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老斟酌了许久,才挑中五个弟子。选完后,还不忘对其他弟子安抚几句,告诉这些弟子他选这几人的原因。
亓妙准备目送邱屠他们进去时,纳兰家一个侍女正向她走去。
侍女离亓妙还有几米的距离,便感觉到许多人都盯向了她。
亓妙这儿的医修债主也不少。
侍女被多道目光看得脚步一顿,识趣地站在原地。
“亓姑娘。”
亓妙抬起眼眸,见侍女向她笑道:“我们家小姐听到您来了,特意请您进去。”
姬长老他们还没动身,听到此话,瞬间皱起眉头。
侍女心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随后迎着一众不善的目光,镇定道:“小姐知道您是苍梧宗弟子,听到您与姬先生一道来的,所以您和姬先生待在一起即可。”
亓妙突然被告知受邀进纳兰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双一惊叹道:“纳兰堇的消息好快。”
这效率好快。
亓妙惊了几秒,没过多纠结道:“多谢纳兰小姐。”
回过侍女后,她又看向满脸戒备的债主们,小声给邱屠他们解释:“邱师兄你们知道的,纳兰小姐前面找我问过几件事。可能是觉得麻烦我了,所以我现在过来,也不好将我拦在外面。”
邱屠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毕竟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姬长老未多言,重新敞亮身份后,带着亓妙他们进入纳兰家。
他们一行人随侍女的引领去了一间侧院,院中已有不少医修。
约莫一刻钟过去,纳兰堇踏入院中。
“感谢诸位愿接求医令,救我纳兰家族人。”
纳兰堇恭敬地向在场的所有医修致礼。
“诸位皆是医修大能,想必清楚我在求医令上有所隐瞒。”
纳兰堇的声音轻轻地传入众医修的耳里:“这也是事出有因,我叔父习武道,昨日被冰鳞蝶种下毒种后,很快令族内医修拔除毒素,那时,我叔父尚未有什么异状。”
“直到昨天晚上……”
纳兰堇先与他们说明纳兰权的情况,只是这伤全部冠上了纳兰仇的名义。
她将父亲的伤势告知众人,而后顿了顿,郑重道:“只要有人可以在保全我叔父性命与手臂的情况下解决毒种,我纳兰家必会奉此人为上宾。”
“求医令上的那些酬劳也可以翻倍。”
纳兰堇求医令开出的报酬已经很高。
此话一出,院中的呼吸声都轻了一分。
亓妙脑海里飘过两句话。
纳兰家好有钱。
当医修也好挣钱啊。
纳兰堇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便开始按照他们接求医令的顺序,挨个请人过去救治。
亓妙他们来的不算早,所以要在这里等一等。
亓妙趁着空闲,向师兄师姐薅了几本医修的书过来。
邱屠好笑道:“怎么,想改行修医了?”
亓妙睁大眼睛,飞速摇头。
她半点医修的天分都没,对这也不感兴趣。前面听医修弟子闲聊,都听得昏昏欲睡。
见亓妙这幅表情,叶如敏不解道:“那你看这些书作甚?”
祝丹宁看着亓妙,若有所思:“该不会是想学一些简单的药方,省下整脉的钱吧?”
亓妙:“……”
“祝师姐,”亓妙看着祝丹宁,她在苍梧宗几次生病时,都是这位医修师姐诊治的,她艰涩道,“你怎么这样想我?”
祝丹宁微微一笑:“可能是因为我对有个炼器师妹生病,为了省钱哭着不肯喝药的事印象很深。”
亓妙脸一热:“……”
她没哭出来。
祝丹宁眼神戏谑:“后来找我要安神的药时,还一个劲地求我,让我开便宜些的草药。”
“……”亓妙语气虚弱,“祝师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没看到旁边的邱屠和叶如敏快要用眼神把她刀死了吗?
第59章
亓妙心头七上八下的, 有一种生病不好好喝药被家人抓包的心虚感。
“亓师妹。”
叶如敏板起脸,那眼神俨然已将亓妙看作一个顽固不灵且不听话的病患。
亓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打断了叶如敏未脱口的批评。
“呦,这不是苍梧宗的姬长老吗?”
亓妙她们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踱步而来,他看起来与姬无锌年纪相近,身后跟着三个与亓妙她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
男人嘴角噙着笑, 目光却轻慢地扫过亓妙一行人,语带讥讽道:“我听说您今儿带了不少弟子来纳兰家, 怎么现在只有这几个弟子?”
姬长老本在闭目养神,看到找不痛快的人是谁后, 眼神一凛:“这关你们碧霞宗什么事?”
男人,也就是碧霞宗的医修长老挑起眉:“你我同是宗门之人,我可不想因你们苍梧宗不守礼数,而遭到牵连, 让碧霞宗跟着一块遭旁人耻笑。”
姬长老扯了扯嘴角:“平日没少见你们碧霞宗奚落世家,嫌他们规矩多,现在倒是装得个正经。”
碧霞宗长老笑道:“我们是觉得世家规矩多, 但也不会做出一下子带几十个医修弟子来接求医令这种儿戏事。”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苍梧宗医修弟子出色的太多, 我难以抉择便全都带来了, 你不理解也正常, ”姬长老呵呵,瞥向对方的身后,“谁叫你们碧霞宗挑来挑去,也只能拎出来这三个可以上台面的弟子。”
碧霞宗长老:“……”
两人争执之际, 中朝各个世家也因求医令热闹着。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司空家。
司空卓收到灵牒传讯,直奔司空亭的院子。
他赶到后,入目已是一片狼藉。
司空卓拧起眉,身形一动,随即释放灵气威压,再出现时,他已经将失控的弟弟掼在了地面上。
“你又在闹什么?”司空卓冷冰冰地看着司空亭。
司空亭因暴怒而砸屋,此刻被司空卓暴力镇压,以脸着地的巨大疼痛感袭来,让他眼底的猩红渐褪。
他听到司空卓问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憋屈道:“哥,难道你没有看到纳兰家的求医令吗?纳兰堇那是什么意思?她发求医令何必特意强调要以道心为誓,绝不食言报酬。”
“她分明是在刻意羞辱我们司空家!”
司空卓失望地看着弟弟:“我这些日子要你在家中反省,你竟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已经告诉过你,司空家的辉煌过去了,你这份傲骨只会毁了你自己。”
“哥!”司空亭难以置信,挣扎着拧头看向对方。
司空卓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司空亭,同时抬手一挥,撤去院子中的阵法:“你既不信,就去外面好好看看,现在究竟会有几个人提起司空家。”
司空家在闹,而其他大世家在看到求医令后,没有派人趁机做什么,只叫人盯着纳兰家的情况。
和纳兰家有恩怨的皇甫家也是如此。
皇甫兆为这求医令,甚至特意召来族中子弟,严令他们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他是家主,一言令下,自然无人不应。
只是在离开主家后,他们少了点乖顺,皇甫戬招呼许久未见的姐姐叙旧。
皇甫格思忖几秒,和他一同上车。
坐进马车后,皇甫戬的神情放松下来,发牢骚道:“真搞不懂堂叔是怎么想的。纳兰仇在纳兰家地位虽高,但也不至于因为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动用求医令。”
“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是有隐情又如何?”
皇甫格无奈道,“堂叔可是直接说了,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所以我才说搞不懂堂叔是怎么想的,明明纳兰家这些年一直因为一些小事找我们不痛快,一点没把我们这个第一世家放在眼里。如今纳兰家有空子可钻,我们就该探清他们的底细。”
皇甫戬说着,端茶一口饮尽,抬手之间,袖口下滑,露出了左臂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他恨恨地嘀咕:“怎么出事的人不是纳兰权呢!”
皇甫格不动声色地扫过皇甫戬的手臂,那里是纳兰仇十几年前在大比上留下的痕迹。
纳兰家的武道已是出神入化,纳兰权一扇挥舞,若不是皇甫戬当时反应快,用胳膊挡在身前,这道长疤势必会落在皇甫戬脖颈上。
而皇甫戬在幻境被这样残忍杀死,也会成为皇甫戬永生难跨的心魔。
纳兰仇当年不掩杀心,他是奔着毁了皇甫戬去的,皇甫戬会记恨纳兰家理所应当。
但纳兰仇会对皇甫戬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又因为……
皇甫格无声地叹息一声。
这里面牵扯的恩怨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尽头。
她看着皇甫戬,再次提醒道:“不管家主是什么想法,他现在的命令是不准我们乱来。”
皇甫戬抬头,发现皇甫格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稍变脸色:“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格收回视线:“我只是不想看你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