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芙蓉虽说天色阴沉,可秦芙蓉还是看到了裴穆安的羞赧。
低头看了看贴在身上的衣裳,她抿着唇,脸颊也渐渐红了。
起身偷偷往外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他守在一旁的身影。
雨势渐缓,他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借来的蓑衣,斗笠将他的脸遮住大半,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时不时从他侧脸流下来的雨水。
小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坚实的下颚,小叔还挺英俊。
秦芙蓉扯了扯唇角,轻吐口气,转身开始将衣裳脱下搭在一旁晾晒。
双手忍不住拨弄长发,希望它赶紧干了。
肚子咕噜噜地发出一阵声响,秦芙蓉抿抿嘴,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吃上东西。
罢了,便叫肚子先饿着吧,只盼着雨赶快停了才好。
夏日衣衫轻薄,很容易就被烤干,秦芙蓉将衣裳穿上,轻声唤了声小叔。
裴穆安听了也未立刻过去,只问道:“可是好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裴穆安深吸口气,这才转身将洞口打开。
他刚打开便对上了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她乌黑的长发被她全拨到了一侧胸前,她望着他笑意盈盈道:“好了,该换小叔了。”
裴穆安看着她,心脏激烈跳动,想到刚才看到她湿了的身子,只觉得整个人似要燃烧起来。
他慌忙转身逃离,嘴上道:“不了,嫂嫂且先休息,莫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秦芙蓉被他这模样逗愣了一瞬,半晌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小叔这是害羞了。
秦芙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小叔是个纯情的。
毕竟这府上仅剩的两个男丁里,裴穆安没有女子近身伺候。
继子房里的通房,她也是瞧见过钟嬷嬷去送避子汤药的。
这古代的男子,多数十三四岁就通人事,像小叔这般纯情的确实少之又少了。
脑袋里思趁着给小叔找一门什么样的亲事,哪家的闺秀配小叔合适,秦芙蓉歪指着下巴,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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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姨妈夺走了我全部的力气,脑袋一片浆糊,幸亏昨天把这章修了修...明天还是这样的话,就只能请假了,感谢看文的各位。
第33章
天色渐渐黑了, 雨势渐歇,应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停了。
叔侄二人手上提着些食物相携而来。
一进山洞,便看到了睡着了的她。
二人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动作, 将身上蓑衣挂在洞口处, 他们身上的衣裳在烤猎物时基本上已经半干了,虽说穿在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现下环境如此,只能忍着。
裴少阳已经消了适才听到她也在山中的火气, 虽知晓她也是心善, 可今日她实在是胡闹,她的性命, 岂是旁人可以比的!
再悄悄看了她一眼, 她俨然是累极了,火光明明灭灭照在她的脸上,嘴巴微微张开,眉心皱在一处,显然没有睡的安稳。
兴许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秦芙蓉很快便醒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二人的身影。
看到继子也在她并未感到意外, 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瞧着还在下,百姓可都安排好了?”
裴少阳见她看着自己, 睡眼惺忪的模样实在惹人,尤其她现在素着一张面容, 长发飘飘毫无防备的模样,乖巧中又带了丝勾人的味道。
裴少阳嗯了一声, 将鸡腿递了过去,“都安排好了,母亲放心。”
秦芙蓉点点头, 看着手上的鸡腿有些好奇,“这么大的雨还能抓到野鸡?”
裴穆安手上动作不停,砍来的竹子被他砍成几段,听到她的话,唇角微微勾起,头也不抬道:“行军打仗,下雨都是常事,几只猎物,还是抓得到的。”
知晓她定饿的很了,他去寻了半晌才寻了抓到两只,便赶紧烤了给她填饱肚子。
她乖乖的哦了一声,咬了口鸡腿,满意点头,又伸手接过继子递过来的饼。
竟还是热乎的。
这次也不等她问,裴少阳看着她道:“上山时帮着村民背了些粮食上来,刚烙出来的。”
秦芙蓉听这意思便知众人不会饿着了,点点头,一口鸡腿一口饼子吃了起来。
鸡腿应只撒了些盐来调味,但对于饿了一天也累了一天的秦芙蓉来说,手上的食物已是无上美味。
裴穆安倒了些水递给嫂嫂和侄子,自己这才吃了起来。
山洞内只有三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偶尔篝火蹦出几个火星,发出噼啪声响。
秦芙蓉眼睛扫过裴穆安的胳膊,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又转头看向继子,继子倒是没收什么伤,只是衣摆上也满是泥污,若是叫京中心悦继子的世家贵女瞧见,怕是不敢认了。
终于填饱了肚子,秦芙蓉起身去看外头的天色。
夜幕下看不清外头的雨幕,她向外伸出手掌,一些雨水顺着石壁流到了她的手心,洞口不像来时的模样了,野草被清理了一些,碎石也都不见了。
身后的裴少阳唤了声母亲,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张严肃的脸。
裴穆安也是一样的表情,秦芙蓉无奈看着二人,知道叔侄二人针对自己的批斗会要开始了。
裴少阳直接道:“母亲今日所做实在危险,若说长乐坊是人祸,还有可避,可今日是天灾,母亲如此莽撞,若是出了事情,您叫我,我们如何是好。”
她抿了抿嘴,想着今日情形,半晌才道,“侯爷说的极是,可当我看到那些场景的时候,很难不去帮上一把,我这条命,同他们来说,没什么不同的。”
她生在新华国长在红旗下,他们都是一样的,在那种情况下,有谁会真的见死不救呢?
任他裴少阳生来锦衣玉食富贵非常,不也是亲自下了山,没忍住将自己身上的蓑衣脱给老人了吗?
裴少阳看了她半晌,最后只是低垂着眉眼道:“母亲,您的命在我这里,比他们都重要。”
裴穆安嗯了一声,他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里头盛满了深情,“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的话像是轻声呓语,未曾在她心中惊起半点风浪。
裴少阳看了小叔一眼便别过头去,再看小继母的表情,她分明是没听出其中的意思。
秦芙蓉眼看叔侄二人越说越离谱,无奈保证道:“侯爷和小叔且放心,以后我万不会再冲动行事了,今日真的是意外,我只是在庙门处接应,并没有真的要下山,是山路断了,我是被迫下来的。”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也知此事只能这般,她如此说,事实便应真的如此。
秦芙蓉靠在洞门前看着外头的天,“我说的是真的,当时暴雨下个不停,我们见有百姓逃到庙里,心知山下的情况并不好,当时还有个孕妇同婆母艰难的爬了上来,还动了胎气...”
她回眸看了眼二人,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小姑留下主持大局,陆馨和陆川去了厨房帮忙,我带着几个丫鬟去庙门前接应,我知晓你带了护卫下山救人了,可安国寺的僧人就那么几个,那么多条性命呢,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虽身为女子,却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裴映雪是,陆馨是,她的丫鬟们是,她亦然。
雨是半夜停的。
叔侄二人静静地守着她,待她睡熟,二人都没有离开。
第二日醒来时,秦芙蓉一眼便看到了是红艳。
天色刚明时红艳便下来了,路此时尚未被通开,她轻功极好,绕了些山路,很容易便找到了她休息的山洞。
夫人身上盖着两件外袍,红艳默默看了侯府两位男主人一眼,深吸口气,大着胆子将二人的衣裳拿起,给夫人盖上了自己带来的披风。
二人面无表情接过穿上,吩咐叫她照顾好夫人,便一起离开了。
红艳定定的站了半晌,有些不明白这二位的意思...
二爷对夫人,她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可侯爷不是一向讨厌夫人吗?虽说自老侯爷去世后,侯爷不再冷脸,但是,但是。
红艳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继子肖想继母,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侯爷应是不会做的。
她深吸口气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部丢了出去。
秦芙蓉揉了揉又僵又硬的脖子,看到红艳在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她挣扎着起身,红艳知晓她这一夜睡的定时极为不适,忙将她扶起。
秦芙蓉问道:“山上可一切安好?你们都吓坏了吧,姑奶奶她们可还好?”
红艳点头道:“大家都好,山中无事,只是姑奶奶担心您,觉也没怎么睡。”
秦芙蓉揉着僵麻的屁股,靠坐石头上睡了半宿,能舒服就怪了。
“当时情况危险,是我冲动了,待回去再好好给她赔罪。”
红艳轻声哄道:“您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您稍微缓缓,山路已经在通了,待山路通开咱们便可以返京了。”
秦芙蓉点点头,她们出了山洞,看附近几个山洞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经下山了,大雨刚过,他们的家不知如何了,自然都是归心似箭。
只是还需要通路排水,若是有房屋塌陷或者被淹的,那就更难了。
她皱着眉,看着互相搀扶着下山的人,不知在想何。
红艳道:“山下是有部分村子被毁了的,官府会对他们做出相应的救助,侯爷和二爷都在,您且安心。”
秦芙蓉点点头,二人边聊天边上山,“昨日那动了胎气的妇人如何?可是早产了?”
红艳嗯了一声,“当时情况危急,那妇人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幸亏姑奶奶来时叫人备了些参片带着,生产后那妇人便昏睡过去了,好在母子平安。”
待秦芙蓉爬上山时已经日上三竿了,雨过天晴,阳光很是热烈,裴映雪看着她,又心疼又无奈,见她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只点着她的脑袋训斥了几句。
秦芙蓉抱着她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又累又饿,简直将胡搅蛮缠发挥到了极致。
用完早膳她们便返程了。
裴穆安已经侯在院外等候,他换了身玄色衣裳,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一夜未眠却也未见疲态,见到她们出来便迎了上去。
裴映雪紧走上前打量弟弟半晌,见他并无不妥才皱着眉头道:“这般大的雨,你该直接返京才是。”
裴穆安道:“便是因着雨太大了,担心姐姐有危险才直接过来的。”
裴映雪心中温热,拍了拍弟弟的胳膊众人这才下了山。
秦芙蓉歪着头看了裴穆安两眼,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她真怕小姑拍的那两下直接拍到小叔的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
坐在自家舒适的马车上,屁股底下还被春儿给塞了两个厚实的坐垫,秦芙蓉靠在裴映雪的身上舒服的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