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心道,还能吃下去,说明也没有吃太撑。
放下碗还没有吃过瘾的禾甜又道:“这么多山楂,明天做点糖葫芦吃!”
但家里没有糖,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可以?先?熬点山楂酱,还可以?做山楂糕。
这么一想,禾甜眉眼又舒展开来。
雨还在下,天像是破了个洞一般,雨下得极大?,也不知道猪圈结不结实,下一夜,再把?猪圈还有她刚搭好了猪窝给冲塌,野猪崽崽和鸭崽崽遭殃就损失大?了。
她想了想,还是撑着那?把?破油布伞,把?鸭崽崽和野猪崽从?猪圈挪出来,先?放在西屋待着。
等做完这些,她才洗漱准备睡觉。
要离开灶屋回堂屋时,她看了下脚下已经开始往屋里洇水的门口,对容焱道:“你也挪西屋睡。”
灶屋地势太低,下一夜雨,虽然不会把?灶屋给淹了,但地上潮气太重,尤其进了水,很容易着凉。
容焱原本想说不用,他把?柴叠放在身下,睡在柴上就能隔绝潮气,话还没出口一阵狂风卷着暴雨扑进来,直接给两人洗了把?脸。
最后,容焱还是去了西屋——他也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堂屋西屋肯定?比灶屋宽敞舒服。
虽然西屋也没床,但铺好厚厚的稻草,也挺好,他甚至还给自?己用干草捆了个枕头?。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鸭子怎么这么吵?
都这么晚了,它们不睡觉的吗,嘎嘎叫什么?
最后是大?黄被吵到好梦,趴到筐沿嗷了一声?,鸭崽子们这才消停下来,挤在一起?报团取暖睡觉。
睡眠质量奇好,抱着大?咪早早进入梦乡的禾甜并不知道西屋发生的事。
雨果真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亮时分,雨终于停了。
禾甜早起?推开门,看到的是满地落叶,还有蜿蜒流淌的雨水。
虽然气温骤降有些凉,但空气格外清新,泥土的芬芳夹杂着雨后各种生物的勃勃生机,禾甜闭着眼使劲闻了闻,蓦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欣喜——山上长了好多菌子!
对哦,雨后最适合上山捡菌子挖竹笋了。
想到杳杳手账本里记载的,她每年都要特意到一个地方吃各种鲜美的菌子,她就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只想现?在就上山。
算了,还是先?吃饭。
昨晚吃得太油腻,早饭就做得清淡不少。
一锅野山药大?米粥,外加一锅葱花饼子。
家里也没别的菜了,她就凉拌了份野山药豆腐,浇上蒜泥和麻油后,也十分美味。
大?雨后山上会长好东西,不止禾甜知道,村里其他人也知道,是以?,禾甜吃完饭背着背篓出门上山的时候,就碰到了和她一样?目的上山的村人。
走着走着碰到住在里正家后面的林婶子,还特意过来跟她说话,禾甜这才知道禾二郎一家三口昨天求到了里正家里,里正也没收留他们,让他们去娘娘庙暂住了。
“……是他们自?己作孽遭了报应,”林婶子怜爱地看了禾甜一眼:“现?下他们房子没了,总能消停一段时间,你和你娘都能放心些了。”
他们不消停,禾甜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她还是跟林婶子道了谢。
林婶子越看她越喜欢,以?前都没发现?这小丫头?这么伶俐能干,她从?口袋里摸出块饴糖:“昨儿我在家做的,给你一块甜嘴。”
咦?
居然是麦芽糖,那?她一定?要尝尝。
禾甜一点儿都没客气,伸手就接了填进了嘴里。
甜香醇厚,跟工业糖精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有股很奇特的厚重感,好好吃!
见她这么喜欢,林婶子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呢:“我家还有,你要是喜欢,空了去我家,我再给你拿。”
禾甜被麦芽糖黏住了牙,没办法开口,只不住点头?,她确实很喜欢。
人越来越多,林婶子原本想照顾禾甜,让她和他们一起?,被禾甜拒绝。
他们去的那?个方向,好东西不多,人又太多,不够分的。
想着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家传,林婶子也没坚持,更没有再她没主动开口的情况下提出和她一起?。
分开后,禾甜直奔鲜味最浓郁的山谷掠去。
雨后的山路十分难行,但对禾甜而言并不算什么,她速度非常快,没多会儿就先?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你见过成片成片的松茸吗?
反正禾甜没见过。
这是她第一次见。
急着品尝菌子到底有多美味的禾甜,没有一刻有余,摘下背着的背篓就开始捡满地的松茸。
小的留着,只捡大?的肥的摘,过两日?,小的还能再捡一波。
很快这一片松茸就进了她的背篓,她又穿过层层密林,到了另一个目的地。
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树,腐朽多年的树干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细长小伞一样?或棕褐色或土黄色的榛蘑。
禾甜知道这种蘑菇,是小鸡炖蘑菇的首选,鲜美得很。
还很不容易得,所以?禾甜把?它们都摘了。
多多益善,一顿两顿吃不完,还可以?晒干了,等冬日?里吃。
这些天,她吃得饱不说,营养也丰盛,还休息得好,身体?恢复了不少,五感都比刚穿来时强不少,找菌子完全是杀鸡用牛刀,一找一个准。
什么牛肝菌、羊肚菌、鸡油菌,都是她的。
想比而言,香菇就是比较普通的菌菇了,可对禾甜而言,香菇也是美味的蘑菇,她全都要!
别说香菇,就是碰上了木耳她都蝗虫过境般,统统收入背篓中。
背篓装不下,就地取材现?编筐。
下山的时候,她一前一后背着两个满当当的背篓不说,手里还各拎了两只野鸡。
原本只想吃蘑菇,但越摘越觉得,这么多美味的母虎,不炖个野鸡,太亏了。
她就去逮了四只。
还有两只,因为她要护着刚摘的蘑菇,就让它们跑了。
没关系,等她得空,再来逮它们,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总有一天它们会出现?在她锅里。
大?丰收的禾甜自?然引来了村人的侧目。
上山打?猎也好,寻山货也好,个人技巧是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
靠山吃山的半湾村人心里清楚得很,这满满两背篓的蘑菇,可不全是技巧,运气占了很大?分量的,再结合昨天禾二郎家遭天谴,村人纷纷道禾甜这是否极泰来了,以?后都是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禾甜当然也这么觉得,她急着回家做小鸡炖蘑菇,就没多耽搁,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一转弯,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围在自?家门口。
禾甜:“?”
怎么回事?又有人到她家闹事?
她脸色微变,三两步走到跟前,推开人群一看,就见禾晋跪在她家门口。
禾甜目露不解,这又唱的哪一出?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禾甜回来了,跪在地上的禾晋赶紧抬头?,在人群里找到禾甜后,就手脚并用朝禾甜爬了几步。
怕他满是泥巴的脏手扒到自?己,禾甜连退好几步,冷着脸,制止他:“你干什么?”
苍白着脸,屈辱却又不得不低头?的禾晋,咬着唇道:“堂姐,我娘病了,我和我爹不能走太远的路,家里又、又被烧了,一文钱也没有,求你和大?娘行行好,救救我娘吧。”
昨天娘刚给了她们二两银子,她们是有钱的!
禾甜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我娘生病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你娘病了,关我什么事。”
说着抬脚绕过他,径直回家。
禾晋追上来:“堂姐……”
禾甜转身,指着他:“滚!不滚我放虎咬你!”
院子里适时传来大?黄警告的嗷嗷声?。
想到昨天他爹娘被禾甜那?一院子崽子撕咬的画面,禾晋退缩了。
主要是,他现?在有点怕这个堂姐了。
禾甜推开门,又砰一声?关上门。
禾晋跪在人群里,屈辱地瞪着紧闭的院门。
“禾二郎自?己怎么不来,让儿子来?”
“他哪还有脸来,之前柳二娘和禾田病重,求到他们面前,禾二郎怎么说来着?你们死了也是自?己命不好,别去打?扰他,没想到现?世报这么快……”
“就是嘛,你不救别人,别人也不救你,多公平。”
还有些奚落和嘲笑,禾晋本想再跪一跪,若是大?娘心软了呢?
但周遭的奚落声?太过,他实在扛不住,愤怒起?身扶着墙一瘸一拐走了。
早知道就不来求她们,就该让爹去外祖家求救的!别被人奚落一通,脸都丢尽了!
等着吧,这两天的屈辱,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禾甜才没空在意一个菜鸡的想法,一回院子,她就开始磨刀杀鸡,洗各种蘑菇,起?锅烧水,做小鸡炖蘑菇。
新鲜采摘还带着水汽的蘑菇,前一秒还嘎嘎叫的野鸡,下一刻就已经切成块进了锅里。
这种天然的鲜美食材,并不需要加什么调料,只需要一点点盐就已足够。
大?火煮开后,野鸡的香味和蘑菇的鲜味就已经散发出来,诱人得紧。
小火慢炖之下,更原始的鲜美彻底被激发,满院子都是让人吞口水的香味。
禾甜都等不及了,想要先?盛一碗尝尝,被容焱用树枝子按住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