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妙顿了一下,耳麦被抢走了,她不知道双一要传达什么。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亓妙一愣。
她抬起头,看到姬长老出现在门口,身旁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下一秒,就又见到姬长老看向刚闯进来的男人:“宗主?”
这两个字炸得亓妙一愣。
苍梧宗宗主扫沛煜一眼:“你们在这看着,我出去一趟。”
沛煜点头,他进来看到这一屋子狼藉,本能地联想到进客栈前看到的黑影。
原来他们是冲亓妙来的。
早知道前面就解决那些混蛋了。
医修尊者素来温和的脸上闪过一道厉色,然后目光落向呆呆抱着雪狐的少女。
身为医修尊者,沛煜一眼就看得出亓妙身上只有耳垂的伤。
那伤口是小,可在亓妙身上,那是大伤!
沛煜正思考着怎么向亓妙温和介绍自己,再去检查伤口时,姬长老已心有灵犀,先一步走上前送关怀。
亓妙看着苍梧宗宗主身形一动,从窗口而出还有些怔神,听到耳边姬长老的关心,她摇摇头,有些恍惚道:“我没事。”
器灵过了明面,亓妙也不管面前这长老想什么,把单片的勘测眼镜戴上,下一秒,看到了双一之前想告诉她的事。
双一:“主人,这不是来抢东西的,他是你那素未谋面的爹啊。”
亓妙:“……”
她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
第116章
客栈重亮了灯火, 亓妙的肩被轻拍了一下。
“亓师妹且宽心,宗主既已出手,定能夺回你的器灵。”
亓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一边端着因为擦伤而喜提的新汤药往嘴里灌。
她走神的模样实在明显,陆续赶来的苍梧宗弟子交换了一个视线, 牧永菁看向凝神不语的少女,小心地问:“你在想什么?”
亓妙无意识轻喃:“我爹……”
苍梧宗弟子有些没听清:“什么?”
同一时间,亓妙系在手腕的勘测眼镜划过数据流蓝光, 贴着她的皮肤微微一震。
亓妙顿住,抬起头对上师兄师姐的眼睛, 停顿片刻,佯装无事道:“……我在想宗主怎么会在这里。”
柳如真拢袖, 随口解答:“你昨天跌进魔渊,宗里心急如焚,宗主亲赴中朝,应当是为救你而来。”
亓妙:“可我已经回来了。”
“许是得到消息时已经快来中朝了吧, ”闰义眸色晦暗,“不过宗主现在来得正是时候。”
这句话一出,登时引来无数共鸣。
楚婵神情明暗不定:“有宗主在, 正好让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知道他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亓妙器灵之事,傍晚时已传得差不多都知道了, 那会儿他们只顾得惊叹亓妙的炼器天赋, 而知道追魂咒印的几人, 也满脑子都是提防魔修的事,导致所有人低估了对亓妙器灵起歹心的人。
所以现在一群人心里都憋着火。
亓妙的心思难得不在债主身上,她瞥了眼不远处镇着这儿的沛煜尊者。
其实她现在应该唤回宗主的,毕竟宗主在追的是个□□, 可这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了下去。
她原本的计划现在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宗主的到来出乎意料,而耳麦被抢走一事,更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之前把耳麦做成了再寻常不过的耳饰,如今戴了很长一段时日,连亲近的师兄师姐都没察觉到这耳饰不一般。
然而刚刚那伙黑衣人,明显是冲着耳饰来的。
她琢磨了一阵,浮出了令人心惊的猜想。
平日里她要取下耳麦,都是将耳麦随意掷在枕边,今天因为有雪狐在,她放耳麦时特意搁到了桌案上,这算是耳麦唯一一次‘特殊’待遇。
若因为这个缘故耳麦被盯上,也说得通,但她药浴的那个时间段,双一没有发现异常,所以她猜测,对方大概率是用了超出她认知的、不科学的手段看到了这一幕。
而现在,亓妙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有没有被监视,在这种情况下把宗主唤回,假玲珑骰子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浓浓夜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希望宗主能追回灵器。
寒露压梢,皇甫格点着灵牒,让幕客带着东西分开逃跑,先别回皇甫家。
传完这道讯后,屋子安静了两秒,旋即皇甫格带着几分怒气,将灵牒摔在地上。
“苍梧宗宗主怎么偏偏这时到中朝。”
不是说亓妙正在受星砂骰反噬,气运极低吗?怎么她前脚刚丢了器灵,后脚就来苍梧宗宗主为她出头。
皇甫格焦躁着,听到屋外有动静,她看了一眼还在离魂状态的皇甫亮,起身向外走去。
刚踏出门槛,皇甫格瞳孔骤缩,看见门前躺着两个身负重伤的黑衣幕客,右眼皮轻跳,她身形猛然疾退,却已经迟了。
一道剑气掀飞房上青瓦,剑鸣声响,皇甫格肩口多了一道血痕。
她吐出一口血,艰难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了站在月光之下,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剑修。
*
沛煜把瞎操心的苍梧宗弟子赶回屋子休息,然后跟亓妙在前堂等人,亓妙抵着困倦,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收到了失而复得的假玲珑骰真炸弹和耳麦。
她心情复杂地接过,撩起眼,一脸老实道:“谢谢宗主。”
苍梧宗宗主把夺回的东西递还,在亓妙开口前,就足尖轻点,宛如遇到洪水猛兽般,和亓妙飞快拉开距离。
亓妙:“……”
她到嘴边的询问随着苍梧宗宗主的动作,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苍梧宗宗主和亓妙隔着十几步远,声色冷冽:“还有谁在打你器灵的主意?”
亓妙看着‘便宜爹’,眨了下黑眸。
沛煜适时开口:“但说无妨,我们此次来便是帮你扫后患,你给名字,宗主会让他们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亓妙被这句话震了震,须臾,挠了下脸颊道:“暂时知道的,只有司空家。”
今晚的钓鱼计划不算成功。
这一个时辰不知是不是沛煜尊者看守着她的缘故,愣是没第二波人找上门来,她先狗咬狗,再一发炸弹送走剩下鱼的安排也被迫作废。
现如今,假玲珑骰还没怎么兜兜转转,就回到了她的手上,可要说完全失败也不尽然,她听得出这二位是要帮她的。
苍梧宗宗主在等到答案后,果断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再次离去。
亓妙看着宗主绝尘而去的背影,揣着被宗门庇护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恍惚,在沛煜尊者几番催促下,回到屋子中。
她整理了一下这一晚的情况,手上也不闲,飞快卸开假玲珑骰,将里面的倒计时装置停了。
做完这些,亓妙还想着双一聊几句。
但药性起效,困倦袭了上来,她瞥了眼隔壁师兄师姐的房间,又想了想楼上守着的医修尊者。
几秒后,拉起被子,闷住脑袋,不管不顾地坠入梦中。
翌日清晨。
日光穿透窗户,在床榻上投下光斑,亓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带着些刚睡醒的迷惘,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耳麦,奇怪双一怎么没进行日常的早上问好。
过了两秒,亓妙才想起来耳麦在昨晚坏了。
耳麦是很小的物件,昨天双一开启了一次强电流模式后,就宕机了。
而她还没来得及修。
亓妙从储物袋里取出她睡前放进去的勘测眼镜。
“主人,早上好。”
双一喋喋不休:“昨晚不应该把我收起来的,主人,你不知道我在储物袋等你醒来的那一个小时有多么煎熬。”
“我一直在想,难道你还在生气我昨天晚上那句话,还是夜里又遇袭受伤了……”
亓妙单手捂住眼镜:“你歇一会儿。”
她残留的瞌睡劲儿都被吵没了。
“不是故意不放你出来,”亓妙等双一安静下来,才无奈道,“我刚刚醒。”
她也有点惊奇自己一觉居然可以睡这么久。
——她之前都做好了一夜不休和各方周旋的打算。
亓妙和双一说了几句话,慢吞吞起身洗漱,然后推开屋子。
刚踏出门,亓妙就感觉到外面有些许不同寻常。
前堂意外的安静。
往日师兄师姐都喜欢待在下面闲侃,而这会儿前堂望去只有两三人,亓妙认识的,也只有昨晚才见过的沛煜尊者。
她下楼去和沛煜尊者问了声好。
沛煜点点头,示意亓妙坐下来用早膳。
面前这些吃食刚端上不久,还冒着热气,亓妙老实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面食,又瞟了一眼楼上。
沛煜看到她的小动作,温声道:“你师兄师姐去灵寂坛了。”
今天是第二轮炼丹比赛的截止日,楚婵他们因为昨晚的事懊恼,不准备去外面。