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舌如舌,卷向缸子以及墙角的木料,屋内瞬间成了一个火海,火光冲天。
观庙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大喊着走水,提了水桶往这边冲过来,然而,就在他们想把这火给灭了的时候,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拦着他们不让前进,纷纷跌落在地。
更神奇的是,那火并没有蔓延开去,只是在那小巫女的屋子烧着。
观主急匆匆地前来,见了此情此景,亲自试了一下无法前进,便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这是天罚啊!
他早就劝过那小巫女,莫要再作恶,不然定会有因果反噬,结果她给自己放了一个梦魇蛊,当真是睚眦必报,不识好歹。
如今这存放着无数毒物的屋子被烧,不是天罚又是什么,是她引来的因果报应!
这火一烧,灵巫自然察觉到了,心脏撕裂着疼,如有尖刀在其中一下一下地砍着。
好痛!
灵巫精致的脸在扭曲,一双灵动的眼更是赤红,捂着胸口道:“调虎离山计,谁,是谁在坏我好事!”
她是感觉到腐尸蛊被人动了,也就是那蛊王尚未被完全炼成,尚在容器里,也没打上她的烙印,若不然,那蛊王一死,她必然要遭到大反噬。
但那腐尸蛊早就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算算时间也快要炼成,就准备明后天就去收取,结果被人动了?
灵巫好气呀,竟然有人不知死活要动她的宝贝,她定要让对方试试自己炼的蛊的厉害。
这才刚入城,又感应到了她在观庙里存着的宝贝没了,这一定是调虎离山,谁,是谁知道她的存在!
“啊啊啊啊,可恶,到底是谁在和我作对!”灵巫抓着头在马车内尖叫,吓得外面的车夫一阵阵的直哆嗦。
且说阆九川这边,得知灵巫要来,她就让宋娘子母女去了万事铺,她则在这等着。
她还没去找那小巫婆,她自己送上门来,倒让她省了去找她的麻烦。
阆九川狂吞数颗丹药,然后在小九塔调息修养,等着人来。
灵巫的马车停在了胡同口,此时万家灯火都已熄了不少,周围一片寂静,她能进得城,凭的还是镇北侯府的令牌。
她下了马车,停在胡同口前,看着长长的胡同没有几处灯火,她皱起眉,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好像不该来的。
嘶嘶。
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灵巫手腕传来一阵轻微的嘶嘶叫声,她伸手去抚着手腕,道:“小红红,有你在呢,我不怕。”
她的手腕上,一条红得如血,细如链条的小蛇在那缠着,并吐着长舌,那舌上有着散发着寒光的尖刺,发出嘶叫声。
灵巫被逗笑了,走进胡同内。
她曾看着那个一脸苦相被叫山根家的走进那个挂着白灯笼的家,后来自己也偷偷来看过一次,好像是在这里?
灵巫看着这处小院墙边那些污秽,嫌弃地捂着鼻子,好臭呀。
她推开院门,有些意外这院门没关,皱了皱眉,鼻子嗅了嗅,有股子很古怪的味道,而且里面一点火光都没有。
莫非人跑了?
灵巫急忙走进去,直奔那主屋去,刚到门口,嘭的一声,她身后的院门被风吹上,吓了她一跳,周围更安静了。
咚咚咚。
灵巫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比在之前在那腐尸挖出虫卵时还要响。
灵巫沉了小脸,她走进主屋,看到那炕上坐了个身材瘦削的人,是那个孩子?
不是!
腐尸蛊王将成,那孩子再瘦弱,也没有这团黑影高,这不是她。
“来了。”
一记如霜雪般冰冷的嗓音传入灵巫的耳膜,叫她打了个激灵,是个女的。
灵巫瞪大了眼,这人什么来路,竟然有能耐毁了她的蛊?
腐尸蛊那卵种就被她特意用阴毒的蛊术来炮制过,放在腐尸心脏里沤了一段时间,一旦卵虫破出在人体内横行嗜血,那人就会发出如腐尸腐烂的味道。
可不噬宿主魂的腐尸蛊,杀伤力也要差些,若是大成的,腐尸蛊沾之身上就会发出如腐尸般的味道,难以祛除。
而蛊王若要大成,必定要噬魂才会脱出宿主,成为真正的腐尸蛊王。
所以还没成王就被弄死,真是可惜!
灵巫生气了。
她气呼呼地道:“你是什么人?是你弄死了我的腐尸蛊,你这人好可恶,我和你拼了……啊啊啊!”
灵巫说着忽然尖叫起来,她被对方弹来的一道法诀给打的嘴一歪,气得向阆九川冲了过去,脚才一动,她就啪的扑倒在地上,惊惧地看向自己的脚,什么鬼?
两个白色的小纸人,将她的腿紧紧抱着,令她动弹不得。
灵巫:“!”
好可恶,这贱人不讲武德!
阆九川声音冷冽:“不讲武德的,何止是我,你不也如此?”
她的手捏着红色链蛇的七寸,上下甩着,缓缓走了过来。
灵巫尖叫:“放开我的小红红。”
第281章 亮招,打你不用择日!
阆九川不会小看任何一个蛊师,他们算计人的毒虫有千百种,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是会炼出腐尸蛊的人,这种阴邪蛊,她甚至用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去做养蛊容器,足以证明她做人毫无底线,人命于她来说,连草芥都不如,更不如她所养的虫。
所以得知此女要来的时候,她就做足了准备,从她踏入这个院子,就入了阵,要想找到生门,必须毁了守生门的伏亓。
而她走进屋子,阆九川就没松懈过一分,果然,对方一派天真又委屈地质问她时,她身上盘着的赤蛇蛊就悄无声息地游过来,想要抢一个先机,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了,她有心机,阆九川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她也有几百个心眼子,知道这小巫婆浑身都带毒,她就用符术将自己给做了一道保护膜,以免对方向她扔出一团啥卵虫。
瞧瞧,她防着是对的,不就来了一条蛇蛊么?
赤蛇蛊,浑身赤红如血,形如链条般小,轻轻地咬上一口,毒液就能顺着经络窜向四肢百骸,如烈焰在体内炙烧,心脏麻痹,偏不能马上死去,而是身上开始从腰间长出疹疱,如普通的蛇缠腰一样,一圈圈的长,不但痒还痛还滚烫,接下来,就会长出如蛇鳞一样的鳞片,那些小血疱发出蛇的腥臭味,叫人痛不欲生。
屋内无灯,可阆九川的眼睛视物却毫无阻碍,身在自己布下的阵中,她的五感也异常灵敏,不但看到那赤蛇蛊,还闻到了。
小巫婆还想扮天真迷惑自己?
那就一起不讲武德吧!
在那赤蛇蛊近身的时候,阆九川的手极快地掐住了它的七寸,在它偏头往她手上咬的时候,她意念一动,比那赤蛇蛊更炙热的罡煞自手心一出。
强悍的震慑之威令那嚣张无比的赤蛇蛊瞬间变成了一团软塌塌的链子,由她上下甩动,却毫无反抗之力。
与此同时,她向小巫婆弹了一个法诀,以道为念,一巴掌扇歪了她的嘴脸。
俗称打你不用择日。
等小巫婆反应过来,她提前撕好的小纸人拽住了她,纸人以她的意念点灵,心神动时,纸人就挠向她的双腿。
这挠,可不是就是普通的挠痒,而是那道意化为凌厉的煞气挠入她的腿部经脉,叫人钻心的痛。
阆九川之前是力竭,她不是毫无反击之力,但对方是蛊师,她对蛊的使用远不如对方专攻一项,所以只能多设几个招。
画阵为牢,伏亓压阵以防万一,纸人为帮手,一环接一环,盘死她。
阴险?
阆九川私以为,这是不打无准备之战,没时间只能硬刚,有时间,当然挑更轻松的对战方式。
她甩着赤蛇蛊来到灵巫跟前,打了个响指,噗。
烛火打亮。
两人四目相对。
灵巫看到了自己见过的最明亮也最耀目最灵动的一双眼,它漂亮得让人有种想毁了它的强烈欲望,但同时,它亮得让人自惭形秽,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它之下,仿佛无所遁形。
她讨厌这双眼睛。
灵巫不敢承认,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害怕。
她害怕了。
阆九川也打量着灵巫,此人似乎很喜欢红,一身红裙,配饰也都为红,双丫髻扎着红丝带,耳垂戴着的铃铛也是红色,红色的手镯,腰间同样挂着一个红色的陶罐,还有一个袖袋。
她耳朵极灵,听到陶罐里传来窸窣的响动,心知是灵巫的蛊在其中。
除却被她打肿了有几条红痕的脸,她其实长得很精致漂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可那骨相,却是和年龄不符。
“你一个老巫婆装个小姑娘,就是用这样无害的人来骗人么?”阆九川道:“可惜了,再精致的皮囊也掩饰不了底下那恶毒阴损的心,让一个不过几岁大的小姑娘做养蛊容器,你怎么敢的呢?”
灵巫娇滴滴地道:“你懂什么,越是年纪小,她死的时候怨恨就越大,腐尸蛊一旦在她怨恨冲天的时候噬魂,实力就会愈强大。”
阆九川眸色一寒,她的声音如浸了蜜,可说出的话,却如同挂了勾刺的刀子,好不恶毒。
啪叽。
阆九川手上一用力,将那赤焰蛊折断,同时手上蹿出火苗,将那蛇身给烧了个干净,她哎呀一声:“不好意思,用力过度了。”
所以亮招吧,把你的本命蛊放出来,我才好弄死你!
是的,凡是蛊师都会炼出本命蛊,那等同他们的另一条命,与蛊师共命,也共患难,本命蛊一死,这蛊师也离死不远了。
“啊,小红红!妖女,你坏我好事,杀我小红红,你还打我,你该死!”灵巫的指尖拂过腰间的陶罐。
蓦地,一缕红烟蹿出,直扑阆九川面门而去。
那红烟在半空中凝为一条金红色的小蛇,灯光下,比那赤焰蛊更漂亮也更可怕,它通体金红,有着双头,眼睛一金一红,舌信如箭,锋锐冷冽。
“金麟,噬了她的魂,必定令你功力大增。”灵巫贪婪地盯着阆九川,她能感受到这个令人讨厌的短命鬼的魂魄一定会很香甜,因为有功德金光,就像她的师父蛊婆婆一样。
金鳞若是将其吞噬,必会法力无边,无人敢敌!
蛊婆婆成就了她的本命金鳞,那此人,干脆就成就她的金鳞为皇吧。
“金鳞岂是池中物?放屁!”阆九川冷笑,向那金鳞甩出一道罡雷符:“罡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