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术堂的长老不乐意了:“是我们出的主意没错,但你们当时也赞同了,变成现在这样可不能全赖我们。”
“别再纠缠这些问题了,”武道殿的长老低声说,“我更在意她能够预判对手行动的事。”
御兽谷长老摆手道:“我觉得那只是巧合。”
武道殿长老皱起眉,神情略凶:“亓妙的步法生疏,但每次都可以精准地躲掉攻击,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亓妙连续两场擂台赛都瞬间结束比斗后,引起了所有参赛者的注意。
在后面四场擂台赛中,有两人打算走孟朝清的路子,先隐藏身形,待亓妙灵器的威势减弱再动手,然而他们和徐权一样,稀里糊涂地输掉了比斗。
另外两人则意图在开局时占据主动,开场后即刻发起攻势,但邪门的是,亓妙似乎看穿了他们的行动,知道他们会从哪个方向、用什么招式袭来,然后恰到好处地躲开,同时抓住空隙完成反击。
极快的交战时间与奇怪的灵器,让人们忽略了亓妙避开对手袭击时的敏捷身手。
阵法门的长老附和道:“没错,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识破遁空术的,她与孟朝清对上时,连灵力都没用,就那么笃定地朝孟朝清的方向,使出了灵器。”
亓妙再次被灵缘瓮选中,长老们的议论声倏然停歇,纷纷将目光投向亓妙的对手。
在看清毛小枫刚踏入灵寂初期,比亓妙昨天遇上的对手都弱时,心道这又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斗。
这也是演武台上所有人的想法。
毛小枫没精打采地走上演武台。
他真的好倒霉。
怎么刚回来参加擂台赛,就碰上了这么可怕的对手。
毛小枫沮丧的时候,和他隔着数十米远的亓妙也在伤心。
她好倒霉。
才第七场就遇上了不在双一数据库的对手。
双一郁闷地在她耳边咕哝:“我在演武台收集数据的时候,这毛小枫一共就参加了两轮比斗,其中一场是和聚元期的人在打,结束的很快,另一场他则是被一个剑修摁着打,全程毫无还手之力。这两场比斗都不具备参考价值。”
亓妙轻叹一口气:“那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战略性撤退吧。”
现在全场都关注着她,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掉毛小枫,她的底牌只会暴露得越来越多。
台下的弟子一边看着亓妙登演武台,一边和周围人猜测亓妙这次会用什么灵器。
没必要为了这一分把后面的比赛也搭进去。
在万众瞩目之下,八方阵域阵起。
他们看到毛小枫神情紧张地召出灵兽,也看到亓妙头也不回、拔腿冲下演武台的一幕。
观战的一众弟子:“……”
长老们:“……”
以及第一时间要灵兽保持警惕,还什么也没做就拿到了胜利的毛小枫:“……”
亓妙跑下演武台的一瞬,八方阵域失效,天幕上空,她的名字黯了下去。
“你怎么离开演武台了?”就近的医修发出崩溃的声音,“这样就算输了啊!”
“我知道呀。”
医修被亓妙坦然的模样呆滞地震在原地。
亓妙眨了眨眼,见他们似乎没有其他话要说,便猫着腰,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周围人还没有从亓妙缴械投降的事中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盯着她走过去。
亓妙落座后,他们终于回过神。
“你,他,”柳如真是占据了亓妙周围位子的人之一,他抬手指向还在演武台上傻站着的毛小枫,几次张口,才勉强问出所有人的疑惑:“你为何直接认输?”
亓妙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她也早早地想好了混淆视听、糊弄人的回答。
她抬起脸,迎着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半真半假地说:“因为我打不过这位师兄呀,所以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
“你说什么?”孟朝清双目通红地站起来,身边的人拽着胳膊、衣袍阻拦他,“你打不过他?那我呢!亓师妹,你睁眼看看啊,我哪里比他差了!”
他灵寂巅峰,竟比不过一个灵寂初期的人?
亓妙:“……”
其他五个被亓妙打败的人同样受了极大的刺激。
这御兽小子有什么三头六臂?凭什么能让亓妙觉得打不过他!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乱。
双一叹气,趁机小声说:“主人,我都提醒过你了,你这样说肯定不行。你就应该按我当时教的,一脸冷酷地告诉他们:‘强者不打低端局’,这样保准让他们无话可说。”
亓妙:“……”
可这话听着很像是在装x啊。
确定不会吸引来更多的仇恨吗?
好在孟朝清的激动还是被解决了。
因为亓妙身边有一堆擅长拉偏架的债主。
他们中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给亓妙开脱:“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亓师妹修行的时间不久,判断失误一次也很正常嘛。”
有人直愣愣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还有人给毛小枫扣黑锅:“说不定是那个毛小枫用了什么法术糊弄了亓师妹!反正你我皆知亓师妹的实力……”
一个个连哄带骗地将孟朝清和其他五个亓妙的受害者按了回去。
双一围听了片刻,忍不住唏嘘道:“我竟然一时间觉得欠钱多也不是什么坏事了,瞧瞧你在这个宗门的待遇,不比做首席机械师差啊!”
第36章
亓妙的鬼话一传十, 十传百,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小小的无语一下。
唯独这话传到了毛小枫耳里,他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竟这么强吗?”几个字,一派全然不知亓妙为何认输的天真模样。
原本还想从毛小枫身上看出一些端倪的众人, 见到毛小枫那清澈的眼神,纷纷陷入沉默。
他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 凭什么啊?
尤其没过多久,亓妙便迎来了第八场擂台赛。她再次在一瞬之间结束比斗, 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胜利。
这让她之前对阵毛小枫时的逃兵行为,更加令人迷惑。
然后如亓妙所愿, 演武台上的人分出了一部分的注意,开始研究毛小枫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远山天际染上一抹温柔的橘红时,亓妙从位子上站起来,这一下子惊动了坐在她四周的人。
楚婵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嗯?你这是要干嘛?”
亓妙的位子被债主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于是指了下北边,老实回答:“我该去炼器坊听课了。”
“……”
亓妙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小声说:“长老说我炼器天赋好, 但根柢未固,所以每天都要在这个时辰去炼器坊习课, 本来昨天也该去的, 但我昨天被灵缘瓮抽中的可能性大, 便和长老们请了一天假,今天再不去就说不过去啦。”
她之前可与赵琼说过的,大比和炼器她会两不误。
如今擂台赛的事步入正轨,修行也不该耽误, 绝不给长老们抓到任何话柄的机会。
楚婵和周围的人相顾无言,半晌,她无力地挥挥手:“去吧,明天来演武台前记得给我们说一声。”
亓妙走后,楚婵看着她空下来的位子,五味杂陈地喃喃道:“她都在擂台赛上大杀四方了,这会儿和我们讲她根柢未固……”
这反差……刺激得她险些没有绷住表情。
“幸好前面把孟朝清几个的位子换远了一些,”邱屠嘀咕道,“要他们听见这话,还不得再发癫发狂一阵。”
炼器屋。
今日难得四位长老都在。
亓妙到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挨个问好。
习蛟瞅着一脸乖巧的亓妙,直接问:“赢几场了?”
亓妙好学生站姿,老实道:“两天下来一共赢了十场,输了一场,没有平局。”
亓妙的运气也没跌到谷底,剩下四场比斗的对手都是擂台赛常客,她凭着信息差轻松赢下了。
屋内安静了一秒,赵琼按了按额角,要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
现在对着亓妙,只有头疼二字。
亓妙在背上巨债后,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日益增长,她眨了眨眼睛,主动道:“长老们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可我一直受你们教诲,所以长老们有什么想了解的事但说无妨。”
穆几桂缓缓开口:“我们想知晓你比斗的方略也无妨?”
亓妙歪了下脑袋,脆声道:“我不告诉同门师兄师姐,是因为我要和他们竞争擂台赛前五十的名额,但长老们若是问,我定会知无不言。”
她顿了一下,似弱声问:“长老们应该不会把我灵器的秘密告诉他们吧。”
赵琼冷着脸:“谁好奇你灵器的秘密了。”
说完,还不悦地看了一眼年长她不少的穆几桂。
亓妙在擂台赛上用的灵器他们也听了一二,从各家长老的描述中,判定亓妙的灵器已是特殊法宝的雏形。
特殊法器是灵器中罕见的一类,本身以神秘和威力扬名,是炼器师个人的器作。他们炼器坊会给弟子教各种类型的灵器,唯独不会涉及特殊法宝。
穆几桂不受影响,沉声道,“她这灵器似乎都是一次作废,只能说是摸到特殊法宝的门槛,没什么可避讳的。”
“而且,我也只是想问问她到底将这灵器制成了多少种威力,”穆几桂淡淡问,“你们对此不感兴趣?”
这确实是无关大雅的问题。
赵琼敛下眼睫,品着兰雪靖烹煮的茶,乖不作声。
习蛟哼笑两声:“感兴趣啊,今个在炼器屋待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她来问问呢。”
兰雪靖温声道:“我也好奇,据我所知,那灵器已经出现了六种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