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艳下句话就提及昨日的学分任务的事,“昨天我们做完任务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怕打扰到你就没有来与你说。”
她话说一半留一半,下一句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是去上晨学吗?”
宓八月道:“嗯。”
燕艳问:“你打算主修什么课学?”
宓八月说:“书修。”
燕艳说:“我和你一起去,你等一下我。”
说完不等宓八月答应,转身就跑回屋里。
郝愠这会开口说:“总务阁的学分任务册子只给弟子看十秒,这点时间哪里够人细心观察任务,随后拿任职的师兄就给我们推荐了几个任务,听起来都不错。”
不用往后听,宓八月从他表情就知道听起来不错的任务一定不怎么美好。
“结果个个不好做,没赚到学分还赔了学分在上面。”郝愠愤然,随即又对宓八月道谢,“若不是昨日跟着你混了个新生第二名,多了几个学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燕艳手里拿着蒲团重新出来就听见郝愠的话,也不知道他把昨天的情报透露了多少。
“你要是也上书修课学就快点去拿蒲团。”
郝愠说:“麻烦你们等等小生了。”
燕艳笑着直称都是朋友,不算什么。
郝愠转身入屋,燕艳朝宓八月说:“也不知今日决定上书修课学的新生弟子会有多少身负课桌,原来唯有增华广场的大课才会需要自备课具,而且只是听课的话一个蒲团座位就够了,并不需要连课桌也带着。”
所以说,他们这一批新生弟子连最后放学也被师长师兄们坑了一把。
这个坑比起前面经历只算绊脚,摔不死人,却摔个丢人。
燕艳说话时一直观察宓八月脸色,见她平静就问:“八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宓八月说:“这对我而言不是问题。”
“也是,你有如意囊。”燕艳羡慕道,“我却是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个消息,这书院真是处处艰难,昨日搬桌时被路过师兄是姐们围观笑话,总觉得他们都是故意等在那里,就为了取笑我们。”
“这说明他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宓八月道。
燕艳愣了下,随即畅快笑出声,“听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便好受多了。”
这回郝愠也拿着蒲团从屋里出来,听到笑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燕艳把宓八月的原话说了。
郝愠听完却笑不出来,反而叹息,“既是有过相似经历,为何不帮助后来的学生弟子,还助长这种不好的学风。若是有师兄师姐们的帮助,可以少死多少人!”
说到最后,郝愠语气愈重。
很显然他对自己好友们的身死依旧不能释怀,包括亲眼目睹的那些死去的新生弟子。
燕艳却冷哼一声,和他意见相左,“你忘了齐胜和朝莲师姐的话了?好心帮忙也不见感谢,还觉得师姐小气帮得不够。大家都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何况能帮你一时,还能帮你一世?书院中处处凶险,又处处险中必有一处生机,这些坑不是自己亲自走的摔的都不知道疼,哪天没人牵你走了,你是去怪放开你手的人,还是怪路上的坑太多太深?”
郝愠反驳道:“我自然不会去怪出手相助的人,齐胜也不过是众生芸芸一员,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为这个话题争论起来,争到后面谁都说服不了谁,竟默契把决定权交给宓八月,让她评判谁对谁错。
宓八月说:“你们说的都对。”
两人都一副你存心敷衍的表情。
宓八月微笑,“在你们的理念里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的认可和否决决定不了你们内心真正的想法。”
因为宓八月一句话,燕艳和郝愠也吵不下去了。
他们到达致知院。
今日的致知院和昨日不同,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人流变多了。
虽然大家都穿着相同的弟子院服,但是从各人的神态和灵韵就能分辨老生和新生差别。
——老生们在今日也开始上学了。
昨天裘青说的没错,一日之后就别把自己当成新生弟子。
因为你的境遇将会和所有外门弟子一样,除了快速融入适应书院外门的规则外别无选择。
只是融入又岂是那么容易融入的,老生们的那种从容自若是初来书院的大部分新生弟子短时间达不到的境界。
低低的笑声在人流中响起。
一看就是老生的几名弟子对某个背着课桌的少年指指点点。
致知院里不能大声喧哗,他们大多是无声嗤笑,却一点不比大声哄笑侮辱人的效果差。
少年先是怒瞪那帮老生弟子,被瞪的人笑得更意味深长。
恰好走到不远处的宓八月感受到一点气闷感。
她向那老生弟子望去。
是灵压。
只是属于高阶灵童的灵压,达不到灵师那样收放自如,只能算是粗糙版本的把自己灵力散发出去,连只针对目标都做不到,殃及到其他人。
第132章 猖狂
这个程度溺散的灵压对宓八月没什么影响,她身边的燕艳和郝愠也只是稍微不适。
作为主要目标的少年不同,他背上还有课桌,额头肉眼可见的冒汗,表情越来越难忍。
“书院不是不可以打斗生事吗?”燕艳低语。
宓八月说:“他没有动手打斗。”
规则不是只有创造和破坏两条路,还有个偏门,钻空子。
显然在外门待久了的老生对钻规则空子这事上,比新生弟子们熟练多了。
燕艳明白了宓八月的意思,搞清楚不是老生弟子们有特权后就心安了。
至于眼前被老生欺负的少年,她并不在意。
如燕艳这样事不关己而冷眼旁观的大有人在,同样如郝愠那样同为新生弟子,却被老生们欺辱而感到同仇敌忾的也占据一部分。
“庞山,你行不行?再耗下去,晨钟都要响了。”
这声话音落下,溺散四周的灵压加重。
负重的少年双膝一弯,身体猝得向下坠去。
看热闹的老生弟子们刚冒出几声叫好。
却见少年在双膝落地之前,一只手先按住地面将自己撑起。
没跪下去。
老生唏嘘。
这回是新生弟子群众中有人低声为少年叫好。
宓八月这边也听见郝愠激动的低语,“好样的。”
不过这个程度已经是少年极限。
他单臂剧颤,摇摇欲坠。
“八月。”
原来是栗秋来了。
她走到宓八月边上,看向少年,“他要撑不住了。”
燕艳瞧着栗秋的表情,笑道:“你想去帮他?”
栗秋摇头,“我帮不了,也不可以帮。现在他们是一对一,如果有人去帮忙的话,老生那边肯定也会多个人站出来,到时候我们这些新来的处境更不好。”
原本唯有一腔热血,蠢蠢欲动的郝愠听到这话就停下,懊恼道:“幸好栗秋提醒及时。”
燕艳说:“你被及时提醒了又怎么样,还有好一些和你一样犯蠢的人。”
郝愠不悦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和自己同期入学的同门。”
宓八月发现他话语态度已经不自觉的将自身和这一届新生弟子绑在一起,和上一届的老生们形成针对之势。
燕艳娇笑,“好嘛,好嘛,我错了。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面对女子撒娇,郝愠怒气便聚不起来,只能奄奄作罢。
而燕艳说的犯蠢的人,就是此时在新生人群中走出来,要去搀扶单臂撑地的少年。
老生们脸上戏谑更浓。
就在这人的手刚搭上少年肩膀。
“我来。”
庞山身边青年笑道。
灵压落下。
两重灵压叠加。
所有人都已经预料接下来的结果。
无论是少年还是想来帮忙却坏了事的弟子神色齐齐扭曲。
灵压就要冲垮他们最后一丝力气时突然烟消云散。
一股光是感受就觉霸道的灵压反冲庞山两人,不仅将他们的灵压冲散,还令两人同时色变。
作为主力的庞山受到的冲击最大,竟是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望着鲜血染红脚下青石地板,庞山的表情难看,似乎比起自己受伤,更害怕弄脏地面。
随后抬头看向前方。
就在刚刚新生弟子们就自觉给来人让开路。
公义书懒洋洋耸拉着眼皮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