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瑶乐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她一睁开眼,旁边坐着静修的赵中就发现了。
“醒了。”
“赵管事。”孙瑶乐坐起,满脸迷茫,“我这是?”
赵中说:“三日前你突然昏迷。”
孙瑶乐其实对自己昏迷的情况并非完全不知,在醒来的时候她就在感知自身情况,生怕资质修为有损,然后自检发现并无异样。
赵中又说:“下次受伤了不必强撑,这回我们路途中没有危险也就罢了,若是其他时候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就不好说了。”
“是。”孙瑶乐一副知错受教模样,心想赵管事这是以为自己的昏迷源于受伤,正好和自己说的为灵材和诡物相斗一事圆上了。
“既然恢复了就下去吧,一直待在我这怕又有人说闲话。”赵中温和笑道。
孙瑶乐应是,礼数到位的和他拜别。
下了马车。
孙瑶乐发现队伍还在行走。
她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惹来几道打量的目光。
“孙瑶乐,你没事了?”
平日里和她表面关系还不错的田莹问道。
孙瑶乐点头。
田莹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昏躲到管事车里。”
孙瑶乐察觉到她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田莹说:“毛师兄昨天没了。”
孙瑶乐惊道:“昨天遇袭了?”
“没有。”田莹似笑非笑,低声说:“还真你说中了,毛师兄最近脾气急躁真是到了灵毒界限却不知排解。前两日你昏倒时他还嘲笑你装模作样,非要将你弄醒,是赵管事替你解决了麻烦。后来他就一直不对劲,昨天突然灵毒爆发人疯了。”
田莹也是个会说话的,说的都是孙瑶乐爱听的话。
在告知毛毅没了的同时,又奉承她受赵管事的喜爱。
孙瑶乐听闻毛毅没了的确解气,又想之后路上少了个麻烦,不用担心毛毅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也不用再费心设计把对方弄掉。
“毛师兄真是太不小心了。”她叹息道。
田莹盯着她无声呵呵。
不小心什么?
是死太早了,还是没死在你眼前让你更痛快?
面上田莹赞同的点头,“不过,你昏迷得也蹊跷,大家都在想是不是毛师兄偷偷对你下了毒手。”
孙瑶乐道:“只怕也有人怀疑毛师兄是我暗中下了毒手吧,我要是有这本事,又怎么会还在这里。”
田莹想到孙瑶乐的性子,觉得这话有道理,也不再试探。
孙瑶乐则继续问她这三日发生的事。
田莹也耐心给她细说。
面上看去两人的感情是极好的。
第401章 送葬
左泗的葬礼在北原城进行,由裴蓉蓉主持,所有的一切都由她亲自布置监督,遇到不懂不明了的便找裴延,有裴延这些人在一旁把关。
葬礼从司夜府出发到永梦乡的选址下葬。
因为左泗真身死时连灰烬都没有剩下,所以棺木里放着的是他的衣冠。
长长的队伍一路走过,北原城的百姓们站在路两旁。
有不明情况的人问,“这是哪位过世了?”
知情人叹道:“左师仙去了。”
无论左泗过去为人如何,在司夜府弟子这里,他是启蒙恩师,是初去灵州历练时的领路人,是一直以来为他们铺路,看护他们成长的长者。
在北原城百姓们这里,他是司夜府的仙师,是护佑他们生活的大人物。
从北原城最初的变化开始,一直都有左泗的影子和功劳在。
一传十,十传百。
原是在家中的百姓们都跑出来,目送着送葬队伍的离去。
有人自发跟上送葬队伍的尾巴。
一个接着一个。
队伍越来越长,在路途中排成了长龙。
永梦乡。
下棺埋土立碑。
由裴蓉蓉带头,后面皆到场的夜游使们齐齐祭拜。
自发而来的百姓们也默默弯腰低头。
场面极静。
“哇——”不知道是谁的啼哭声没有压抑住。
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紧接着响起另一人的训斥:“曹小稽!你闭嘴!”
“可是,呜,我忍不住,左师,呜呜呜——”
男孩打嗝的哭嚎声带起连环反应,越来越压抑不住的哭泣声在此地响起。
最后有人彻底放弃忍耐的放声大哭,亦有人默默无声的泪流满面。
裴延把女儿抱在怀里,“蓉蓉想哭就哭,别忍着。爹爹给你挡着,不让别人看见。”
裴蓉蓉摇头,“蓉蓉哭过,不会再哭了。师尊他会看蓉蓉笑话。”
裴延看着女儿亮如晨星的双眸,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述说。
三天前裴蓉蓉回家找他说要给左泗主持葬礼时,他就去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几次听得被吓得一身冷汗。
早在裴蓉蓉拜师左泗,他又启蒙了仙师方面的知识后,便做好了女儿要面对各类危险的心理准备,其中就包括了可能身死在外。
但是所思所想远比不上现实带来的冲击大。
这次的事情他由心的感激左泗,自私的庆幸死的不是裴蓉蓉。
他甚至私心上希望裴蓉蓉退出夜游使,就待在北原城里做个普通孩子。可是这话他到底没有对裴蓉蓉说出口,既是自知此行不耻,另是知道女儿肯定不会答应。
小小的女孩已有自己的主见,他每每想及此既无奈又发自内心的自豪。
他知道女儿这几天都在想些什么,又要做什么。
仇恨的种子埋在了她的心中,促使原本就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并发出更强大的生机,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比往日多了几分锋芒。
从其他夜游使口中,裴延知道杀死左泗多强大,女儿想找那个人给左泗报仇。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裴延拥紧怀里的女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开玩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父亲的笑话一下自己的孩子怎么了,现在爹爹就笑话你。”
他拍拍女儿瘦小的背脊,却说道:“我的蓉蓉自小就天赋异禀,是成大事的人。眼下困难只是暂时的,日后肯定能超过那行凶的恶人,亲手将恶人除掉为自己与左师报仇。”
裴蓉蓉认真点头。
裴延在心中说:为父能为你做的不多,却会穷尽父亲所能。
他转头又对左泗的墓碑无声道了一声谢。
左师为救他女儿而死,自己再怎么不忍都不能劝说蓉蓉放弃为其报仇的。
入夜。
裴蓉蓉独自在坟前给左泗护坟。
宓八月无声无息到来,打断她的发呆。
“神女姐姐。”
宓八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裴蓉蓉疑惑接过。
“什……”话语在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之物后戛然而止。
女孩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握住,又猛地抓紧。
她狂喜抬头看向宓八月,“是不是师尊……”活过来了!?
下一秒,所有的喜悦又都沉淀下去。
如果左泗活过来,这东西不会被送到自己手里。
“无涯。”裴蓉蓉喃喃道。
犹如死物的诡器在她的呼唤下冒出诡气,魇狗的诡影主动浮现冲向裴蓉蓉脚下阴府。
阴府诡气一荡,魇狗真的入了其中。
在裴蓉蓉手里的诡器也融入她的血肉里。
宓八月见到这意外的情况微讶,灵识感知裴蓉蓉的情况,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反噬。
而裴蓉蓉呆立在原地,双眼发直似是陷入了什么幻象,亦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旁人无法看到的东西,眼中无知无觉的流下泪水。
宓八月稍一思索,猜测是魇狗把左泗临死画面,甚至更多关于他和裴蓉蓉的画面传递给裴蓉蓉。
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开口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