了梦话，亦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宓八月却平静道：“什么消息？”

　　裴青道：“它十年一开花，百年结一果。开花为人族开灵通窍，结果为众望所归之人证道登王。这次百年之期已到，它本要失约。”

　　说到这，裴青停顿住，宓八月善解人意的接话，“为何失约？”都按照传统办了那么多回百年证道会，怎么到这次就失约了，一听就和她有关系。

　　裴青道：“因前一次十年灵犀会上的灵犀花损耗过大，后十年无法凝结通天果。”

第880章 打痛就听话了

　　纵观数百年来的灵犀盛会都没出现过有人偷盗灵犀花的，连通天之子的数量都少之又少，自然打乱不了点灵犀十年一出，照拂人族的规律。

　　宓八月这一代直接出了包括她在内的四位通天之子，而作为偷渡灵犀花的罪魁祸首，当年并不清楚点灵犀的规律，也不知道世界真相的宓八月可是半点没手软，算是把那一年的灵犀花薅个大半。

　　幸好点灵犀的天性亲人且无私，被宓八月这样薅羊毛都没发怒。

　　宓八月回忆当年，恍然间想起来索无常无意间说起的话，称这一次灵犀盛会比前一次时间短。

　　原来是被当年的她薅得太狠，连带着十年后的证道会都撑不起来了。

　　这个念头在宓八月的脑海一闪而过，却又一次机缘巧合的和一周目的发展对上号。

　　一周目这个时间段正是阳脉大举进入凡俗大陆处理地穴入侵的阶段，两脉已经彻底撕破脸，战争激烈化，自然不会再和和气气的举办什么证道会。

　　这也是当初苏娉娉提起证道会时，宓八月意味深长的说起证道会未必会如期进行的原因。

　　现在裴青特地提起，用词造句留有余地。

　　作为罪魁祸首的宓八月面不改色，接着问道：“听起来似有转机？”

　　毕竟裴青说的是‘本要失约’。

　　裴青道：“它于灵华斋重生聚灵，将于这里赴约证道会。”

　　宓八月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如灵犀盛会是对标阴阳两脉全灵师的盛会，虽然点灵州归属于阴脉土地，但是并不对阳脉封锁，两脉灵子都可以前来参与。

　　同理，百年证道会更是阴阳两脉共同的盛会，以点灵犀所在的点灵州为场地，时间一到就会对两脉开放。由此会来比较两脉百年天骄，最终地骄扬名，天尊封侯。

　　这个时候，将是两脉和平条约里唯一开放性阶段！

　　过去阳脉隐藏实力，又拥有圣灵境这等远超点灵犀的圣地，颇为高高在上，并不在意灵犀盛会的好处，只把百年证道会放在眼里。

　　今世却不同往日。

　　关于阴脉获得阴灵宝地，无毒祖地的消息早已在阳脉核心层中流传。

　　灵州阴阳两脉地盘的渡口被战场分割。

　　倘若证道会还在点灵州举行，阳脉可以借此规则允许之时，以王座之力开辟新的渡口进入点灵州。

　　可点灵犀竟然挪了地，打算在灵华斋现世，赴这证道会之约……

　　很早以前宓八月就从古籍中知道，点灵州过去并不叫点灵犀，全因点灵犀在那片土地扎根现世才得此名。

　　因此，百年正道会被规则认可的所在地也不是那片迷雾海边缘的土地，而是灵物点灵犀盛放之处。

　　这就代表了，灵华斋在不久后将对灵州的阴阳两脉开放，王座不再受规则束缚，不用担心反噬的出手开路。

　　阳脉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他们早就眼馋不爽阴脉占有宝地许久。

　　宓八月、裴蓉蓉等等为灵华斋耗费心力打造至今的人们，又是否会愿意将此地拱手让人吗？

　　双方都不退让的情况下必定引起争夺。

　　宓八月沉默着，若有所思的望着裴青。

　　裴青也在看她，似乎在等待答案。

　　过了一会，宓八月微笑道：“多谢告知。”

　　裴青道：“你是灵华斋之主，此事本该告诉你，无需道谢。”

　　宓八月又是一笑，没有否认灵华斋之主这个称号，说道：“那么裴先生同作为灵华斋的一员，这次证道会的安排也要劳烦先生出一份力了。”

　　裴青愣了下，倒没拒绝，“我定尽力。”

　　从过去种种事迹证明他的确不懂拒绝也事事尽力。

　　证道会将在灵华斋举行的这一消息，宓八月没有马上告诉其他人。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是被吓到，或者纠结于解决之法。

　　只是心情微妙，感到奇怪——等了三年，就这？

　　阳神反击的雨点未免太小了些。

　　还是说阳神认为她会为了灵华斋的归属利益和灵州两脉的人打起来？

　　倘若裴青不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还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制造出一些混乱。

　　偏偏他光明正大的说了。

　　一如既往的阳谋。

　　宓八月又一次没能猜透阳神的想法与目的。

　　在宓飞雪午休时间，宓八月先告诉了她这一消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宓飞雪道：“灵华斋是大家建立的，任何人都不能掠夺。”

　　宓八月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打？”

　　宓飞雪摇头，“八月不想打。”

　　宓八月没有否认，“却不畏打。”

　　宓飞雪道：“云墨大陆很大。”

　　宓八月的笑容加深。

　　注意到她这个表情的宓飞雪如被鼓励，接着往下说：“我们可以把打造无毒灵地办法卖给他们，让他们去打造自己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