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自己糊涂,只会隐忍,从不知道反抗。
回到秦芙蓉所住的院子,秋嬷嬷冲想要跟进去伺候的柳儿摇摇头,亲人刚见面,料想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秋嬷嬷在侯府管事多年,虽也瞧不上商贾,但此二人毕竟是新夫人的舅父,她还是给了新夫人的面子,叫他们说会子话。
柳儿会意点头,一行人便没有进屋,俱在门外等候。
亲人相见,难免会有许多话要说,只这一开口,便叫人再次红了眼。
大舅一句芙儿受苦了啊,叫原身的委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落下泪来。
大舅母帮着秦芙蓉擦拭眼泪,心疼的看着秦芙蓉脸上的伤,轻声道,“芙儿莫哭,今日瞧着定北候府派来的嬷嬷对芙儿极为尊重,虽说老夫少妻说起来不好听,可那定北候府纵使是龙潭虎穴,也比这永昌伯府腌臜之地来的干净些。”
宋大舅叹了口气,“木已成舟,已经无法更改,儿啊,舅舅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万不能,万不能再做傻事啊!”
秦芙蓉拼命点头,努力叫眼泪落的不那么汹涌,“舅舅舅母放心,芙儿不会做傻事,芙儿是愿意嫁给侯爷的,侯爷虽说年纪有些大,但却是个大英雄,芙儿也是听过定北侯平定战乱的故事,且定北候府满门忠烈,做事坦荡,断不会为难芙儿的,今日,今日芙儿是真的无法了,父亲他,他,”
这话是为了宽亲人的心,却也是说给门外秋嬷嬷听的。
秦芙蓉没在继续说下去了,三人皆知永昌伯的无耻,宋大舅摇摇头,小声对秦芙蓉道:“那点子嫁妆即使不拿回来也不值当什么,值钱的庄子商铺舅舅都拿回来了,”
大舅舅将一枚玉珏塞到了秦芙蓉手中,细细叮嘱,“待你在侯府站稳脚跟之后拿着此玉珏去明月山庄便可知晓,咱们宋家几代的财富,不是这永昌伯府小小的后院就能放下的,你母亲的嫁妆不止拢箱里的那点东西。”
这永昌伯,眼界实在太小,他们宋家富庶了几代,也低调了几代,若不是小妹对这永昌伯非嫁不可,他们又怎会舍得将妹妹嫁进这京城来。
也怪他,将小妹保护的太好了些,还好小妹没将嫁妆到底几何全盘说出,不然,依小妹那心软的性子,这些嫁妆怕是早就叫永昌伯给哄骗去了。
秦芙蓉重重点头,心里是波涛汹涌,好家伙,听大舅这意思,她要发财了啊,
一朝从穷光蛋变成了超级大富翁?
懂一夜暴富的感觉吗?她秦芙蓉,摇身一变成巨富了!
秦芙蓉按下心中的窃喜,咬了咬唇,想着原身同母亲的仇,她冲两位亲人保证道,“舅舅舅母请放心,拿回嫁妆是第一步,母亲的仇,芙儿是一定要报的!”
尤其原身的仇,她秦芙蓉一定会叫欺负原身之人一个一个的全部死去!
秦芙蓉眼眸坚定,比外头的日头还要璀璨,她说话时一脸的郑重,声音虽不大却像是誓言一般极有力量,在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身体似有一股无形的东西在一瞬间脱离。
这具身体,真正是她的了。
因着不放心外头,宋大舅又是男子,便没有在厢房待太久。
不过一直到黄昏,迎亲的队伍来,大舅母都一直陪伴在秦芙蓉左右。
大婚大婚。
吉时正是在这黄昏之时,昼夜交替,阴阳相合。
故秦芙蓉才会说她们夺嫁妆和聘礼的时间足够。
这一个白日,送嫁的车队便送了一整日方才停歇,定北候府不少人也收起了原本有对这冲喜而来小夫人的轻视之心。
毕竟这小侯夫人不光身份高贵,还有钱啊。
即使候爷醒不来,小夫人顶着侯夫人的身份怕也无人敢惹。
若是侯爷此次真的能够醒来,侯夫人在侯府的地位只会水涨船高。
而忙活完嫁妆的宋大舅看到已经盖上了红盖头的秦芙蓉,捋着胡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丫头的性子倒是没有随她母亲,将聘礼和嫁妆在今日全部要了回来,果真有他宋家人风骨。
他也不用再担心芙儿会在定北侯府受委屈,毕竟芙儿明面上带过去的嫁妆,当得起这个侯夫人身份。
当然,他是给添了不少的。
花轿是秦芙蓉自己上的。
至于没兄弟来背她上花轿,秦芙蓉一点也不伤心,她不在乎,她可以想到永昌伯府所有人现在看她的目光,估计恨不得吃了她呢。
没关系,路她可以自己走,花轿她也可以自己上。
真正关心她的也只剩了舅舅舅母二人,她脸上的伤也已经好了,舅母帮她重新上了妆,此时的秦芙蓉,便是舅舅舅母眼中最美的新娘子。
耳畔还回响着舅母细心的叮嘱,她来不及打量花轿,只低着头思趁着今后的路,时间过的很快,她尚未理清什么思绪,便听见落轿声响起,终于还是到了这定北侯府。
秦芙蓉深吸口气昂首挺胸,迎着落日余晖,扬起轿帘,一步一步迈进侯府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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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声落轿,喜娘将新娘扶了出来。
只见身着喜服身材高挑的女子下了花轿,她瘦弱到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可是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倩影笔直地竖立在春日冷风里,仿若傲雪寒梅,骨子里都坚韧不催。
新娘被喜娘迎下花轿,越过炭盆,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进了定北侯府的大门。
毕竟是侯府,庭院很大,雕梁画栋曲水流觞,偶有花瓣飘落在地面,忽而风起,又消失不见。
叫秦芙蓉诧异的是,侯府内的宾客似乎并不多,且很安静。
今日毕竟是冲喜,没请那么多宾客倒也正常,秦芙蓉并未多想。
院内灯火通明,透过红盖头,她还是能看到一些人的身影,他们多是男子,有些拄着拐杖,有些没了胳膊,秦芙蓉心下了然,这些怕都是从前定北侯的部下。
他们同她一样,应在期待侯爷醒来吧。
待秦芙蓉行至大堂,脚已经酸了。
众人显然也是等了许久,待她站定便开始拜堂。
正堂内异常安静到落针可闻。
放眼望去只见众人都严肃的看着堂下的新娘,眼中还带着些许期盼。
老侯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坐在上首,面色严肃的看着下首的年轻儿媳。
正厅开阔,装饰奢华富贵,大红的双喜字挂在正中,分外喜庆。
周边的装饰富丽堂皇,只是气氛紧张,叫人无暇欣赏。
秦芙蓉屏气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在打量她,甚至能感觉到上首之人的视线,她也知道那位是她的婆母,是叫人敬佩的女子,只是不容她多想,一声一拜天地拉回她的思绪。
可叫人诧异的是,跟秦芙蓉拜堂的并不是大公鸡,而是一位身形颀长的高大男子。
男子相貌清俊非常,瞧着只是弱冠的年纪。
秦芙蓉自然知道这不是她那冲喜的夫君,心中也是纳闷,话本子上所写的冲喜新娘子不都是跟那大公鸡拜堂吗?
可她跟前站立的明显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脑中思绪翻飞,定北侯只一位兄弟在疆北戍边,难不成今日是儿子代老子拜堂?
秦芙蓉张了张嘴,按下心中的惊诧和不解,老老实实在喜娘指引下躬身行礼。
她虽然惊讶,但是也在小说里看过类似拜堂情节,什么弟代兄的,子代父的都有,但她还是有些别扭,有些记忆在脑袋里走马奔腾,毕竟眼前这位世子,是原身从前的心上人。
代父拜堂的裴少阳确实是带着情绪的。
他觉得今日实在是荒唐。
他一张英俊白皙的面庞此时带着些难堪,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处,明显十分不情愿。
京中人人道他是清明如月芝兰玉树,可如今,他只觉自己有些颓唐。
他不愿,可他不能拒绝祖母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代父亲拜堂。
裴少阳及冠,虽未定下婚事,却是个翩翩少年郎,不光长相拔尖,还是今科探花,素有才名,是京中女子最想嫁的儿郎。
如今却在这替父拜堂,继母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他只觉颜面尽失,满身窘迫。
他讨厌她,无论她是谁。
秦芙蓉隔着盖头也在打量对面跟她拜堂的男子,嗯,看这身形她可以确定了,确实是她那位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的继子裴少阳。
秦芙蓉心中苦笑,儿子替老子拜堂,实在滑稽。
但她倒没觉得自己委屈,她有机会可以逃掉的,但是她没有。
秦芙蓉相信自己的选择,她坚信事在人为,坚信她会活得很好。
终于,一声步入洞房落下,秦芙蓉被引入了喜房。
那替父拜堂的世子也没有跟上来,只将她送至厢房外,道了句,“母亲进去吧,儿子告退”转身便走了。
言语间还带了些情绪,但秦芙蓉不甚在意。
她只点点头便被搀扶进室内。
屋子里除了床上躺着的男人,一个人也没有。
喜房到处都被装饰成了大红色,今日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可当下却是沉闷的气氛,伺候的丫鬟只僵硬的站在角落。
到这里,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坐在床侧一角,秦芙蓉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等待着男人醒来了。
她挑起盖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定北侯裴盛安正躺在那大红色的喜床上,面色苍白,明显是进气多出气少。
秦芙蓉端坐在床上,自知没有人为她揭盖头,未做思趁便自顾自将盖头揭下,并且叫春儿柳儿帮她换衣裳。
秋嬷嬷一直侍奉在她左右,见她自作主张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丫鬟去端了碗热汤面来,待秦芙蓉卸下钗环,换上轻便的衣裳便看到了桌子上摆的热气腾腾的吃食。
秦芙蓉冲秋嬷嬷躬身一礼,真心实意道:“谢谢嬷嬷,今日多亏了两位嬷嬷在,不然芙蓉怕是不能风光大嫁。”
秋嬷嬷自是不敢受,忙闪身躲过。
这一日相处下来,秋嬷嬷心中对新夫人的不满已经消解了几分,原先她以为新夫人母亲去世多年定是缺少教养,今日倒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新夫人是个胆大有心数的,只是秦芙蓉毕竟年轻,她心中还是存了些担忧。
她虽不是侯爷的奶嬷嬷,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情分非常人可比,看新妇的眼光自然也挑剔了些。
如今新妇娶进了门,自是须承担照顾主君的职责,于是待秦芙蓉停了筷子秋嬷嬷便给秦芙蓉介绍起定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